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玉翎雕搖搖頭道:“老爺子會明白的,該也能體諒。”
任少君道:“李爺,這方玉珮您交來容易,卑職可不敢……”
玉翎雕道:“我擔保老爺子不會降罪,倘若降罪,屆時我自會去見老爺子一趟就是。”
任少君道:“以卑職看,老爺子不能沒有李爺,您還是勉為其難……”
玉翎雕搖頭說道:“任局主,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了。”
任少君遲疑著答應一聲,沒再說話。
玉翎雕回身扶起馬榮貞,道:“四姑娘,咱們走吧。”
馬榮貞溫順地任他扶起,任他拉著往船舷行去。
任少君躬下了身:“卑職恭送李爺。”
玉翎雕沒答理,根本卻沒聽見,拉著馬榮貞下了大船。
他兩個走遠了,不見了,任梅君突然開了口:“玉珠,今後還要殺人家麼?”
郭玉珠冰冷一句:“我但有口寸氣在,誓必殺李克威。”邁步往船舷行去。
郭玉珠進了艙,任梅君轉眼望任少君。
任少君搖了搖頭道:“他已交出了這個,只怕不大容易。”
任梅君道:“讓我試試不行麼?”
任少君沒有說話,沉吟了一下,邁步向船艙走去,船艙裡,郭玉珠這時候正站在門口從門縫裡向外看,一見任少君走來,忙轉身退到了艙中間。
任少君推門進來了,郭玉珠早坐了下去。
任少君走到了他面前,道:“礙事麼,玉珠?”
郭玉珠抬眼問道:“什麼?”
任少君道,“你的傷。”
郭玉珠淡然說道:“謝謝大哥,不礙事。”
任少君道:“那就好了,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郭玉珠道:“大哥是指……”
任少君道:“郭姑娘被個尼姑帶走的事。”
郭玉珠道:“看來大哥對我相信的程度,還不如李克威……”
任少君道:“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郭玉珠道:“我什麼時候騙過大哥!”
任少君道:“我對你不薄,諒你也不會騙我。”
郭玉珠道:“大哥對我,何止不薄,簡直天高地厚。”
任少君轉了話鋒道:“玉珠,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郭玉珠道:“大哥要跟我商量什麼事?”
任少君道:“要回玉霜姑娘的事,包在我這個大哥身上,你幫我把玉翎雕對付了。”
郭玉珠目光一凝,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殺他?”
任少君沒說話。
郭玉珠道:“老爺子那兒說得過去麼?”
任少君道:“我想過了,殺他的是你不是我,老爺子不會拿我怎麼樣,也拿你這個郭家人莫可奈何,其實,老爺子是這麼個人,只要有人能比玉翎雕更能為他做事,他不會捨不得玉翎雕的。”
郭玉珠臉色動了一動,道:“大哥就為怕老爺子怪罪,自己所以不出手。”
任少君道:“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有自知之明,剛才我站在一邊兒看得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郭玉珠道:“那麼大哥也看見了,輸的是我不是他。”
任少君微一點頭道:“我看見了,輸的是你,可是他也夠瞧的,你吃虧在經驗不夠,怎麼說只有你才夠資格跟他放手一拼。”
郭玉珠搖了搖頭,沒說話。
任少君道:“我說的不對?”
郭玉珠道:“不,大哥說得對,當世英雄只有我他這兩個。”
任少君目光閃了一閃,道:“那你是不答應?”
郭玉珠道:“我也沒說不答應,大哥對我天高地厚,沒有大哥便沒有今天的郭玉珠,大哥有所吩咐,我怎麼會不答應。”
任少君道:“那你搖什麼頭?”
郭玉珠道:“我的意思是說不勞大哥幫我要回玉霜,這兩件事我自己全辦了。”
任少君道:“你能兼顧麼?”
郭玉珠道:“應該能。”
任少君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那也好,需要什麼你只管開口……”
郭玉珠抬頭說道:“謝謝大哥,大哥的那些人幫不上忙,插不上手。”
任少君道:“這也是實情實話……”
任梅君走了進來,人未到香風先襲人:“問問他什麼時候學得這高身手。”
任少君沒說話。
郭玉珠道:“我好懊悔。”
任梅君道:“你懊悔什麼?”
郭玉珠道:“我懊悔跟李克威動手,要不然你絕不會知道我這身功力已到了這地步。”
任梅君淡然一笑,搖頭說道:“你用不著懊悔,紙包不住火,遲早我總會知道的。”
郭玉珠道:“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有這種成就,你高興不?”
“高興。”任梅君道:“當然高興,你是我的丈夫,難道我希望你越學越往回走不成?”
郭玉珠笑笑沒說話。
任梅君臉色突然一寒道:“如今當著哥哥的面,你說說看,兩位老人家是不是被你整了?”
郭玉珠一點頭道:“沒錯,我不否認。”
任梅君冷笑道:“我說嘛,馬榮貞那小蹄子能有多大能耐、多大氣候,她能從兩位老人家手下脫身,原來是你……”
郭玉珠淡然說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想學藝嘛,各人有各人的一套,只要能達到目的,何必擇什麼手段。”
任梅君懂這話,臉一紅,冷然說道:“郭玉珠,我算是瞧錯了你,套句玉翎雕的話,我要對你大大地重新估價一番,我可沒想到你……”
任少君突然說道:“妹妹,只能為老爺子做點事,何必計較這些,玉珠說得對,學藝各人有各人的一套,誰學的藝高,那是誰那一套高明,大可不必埋怨什麼。”
任梅君似乎很聽她哥哥的話,立即住口不言。
任少君道:“你們兩個談談吧,我外頭瞧瞧去。”轉身走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任少君走了,任梅君抬過一把椅子坐在了郭玉珠的對面,目光一凝,開口就道:“玉珠,今天咱夫妻打開天窗說亮話……”
“難得。”郭玉珠一點頭道:“行,你先告訴我,羅士信死在馬榮貞的刀下,這在你那顆心上割了多少肉去?”
任梅君淡然說道:“你看我在乎麼。”
郭玉珠道:“我只看見你的表面,可瞧不進你心裡頭去。”
任梅君道:“說句話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早就厭了他了。”
郭玉珠“哦”地一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任梅君道:“就在咱們下山之後。”
郭玉珠道:“為什麼,你兩個不是如膠如漆,正打得火熱麼?”
任梅君道:“天知道,不為什麼,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沒個長性,哪怕我愛煞一個人,熱一陣子也會厭的。”
郭玉珠道:“對我也是這樣麼?”
任梅君嬌媚一笑,秋波送情,道:“說來你一定不信,你不同,比來比去沒一個能比得上你,想想我還真捨不得你……”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好大一碗迷湯。”
任梅君道:“我就知道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