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桪悠悠轉醒,睡意朦朧中感覺到身下的觸感,和平常不同。
她右心口的地方,有規律而踏實的跳動,與她的心跳聲疊在一起,撲通撲通。
她自然知道這是誰,悄悄紅了臉,覺得兩個人就這麼窩在他辦公室睡覺,實在是不大好。想從他身上下來,可他兩隻手都緊緊圈著她,她一動,他指定醒。
進退兩難,想了想,還是不要吵他比較好。他最近案子棘手,饒是他,也需每天熬夜整理資料,現在眼底一圈青。南桪盯著那圈礙眼的淡青色看,心疼不已,一遍遍地瞅。可是看著看著,就看跑偏了。
她拿眼睛反反復複掃著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裡那種「我怎麼那麼喜歡的你」的酥麻感,一層層漫上來,輕柔且強勢。
他怎麼那麼好看!
從眼睛到嘴唇,整張臉合著整個人,無一處不精緻,所謂,老天偏愛。
她對著他向來沒有什麼自控力,身心依賴太甚,這個人又向來單單對她好,因此南桪對顧沉光,某些時候比較,為所欲為。
例如現在。
她看著看著,覺得想親。於是湊上去,毫不猶豫對著嘴唇就親了一口!
怕他醒,一觸即離。
嘴唇離開半寸,南桪拿眼睛細細觀察了片刻,確定他沒醒之後,低頭蜷脖子,把腦袋埋進他懷裡悶悶地,嗤嗤偷笑。
身下熟睡的人,唇角卻不知為何,緩緩勾起。
這小笨蛋
————
吃完晚飯,顧沉光照例去書房處理公事,強留著南桪坐在書房的小沙發上看書,陪著自己。
南桪也樂意,那小沙發比外面大沙發要舒服許多,拎了本書,屁顛屁顛就過去,往上一倒。身下的柔軟觸感讓她禁不住輕歎一聲。
兩個人就這麼和諧待了許久,顧沉光手機突然響了。
顧沉光拿過來,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蹩眉,下意識看了眼沙發上的南桪。
小姑娘正看得津津有味,渾然不覺。
他頓了頓,伸手劃開螢幕上的綠色按鍵:「喂?」
那邊人的語氣也很沉重:「顧,你讓我找得東西找到了,確實是有蹊蹺。」
顧沉光手指一緊,目光沉下來:「怎麼說?」
掛掉電話,才發現那邊南桪正好奇的望過來:「怎麼了?表情那麼嚴肅?」
他搖頭,緩和了表情,說:「案子的事。」
哦。
那南桪就不擔心了,左右憑他的能力,肯定能解決。
打了個哈欠,看著他:「我困了。」
顧沉光失笑,剛剛緊張的心情緩和不少,起了心思調笑她:「不待在這陪我了?」
她猶豫幾秒,還是站起來,走過去,香香軟軟的小身體挨上他:「不了,我想去睡覺。」
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拽過去掖懷裡,不等她反應過來,唇便隨之覆上。
很溫柔的一個吻。
初時只是唇瓣磨挲著唇瓣,反反復複,不厭其煩。明明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卻偏偏覺得再無法的纏綿動人,親密無間。
兩個人的呼吸細細密密交疊在一起,都越來越重。終於,他再不耐溫柔,舌尖探出來,強勢的抵進她的雙唇間,勾了她的小舌頭,不依不饒的糾纏。越來越重,密不可分。
南桪抱著他的脖子生澀回吻,舌尖嘗試著去勾住他的。抱著自己的人立時狠狠一頓,吻立刻變得更加強勢,瞬間吞沒了所有的呼吸。南桪只覺得舌根都被他吮的發疼。
卻不退縮,摟緊了他,抬頭更迎上去,執拗的,和他糾纏在一起。
嘶
他終於意亂情迷,拉住她,一起沉淪,一手抱著她,一手不自覺順著她的背心向下游走。她衣服短,再加上被他這麼抱著,衣服都揉的亂了,腰間露出一大塊來。他手指找到,拇指輕輕撫摸著那一塊的滑膩觸感,寸寸磨挲,愛不釋手。
片刻之後,他手指堅定而緩慢地,探入她的上衣。五根手指仿若帶著電,從她的腰間一路滑上去,克制的避開了前面,隻反反復複磨挲著她大片光滑的後背。
那掌心溫度太熱,南桪被燙得「唔」了一聲,感受他拇指輕緩揉著脊骨上方的那一處,整個人都是狠狠一顫。
轉眼被他盡數吞在了唇齒間。
他終於收手,唇瓣有一下沒一下擦著她的,額頭抵著額頭,一邊不動聲色地平復呼吸,一邊一顆顆動作緩慢地,系上她胸前被他揉開的扣子。
他目光沒有往下看,隻定定盯著她的眼睛,眼睛裡全是星星,星芒漫天。
他系好了扣子,低頭用力再親她一口,拍拍她的腦袋,聲音還是沙啞著的:「睡覺去晚安。」
南桪這一陣被他親的面目通紅,腦袋裡都混成了一晚漿糊,窩在他懷裡細細喘息。
一低頭,瞧見他修長的指正靈活的在系自己胸口的扣子,他其實已經刻意避免,但這種姿勢系扣子,長指總會無可躲避劃到什麼她「嚶」的一聲,閉了眼死死靠在他懷裡,任身下的人為所欲為。
他手指越往下越燙,南桪死死咬著唇,不肯出聲。
正羞憤欲死間,聽他貼在自己耳邊說這麼一句話,立即如蒙大赦,推開他就從他懷裡蹦出來。
卻腿一軟。
身後人忍不住沉沉低笑,南桪臉更紅了,站穩,拔腿就想一溜煙跑進臥室,不見他!
腿還沒來得及拔,就被人打橫抱起,穩穩的窩在了懷裡。
南桪一驚,立馬反射性的摟住他的脖子。
顧沉光今晚心情奇好,看她驚慌失措的眼睛,禁不住沉沉笑起來,連胸腔都悶悶跟著顫。
南桪:「」
被他一路輕快的抱進主臥,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給蓋好。
顧沉光低頭看著她因為剛剛的親吻還潮紅的臉蛋和嘴唇,以及因為害羞死死閉著不肯看他的眉眼,心裡花開愈盛。
他緩緩附身,輕輕吻上她的眉心。
「晚安。」
————
第二天顧沉光去上班,難得沒叫她,任由她在家裡睡懶覺。
剛坐好,就有敲門聲傳來。
「進來。」
門應聲而開,這家事務所的另一位合夥人,黎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厚厚一遝資料。
顧沉光當時和這人是一所學校畢業的同級校友,在任重混雜國界難分的校園裡,難得有緣,兩個中國人住一個寢室。
畢業時,一合計,兩個野心能力齊具的人,一起回國辦了這家事物所。
所以,顧沉光對他,一直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此刻見他走進來,停了自己手裡的筆,問:「什麼事?」
黎晰走近,把手裡的資料夾往他桌子上隨手一扔,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喏,你要的資料,看看吧。」
顧沉光一頓,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蹩,探手去拿:「怎麼樣?」
黎晰:「很棘手,或者說,相當。」
顧沉光沒回話,專心致志看自己手裡的資料。資料一頁頁飛快翻過去,他臉色也隨之越來越沉,看到一半,「啪」的一聲猛合了手裡的資料夾。清俊的眉目緊皺,目光沉沉,隱隱透出一絲狠厲的味道。
黎晰見好友如此,長長歎口氣,身子直起來,把顧沉光扔在桌子上的資料夾拿過來,隨意翻了幾眼,就為難的皺了眉頭。
瞟一眼好友沉黑如墨的面色,他遲疑兩秒,還是決定開口勸到:「我勸你不要捲進這裡面,這件事糾雜太多,甚至包括很多大家世族百年糾纏的恩怨,你冒然前往,哪怕你是顧家小兒子,也很危險。」
顧沉光沒開口,目光未移,堅定的毫無波動。
黎晰歎口氣,繼續勸說:「我知道你想為你未來岳父伸冤,把他的死因搞清楚,可這件事牽扯的不僅僅是路家,還有很多我們無法預見的大家族,甚至包括你們顧家。你怎麼查?」
「那麼大的資金波動,上百億的投資缺口,你很清楚,後面支撐的,會是一個無法想像的巨大財團,和頑強不可撼動的資金鏈。」
顧沉光打斷他,語氣疲憊:「我知道。」
「知道你還查?!」
他揉了揉眉心:「我答應過她,要幫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能做不到。」
「」黎晰不能理解,從來雷厲風行手起刀落的男人,這會兒怎麼就這麼兒女情長:「哪怕為了這件事丟了命?你那小心肝怎麼可能眼看著你捲進這裡頭去!」
顧沉光奪過黎晰手裡的資料夾,語氣冷靜:「所以,不要讓她知道。」頓了頓,軟了語氣:「她總愛瞎想。」
黎晰:「」戀愛中的男人真可怕。
「而且,」顧沉光歎口氣,有些無奈,看向好友:「不要那麼草木皆兵,沒有那麼危險。我會注意的。」
「切,」黎晰一撇嘴,毫不客氣:「拉倒吧,少安慰自己了,能幹出洗錢這種事情的人,什麼幹不出來?」
顧沉光斜晲他一眼,輕輕挑眉,不說話。
「算了,你自己小心,查東西的時候記得隱蔽一點。」黎晰認識他這麼多年,太瞭解他這執拗不屈的性子了,勸不動,只能囑咐道:「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來找我。」
顧沉光抬頭,微微笑起來,眉目俊朗:「好,記住了。」
————
這樣大的一個案子,路家家主突然跳樓自殺,路氏一夜之間城倒山塌,家破人亡。自然免不了驚動大批記者。
有些事情,壓不下去。
於是,這件案子,報導極多,但大多無用。顧沉光和斷案民警交流過,很多事情一清二楚。
而這樣大的事件,除了殘餘在人腦中的記憶,想要消除什麼證據,也要容易許多——因為目標太明顯。
何況,無論是大家世族的動作,或是背後財團的行動,都一定有周密的保密計畫,難以攻破。顧沉光手裡現在所掌握的資料,於這面難以撼動的牆而言,頂多算是撬了個牆角。
卻已初見端倪。
他坐在辦公椅中,頭靠著椅背,閉目冥思。屋內窗簾拉起,光線昏暗,他一張臉引在昏暗中,氣場強大而淩厲。
難如登天,可是,不得不查。
半響,他睜開眼,一貫的清澄冷靜,拿出手機,很快撥出一個號碼。
「喂?俊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