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番外

　　原本寧雨是打算跟付家一塊過年，付坤放了假立刻訂機票全家飛夏威夷度假， 原因是他被寧雨的小崽子鬧崩潰了。付坤恐懼小孩， 但架不住簡柘和他媽喜歡，兩個人天天把孩子抱到他臉上， 付坤怕再待下去就要命喪寧繁手裡。

　　先逃為敬。

　　最近寧繁剛學會走路， 上躥下跳， 確實很魔鬼。如果這不是他親生兒子， 寧雨也想逃了。寧雨放了付坤一個月的假，掛斷電話回到客廳看到坐在地毯上陪寧繁玩的霍榕宸。霍榕宸最近有點放飛自我，絲毫不顧及形象，坐在地上任由寧繁把腳踩到他臉上。

　　霍榕宸撓寧繁的腰， 寧繁咯咯的笑，踩著霍榕宸的耳朵。

　　「叫爸爸。」霍榕宸捏著寧繁的臉， 「叫。」

　　「不。」寧繁剛過一歲生日，詞彙量非常匱乏， 他看到寧雨，連爬帶滾從地上起來，搖搖晃晃直撲寧雨的腿，仰起頭大眼睛看著寧雨，「爸爸。」

　　霍榕宸：「……」

　　寧雨撈起寧繁坐到沙發上，寧繁不好好坐，順著寧雨的腿滑下去， 趴到霍榕宸的背上，小手去摸霍榕宸的臉， 捂住霍榕宸的眼。

　　「你也想出去？」霍榕宸直接撈過小崽子的腰，從肩膀上翻到懷裡，寧繁先是被驚了下，隨即才笑出聲，鬧著讓霍榕宸再給他翻一次。

　　「不想。」寧雨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隨便選了個節目。「懶得出門。」

　　霍榕宸不喜歡付家，可不得不承認，付家對寧雨是掏心掏肺，真的好。霍榕宸面上還是會恭敬客氣，寧雨喜歡的人，霍榕宸也會嘗試著去喜歡。

　　雖然成效甚微。

　　他們不在霍榕宸心底是松一口氣，他想要的家就寧雨和孩子，很輕鬆。但看到寧雨有些失望，他就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你想跟他們一起的話我們現在飛過去。」

　　「那樣付坤會崩潰到自殺。」

　　寧繁撅著屁股拱著霍榕宸的背，想讓霍榕宸再給他翻一次。寧雨踢在寧繁的屁股上，道，「小心點，別翻地上了。」

　　霍榕宸又給寧繁翻了一次，起身把寧繁舉到脖子上，走向落地窗，「下雪了。」

　　果然是下雪了，窗外雪花沸沸揚揚而下。

　　寧繁駕著霍榕宸從客廳跑到院子，奔騰了一圈又回來，寧雨沒眼看了。霍榕宸那把老骨頭沒折騰散，也是奇跡。

　　雪越下越大，漸漸覆蓋地面，大地一片雪白。寧繁累了，霍榕宸回來吩咐保姆把奶粉拿過來，抱著寧繁餵他喝。寧繁翹著腿趴在霍榕宸的身上喝奶，寧雨看著霍榕宸。

　　忽然看到霍榕宸的鬢角有一根白頭髮，他的頭髮又黑又硬，那一根白頭髮格外顯眼。寧雨靠近一些扒拉霍榕宸的頭髮，找到那根白頭髮，「你長白頭髮了。」

　　「老了。」

　　過完年霍榕宸四十，確實不年輕。

　　寧雨拔掉了那根刺眼的白頭髮，扒拉霍榕宸另一邊的頭髮，「後腦勺還有一根。」

　　「拔一根長十根。」霍榕宸靠在寧雨身邊，緩緩拍著已經耷拉眼睛的寧繁，「你都快三十了。」

　　霍榕宸認識寧雨的時候，他才剛滿十八，小孩樣。

　　寧雨還是很執著的把霍榕宸後腦勺那根白頭髮揪掉，霍榕宸回頭親到寧雨的嘴唇上，隨即攬住寧雨。他一手攬一個，親著寧雨的額頭緩緩向下，吻漸漸纏綿，「怕我老嗎？」

　　寧雨沈默，霍榕宸說，「人都會老的。」

　　寧雨哼了一聲，霍榕宸跟他接了一會兒吻，攬著寧雨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小孩。」

　　寧雨又哼。

　　窗外的雪密密麻麻灑向大地，世界被暴雪覆蓋。

　　寧繁嘴裡的奶瓶掉了，靠在霍榕宸的懷裡睡著。屋子里暖氣十足，空氣里瀰漫和桂花糕的香味，廚房在做桂花糕。

　　「我們兒子都這麼大了，過完年他就開始讀早教班，三歲要上幼兒園，上小學。很快他就會長大，談戀愛結婚，到時候你也會長白頭髮。」

　　寧雨一開始是權宜之計，把付家弄到這裡一塊住。現在他是眷戀這熱鬧，有家有父母有朋友有親人有孩子。

　　「有時候覺得人生很長，怎麼都不會都結束。」霍榕宸握住寧雨的手指，送到嘴邊親了下，他的嗓音低沈。「有時候又覺得很短，轉眼就結束了。」

　　最近霍榕宸有點人樣了，嘴裡也有幾句能聽的話，寧雨偶爾還會跟他親近，比如現在，他會靠在霍榕宸身邊。看窗外雪落，風捲起雪花在空中飛舞，最後歸於大地。

　　「你知道黃老師現在住什麼地方嗎？」

　　「你想去看她？」

　　「嗯。」

　　「初一帶兒子去跟她拜年？」

　　「嗯。」

　　有些事他們心照不宣誰都不提，不管過不過得去，時間在往前面走，他們的人生不可逆，只能往前走。

　　「你父母找過你。」

　　寧雨抬頭，霍榕宸說，「你大一的時候，他們上電視台找你，我就連那個節目一塊停了。」

　　寧雨：「……」

　　霍榕宸說，「你如果想跟他們聯繫，我有他們的聯繫方式。」

　　這麼多年霍榕宸都沒說那些事，一定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寧雨對自己的父母太瞭解了。當初奶奶去世他被父親趕出門，母親那邊電話都不接，生怕他佔一點便宜。

　　「我跟他們沒感情。」寧雨說，「沒有必要。」

　　——————紙尿褲的成長

　　霍榕宸過完年就把霍氏集團的大權讓出去了，他只擔任董事長，寧雨很忙，霍榕宸就把重心放到家庭。

　　寧繁主要還是霍榕宸在帶。

　　寧繁八個月就會叫爸爸了，都以為他會說話很早，結果兩歲半還只會一句爸爸和不。霍榕宸對著寧繁叫了一年的爹，都快把寧繁叫成爹了，寧繁仍是沒學會叫爹。霍榕宸有些擔心這孩子的智力問題，帶去醫院檢查了幾遍，發聲系統和智力都沒有問題。

　　付家父母聽說孩子可能有問題，急忙從Z省過來。抱住寧繁一通親，寧繁爺爺奶奶叫的特別乖巧，字正腔圓，非常清晰。

　　付媽媽看霍榕宸的眼神是帶著刀，「我孫子哪裡有問題？」

　　霍榕宸指著自己，跟寧繁確認，「我是誰？」

　　寧繁抱住付媽媽的脖子，看向付爸爸，「爺爺。」

　　霍榕宸：「……」

　　寧繁跟他爸一模一樣，對誰都甜，就對霍榕宸脾氣壞，一句好話都不說。

　　「小繁繁說話真清楚。」付爸爸連忙抱過寧繁，覺得霍榕宸一定是背著他們虐待寧繁了，「霍總，如果孩子一直不跟你親，那你就要反省下自己的問題。」

　　霍榕宸：「……」

　　他反省個錘子！

　　寧繁到三歲，依舊不叫霍榕宸爹，什麼都不叫。寧繁在外面很有禮貌，對誰都乖巧，只是這個不叫爹讓霍榕宸很鬱悶。但兒子是親的，不叫就不叫吧，他對寧繁有無限耐心。

　　寧繁三歲一個月，要讀幼兒園了。送寧繁去幼兒園之前霍榕宸叮囑寧雨千萬不要哭，開開心心，孩子也沒有心理負擔。

　　寧雨面無表情，忍著沒說出來，想哭得是不是你？

　　寧繁也面無表情，寧繁現在就是小號寧雨，長的一模一樣，不說話的時候更像。送寧繁到教室，寧雨跟寧繁擊掌轉身就走，十分瀟灑。霍榕宸留下來看了幾分鐘，好多家長和孩子都在哭，場面一度很失控，寧繁面無表情坐在板凳上，冷靜看著所有人。

　　霍榕宸站了一會兒才走出去上車，他取了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

　　心裡很不是滋味。

　　寧雨打完電話降下車窗把煙霧趕出去，看向霍榕宸，「怎麼了？」

　　「他會不會想我們？」霍榕宸又狠狠抽了一口煙，壓下情緒，轉頭看寧雨，「別的孩子都哭，臭臭是不是情感缺失？」

　　寧雨給寧繁取了很多小名，屎寶、臭臭、煩人精、小胖、大寶寶、小崽，煩煩，寧小煩等等，霍榕宸是想起來什麼叫什麼。

　　「你才情感缺失，別瞎琢磨了。」寧雨發動汽車，說道，「走吧，下午再來接。」

　　霍榕宸一路上都在抽煙，把寧雨熏的頭暈。

　　「你不難過？」霍榕宸看寧雨，「孩子第一次一個人在陌生環境。」

　　「你想說什麼？」前方紅燈，寧雨停車轉頭看到霍榕宸把煙掐滅，抬手捂著眼。寧雨第一次見霍榕宸哭，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眼睛通紅。

　　寧雨：「……」

　　寧雨是真沒想到霍榕宸會哭，一開始覺得好笑，孩子只是去幼兒園。漸漸的他笑不出來了，在路邊把車停下，看著霍榕宸。

　　把紙遞給霍榕宸，說道，「孩子會長大的。」

　　霍榕宸猛地把寧雨抱進懷裡，臉埋在寧雨的脖子上，半晌，他嗓音很沈，「寧雨。」

　　「嗯。」

　　「回去吧。」

　　兩個人在幼兒園門口等到下午放學，霍榕宸往身上噴了一點香水，壓下煙味，調整情緒整理襯衣袖子，弄的一絲不苟才下車。寧雨站在他身邊，單手插兜往裡面看。寧繁長的比同齡小孩高，人群中很扎眼，別的孩子都哇哇哭著扎進自己父母的懷抱，寧繁拎著書包十分淡定，走出幼兒園他沒有朝寧雨走，而是直接走向霍榕宸。

　　寧雨剛想說兒子真棒，話沒出口，寧繁哇的大哭出聲，抱住霍榕宸的脖子，「爸爸！」

　　寧雨撿起寧繁的書包，摸了摸寧繁的頭髮。寧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埋在霍榕宸的衣領里，「爸爸。」

　　寧繁不喜歡叫爹，因為他覺得這個發音很難聽，所以很抗拒。霍榕宸再教他都不叫，寧雨是爸爸，霍榕宸教的那個稱呼寧繁不喜歡，之前寧繁問霍榕宸爹的意思，霍榕宸說和爸爸差不多，那寧繁叫爸爸總沒錯吧？

　　霍榕宸那麼愛美裝逼的人絲毫不顧及形象，和孩子抱頭痛哭，場面太震撼。以至於寧雨鼻子也有些酸，眼睛澀澀的，霍榕宸越活越小孩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