第七章 所不能理解的你
初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她打電話叫來了泰幫助那個她明明知道有問題的男人。泰也許就不會死。這樣的想法就像千斤巨石一樣反復在初雨的心頭碾來碾去。陸子墨走後,很多次初雨都從夢中驚醒。黑暗中那個男人的眸子仿佛還在身後,沉沉的看著她。
可是轉身卻依然是空無一人。
這樣的精神壓力讓初雨終於沒有辦法再繼續承擔急診室的工作。她向醫院提交了年假的要求。從工作到現在四年時間。不知不覺間積存下來的年假竟然已經有三個多月。來泰國十來年,還沒有機會好好的遊歷這個國家。這次放了假,總算有時間好好的去四處走一走。
初雨選擇了去普吉島。現在正是雨季,到普吉島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陣雨。可是在車上行了不過十來分鐘又已經雨過天晴。初雨租了車自己開。長期在這邊生活她已經十分習慣這裡的風土人情。路上有不少大客,裡面裝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遊客,都到普吉島上來領略它迷人的風情。
國外的遊客到普吉島,比較集中去的地方是芭東海灘。這裡有潔白的沙灘和蔚藍的海水。放眼望去衝浪,太陽浴,帆板,降落傘,遊艇……充斥著整個海灘。
初雨打算避開這些高峰期的人流,所以只是在芭東鎮稍作停留,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往卡瑪拉而去。順著大拐彎的山路,又經歷了一場變臉一般的陣雨,終於在尚未來得及完全停歇的細碎雨點中到了卡瑪拉。
卡瑪拉有很有特色的獨立小木屋式酒店。沿著兩旁都是高大椰子樹的綠蔭道行來,略帶濕熱感的海風習習,斑駁的水泥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樣□濕高鹽分的空氣影響,而變得有些斑駁脫落,反倒讓平凡中生出一種自然雕刻的美感。小木屋就掩映在林陰中,紅色的屋頂和牆,沉重的深色木窗和白色的大門,色彩簡單乾淨極具視覺衝擊力,無聲無息的流露著特屬於熱帶的美麗風情。
初雨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自己整個拋到柔軟的大床上。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所有那些壓抑著她的紛雜念頭暫時消失,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從裡到外生出一種疲憊感。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知無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屋子裡沒有開燈。海風通過大敞的窗戶湧進室內,素色的紗窗在海風中恣意的飛揚。隱隱的能聽見遠處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初雨起身,在窗戶前站立良久。
這樣的夜色美麗的讓人覺得孤寂。
是不是自己一個人獨居的時間過久。遠在異國他鄉。雖然也有朋友,每天的生活充實而忙碌,可是畢竟只有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所以當她的生活被不可抗的外力偏離了自己原有的軌道,當她在那樣的情況下遇到了一個對她而言很微妙的人,她就對他產生了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感情。
可是這樣的感情,不能算□吧?
初雨找了件外套披上,離開房間信步往外走。可能又要變天了。狂猛的風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這裡的陣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天氣就和那個男人一樣變化無常啊。
初雨苦笑。雙手合十看著墨沉沉的夜空。
泰,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狂風讓路旁的棕櫚樹波濤一般沙沙作響。這樣的響動中卻突然傳來了一種異常的聲音。初雨扭頭,迎面撲過來一個身影。某一瞬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隨即自己的身體被人護著摁倒在了地上。幾乎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極為輕微的一聲悶響,仿佛香檳的瓶塞被人用力拔出。什麼東西在很近的地方高速擦過,仿佛一把利刃破開了空氣,撩得臉頰火辣辣的痛。
初雨的腰間一緊,被人擁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翻滾到旁邊繁茂的植物中。外界的視線頓時被遮擋。至始至終他的手都護在她的腦後。此刻被他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渾身緊繃著看著叢林外,渾身警戒如同一隻豹。他的眼裡又流露出了那種她曾經見過的,森冷的殺意。
肯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他。
初雨閉上眼睛,復又睜開。天空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整個夜空。劇烈猙獰的閃電下他的面容仿佛雕刻般清晰的出現在寬闊到沒有邊際的天空背景上。
真的是他,陸子墨。
初雨的心臟緊緊地一縮。閃電亮起的瞬間這個男人放開了她,迅速的從腰後拔出槍,微微眯起眼睛瞄準。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幾秒鐘內完成。閃電消失的時候初雨的眼睛裡還有一個短暫的視覺殘影。冰冷的槍支閃爍著死亡的光芒,與那個男人身上危險的氣息融為一體。轟隆隆從天邊湧來的雷聲掩蓋了槍響。大滴大滴的雨水從天空降落,隨即變得狂暴。初雨聞到了一股尚未消散的火藥氣息。森然的侵襲她完全呆滯的理智,讓她猛然驚醒。
陸子墨低頭,初雨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識的反抗,用力的推拒他。陸子墨一動不動,眼底卻漸漸氤氳起同這天氣一樣的風暴。初雨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自己被這個男人粗魯的拉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在模糊了視線的大雨中被迫前進。
他們遠離了小木屋,初雨開始感到害怕。可是這樣的雷聲和暴雨下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微弱,完全沒有辦法引起別人的注意。陸子墨就這麼拖著她到了海灘,怒浪滔天的海面棧道盡頭,停泊著一艘白色的遊艇。
「你要帶我去哪兒?」
初雨驚恐。雨水澆了她透濕,讓她狼狽不堪,長髮在掙扎和雨水的侵蝕下變得無比的零亂。陸子墨聽見了她的話停下了腳步回頭。初雨呆住了。這個男人的眼神極冷,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突然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抗在肩上,幾個大步上了船。
巨浪讓船面顛簸著,極其的不穩,可是這個男人卻如履平地一般,輕鬆的走到艙口,嘩啦一下拉開門,將初雨扔了進去。他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眼,迅速的鎖上了門,轉身離開。
初雨爬起來猛烈的拍門。他到底想要怎麼樣。很快初雨便感覺到了船身異常的震動,她撲到窗邊,透過小小的舷窗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可是即使這樣她也能感覺到,船離開了海岸,正在風浪中穿行。
風暴持續性的肆略著。劇烈的顛簸讓初雨產生了劇烈的暈船反應。很快她便感覺到強烈的噁心,撲到衛生間吐了個一塌糊塗。一天沒有吃東西,胃裡本來也很空,這樣的嘔吐仿佛心臟都在跟著抽搐。初雨吐完翻身坐在地板上,覺得渾身虛脫。
為什麼在身體這麼難受的情況下,心底的痛還是那麼的清晰?!
不知道行了多久,初雨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船身漸漸的平穩了些。船艙口終於傳來響動。有腳步聲傳過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艙室投過來的燈光。初雨意識模糊的睜眼,隱約看見陸子墨站在門口。隨即他便向她俯下了身子,伸手抱起了她。
出了船艙,冰冷的海風一吹,初雨的意識清醒了些。原來暴雨已經停歇。此刻雖然依然有風,卻平順了許多。陸子墨抱著她走到船邊跳上了岸。他們已經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黑暗中只覺得宏偉的一片黑暗黑壓壓的壓過來。雖然極遠卻非常的有氣勢。陸子墨抱著初雨上了停在岸邊的一輛吉普車,一言不發的打亮了大燈,向著黑暗的深處開去。
車離開了海岸線,順著寬闊的山道上山。走了約摸半個小時終於停下。此刻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晨曦中一排建築群隱藏在繁茂的植物中,陸子墨下了車走到初雨身邊拉開車門,彎腰看了看她,依然是那樣一言不發的將她抱了出來。
初雨已經放棄了抵抗。她不知道陸子墨帶她到這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先前閃電中這個男人渾身充斥著殺意的一幕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裡。現在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恐懼心理。
她怎麼能,又怎麼會曾經認為。這個男人與外表無關,是無害而安全的?!
兩人穿過庭院進了屋子。很開闊通暢的房間。陸子墨沒有在一樓多做停留,簡單的在客廳的吧台後取了鑰匙就抱著她上了二樓。等到進了臥室將她放到床上,他才直起身來看著她說出第一句話︰「去洗個澡,櫃子裡有替換的衣服,把濕衣服換了。」
陸子墨說完了話轉身,自顧自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掏出了腰後的槍放到桌子上,脫下了白襯衣。特屬於清晨的光芒照射進房間內,帶著一種朦朧。陸子墨的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脫下襯衣他仰頭長長的伸展了一下身體,他的身體帶著一種危險的美感,迫人的氣勢頓時無法掩飾的在房間裡彌散開來。
感覺到初雨沒有動彈,陸子墨扭頭沉默的看著她。初雨的視線落到陸子墨胸前的白繃帶上,眼皮情不自禁的驚跳了一下。那樣的慘白下浸透出一種暗紅,正在慢慢的暈染開。
他還帶著傷。那麼嚴重的槍傷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完全的癒合。而他又一路用力的拖著她,抱著她,只怕牽動到傷口,造成了新的撕裂,所以出血才會這麼嚴重。初雨的視線上移,陸子墨還在沉沉的看著她。視線對視,他的表情很冷,冷淡的重復了一句︰「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否則我就親自動手。」
初雨麻木的起身,走到櫃子邊翻出一套長裙,又機械的進了浴室。折騰了一晚上,濕衣服早就已經陰幹,就連長長的濕發也已經半幹,混著汗水粘膩的粘在皮膚上。初雨沒有洗澡。簡單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長裙就出了浴室。
聽見門響陸子墨抬頭,隨即表情一沉,起身大踏步的向她走來,拖著她的手腕重新進了浴室,粗魯的扒掉她的長裙推著她站到淋浴頭下。冰冷的水突然間鋪天蓋地而來,不過很快就變得溫暖,在皮膚上激起了一陣細微的顫栗。
「你在和我鬧什麼彆扭?」
熱水衝刷著兩人。陸子墨用力地握住了初雨的肩膀讓她轉身面對他。初雨垂著眼睛沒有看他。他的身上有著勃發的怒意,可是他在隱忍。詭異的沉默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面前的陸子墨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握著她的雙手也越來越用力。初雨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幾乎渾身□,本能的從面前這個男人的反應中感覺到了危險,她後退了一步,他的動作卻更快,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面對她,粗魯的吻了過來。
初雨渾身冰涼,用力抗拒著這個男人的吻。她害怕。陸子墨推著她貼到牆上,激烈的需索著她的身體。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轉而滑下嚙咬著她的頸窩。他依然那麼用力的掐著她迫使她不得不抬頭向他袒露自己頸部的線條,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危險的探向了她身上最後的屏障。
「陸子墨!」
他的手指觸摸到她隱私的瞬間初雨大喊出聲。身體在他的掌控下被迫拉成一個弓形迎合他。水流順著呼吸和這一聲大喊嗆進來,熱辣辣的疼,初雨的視線一片模糊,已經分不清是不是淚水。心底有一種撕裂的痛和絕望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陸子墨的動作停下了。他的呼吸依然粗重,他的頭依然埋在她的頸窩。初雨僵硬著身體一動不能動,感覺到他的手指依然沒有離開她的隱私,可是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熱水嘩嘩的流淌著,順著兩個人的身體往下,沉默了很久,陸子墨終於抬頭看她,那樣的眼神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處去︰「小雨滴,為什麼抗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