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鎮國大將軍

　　程軒一聽，他捏著刀子的手又往脖子上送去。

　　「孽障！」

　　但此時此刻，卻聽程夫人一聲怒喝，竟是生生將程軒的動作給喝止了。

　　「留下這個賤婢的一條命，這已經是我所能讓步的極限。你要是還不知滿足，那你還是和她一起去死吧！我們程家也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孫！」

　　程軒本就心思單純，脾性也不甚剛強。方才之所以能壯起膽子來和程夫人對抗，也只是一時情急，忙著保全麗娘的性命罷了。現在既然麗娘的性命已然得以保全，再加上程夫人這一聲怒斥，他的氣勢就軟了，竟是生生被程夫人給壓制了下去。

　　因此等程夫人話音落下，他手裡的刀子是怎麼都往前送不過去了。

　　「二公子。」

　　此時，麗娘也才悄然開口：「您就聽夫人的吧！夫人寬宏大量，能饒過我一條命，我就感恩戴德了。至於接下來如何，我全聽夫人安排。本來我也是程家的丫鬟，那就生死都由夫人說了算。」

　　「呵，你這丫頭倒是還知道點本分。」

　　程夫人聞言一聲冷哼，卻依然沒給她一點好臉色看。

　　到了這個時候，程軒卻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他手一鬆，刀子倒在了地上。

　　程夫人見狀，她徹底鬆了口氣，趕忙就對左右吩咐：「快將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以後都不許她再出現在公子跟前！」

　　「是！」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走上前來，一把扯上麗娘的胳膊就把她給往外拉扯出去。

　　「麗娘……」

　　程軒還不捨得。眼看麗娘就要離開自己，他下意識的又站起來。

　　「軒兒，站住！」

　　此時程夫人又一聲低吼，他的雙腳就跟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小腿是怎麼都抬不起來了。

　　而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麗娘已經被拖了出去。

　　程夫人也的確說話算話。

　　把麗娘給拖出程軒的住處，她就跟趕走一隻蒼蠅一般揮揮手：「把這丫頭送去雜役房裡，叫劉大娘隨便給她安排點活計去做吧！」

　　「是。」婆子立馬拖著麗娘就往雜役房走去。

　　從二公子身邊光鮮亮麗的貼身丫鬟，搖身一變成為雜役房裡最下等的僕役，這對麗娘來說簡直就是天淵之別。

　　而對雜役房裡的這些人而言，麗娘則是個天大的笑話。從她被送過來的那一天開始，所有人就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也總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嘲諷她奚落她。

　　可是，不管別人怎麼說，麗娘每天只管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就算再苦再累，她也堅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給做得妥妥當當的。

　　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雜役房一個月了。

　　這一天，府上突然從早上就格外的忙碌起來。

　　不出意外，麗娘又被分配了一堆擦洗碗碟的活計。

　　她用一塊青布把頭給包起來，然後挽起袖子，就埋頭洗刷起來。

　　在她旁邊也有人在晾曬椅墊等物。幾個丫鬟一邊忙活著，一邊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個不停——

　　「聽說了嗎？原來今天是鎮國大將軍要造訪呢！」

　　「鎮國大將軍？就是那位才不到二十歲就在萬軍從中取敵人首級、然後二十四歲就被封為鎮國大將軍的蕭朗蕭大將軍嗎？」

　　「就是他！」

　　「我的天呐，我就說府上怎麼這麼小心謹慎呢，原來是蕭大將軍要來了！看樣子，老爺是打算想方設法的拉攏蕭大將軍做自己人呢！我想想，拉攏人最簡單的辦法應當就是聯姻了吧？咱們府上也有兩位正當齡的小姐，就是不知道老爺選的是哪一位？」

　　「管他哪一位，反正和咱們沒關係。難不成，咱們還能代替大小姐嫁給他當大將軍夫人不成？」

　　「也是。」

　　……

　　幾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嘻嘻哈哈的不知不覺就把話題又轉向了別處。

　　麗娘在一旁聽了一耳朵，也就把這事給扔到腦後，繼續和跟前的大堆碗碟奮鬥。

　　一晃忙到了晚上，好容易手頭的活計都忙完了，麗娘剛端起一碗飯吃了一半，不想就看到一群人呼啦啦的走進了雜役房。

　　領頭的嬤嬤往裡頭掃視一圈，隨手點了幾個眉目長得還算清秀的丫頭：「你們幾個，趕緊洗把臉跟我過來！」

　　這些人裡頭，自然也有麗娘。

　　麗娘不敢耽擱，連忙放下碗筷洗了臉，跟著嬤嬤出去了。

　　到了外頭，那裡已經站了好幾個眉清目秀的丫頭。不過，這些丫頭身上早已經穿上了統一的衣裳。

　　麗娘幾個剛站定，立馬一套一樣的衣裳也迎面扔了過來。

　　「趕緊換上這身衣服，跟我去前頭！」

　　這個嬤嬤一臉冷冰，說話的時候還板著個臉，一看就不是個好伺候的。而且這個人麗娘也認識，知道她就是程府上的管事金嬤嬤，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主，而且脾氣厲害得很。

　　因此她們全都乖乖的將衣裳給換上了。

　　換好衣服，再把頭髮給攏一攏，她們又被帶到了後廚。

　　直到這個時候，麗娘幾個才終於知道——原來，是因為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擺得排場太大，前頭送菜的丫頭不夠用了，所以金嬤嬤才匆忙跑去各個院子挑人。

　　既然進了廚房，那自然不必多說，大家趕緊從廚娘手裡接過盤子，魚貫往前廳去。

　　此時的程府前廳裡熱鬧非凡。廳內廳外紅燭高懸，兩旁還有樂班子吹拉彈唱，大廳正中更有身姿妖嬈的舞娘不停扭擺著身體，並頻頻對著主位上的客人拋媚眼。

　　從裡到外，到處都熱鬧得不行。

　　麗娘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跟著前頭的人進了前廳。

　　只是，雖然和眾人穿著一樣的衣裳，坐在人群中的程軒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這些日子，程軒一直被程夫人拘著，根本不能出來見她哪怕一面。多日的相思累積在一處，他都快憋瘋了！

　　好容易再見到麗娘的身影，他再也抑制不住，連忙飽含深情的低叫了聲：「麗娘！」

　　他坐的位置那麼明顯，麗娘自然也第一時間就看到他了。

　　然而她做夢也沒想到，程軒居然這麼大膽，大庭廣眾之下的就敢這麼叫她！

　　她心裡一急，腳下的步子不由的亂了。一個不查，她腳下一扭，竟是直接朝前栽倒過去。

　　不好！

　　身體前傾的時候，麗娘心裡暗暗叫苦。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乾脆閉上了眼。

　　卻不曾想，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連人帶飯菜一起扣到對方身上的時候，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纏上她的腰肢，將她給穩穩的托住了。

　　那飛離她手掌的盤子也沒有發出落地的聲響。

　　麗娘睜開眼，就發現盤子正被一隻粗糙的手掌牢牢托在掌心裡。而這隻手掌赫然和如今圈在她腰肢上的手是一對。

　　至於這兩隻手掌的主人……

　　麗娘抬起眼，正好就對上了一雙目光灼灼的眼。

　　這雙眼睛……眼底的火勢洶洶。這猛烈燃燒著的火苗都仿佛要從他的眼睛裡湧出來，將她給生吞了。

　　一瞬間，麗娘只覺自己身上的衣裳都仿佛被這把火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這個男人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身體，她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他給從頭到腳看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