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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第112章
一一二

  第二十四章 六龍

  在“遼陽城”裡那家“龍記客棧”裡……

  帳房計全正在擺弄著算盤,顯得很無聊,也有點焦躁。

  胖掌櫃的范奎,就躺在櫃檯前那張躺椅上,兩隻手交叉放在胸前,閉著眼在養神,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一雙眉鋒卻微微地皺著,沒睡,那是在想心事,睡了,夢裡也憂愁。

  “遼東”郭大爺這地盤裡,看似相當寧靜,既沒風,也沒浪,就跟“遼東灣”那片海—樣,平靜得像面鏡子。

  其實,你可以從計全跟范奎兩人的姿態跟神色看出,這“遼東”郭大爺的地盤裡,是否像表面那麼平靜。

  “龍記客棧”裡靜悄悄地,靜得接近陰沉,一上午沒一個客人進門,也許人家也怕這陰沉氣氛。

  眼看晌午到了,是吃飯的時候了,計全跟范奎沒一個動,似乎在等著後面的人出來請。

  就在這時候,“龍記客棧”的門裡,跨進了今天頭一位客人,客人上門了,生意來了,這是好事,范奎跟計全理當高興得起來相迎,熱絡地往裡讓才對。

  而,理應如此,事卻不然,他倆似乎不在乎這上門的生意,不歡迎這難得的頭一位客人。

  范奎閉著眼沒動,仍躺他的。

  計全漫不經心,懶洋洋地抬了抬眼,很快地又把一雙老眼垂了下去落在那幾排算盤子兒上。

  可是,旋即他猛然一怔,急忙又抬起了眼睛,目光一凝,霍地站起來,老臉上是一片難言的驚喜,脫口道:“您……”

  就這一個字,沒了下文,這剛進門的頭一位客人,是位身穿黑衣,頭戴一頂寬沿大帽的中年漢子,他,有著一付頎長的身材,俊逸超人的氣度,懾人的威嚴。

  那頂寬沿大帽一圈寬沿的陰影下的那張臉,俊美而英挺,長眉斜飛,鳳目重瞳,懸膽般挺直的鼻樑,唇上還留著兩撇小胡。

  這兩撇小鬍子雖然跟范奎唇上那兩撇一樣,可是留在范奎唇上就跟留在他唇上,給人的印象便絕然不同。

  范奎那兩撇看上去有點滑稽,而中年黑衣客的這兩撇,看上去益顯他英俊、超拔,氣宇軒昂不凡。

  他滿身的風塵,身上、腳上、帽子上,都佈著一層薄薄的黃塵,然而他精神奕奕,毫無疲乏之色。

  尤其那雙目光,像兩顆寒星,又像冷電,更奪人。

  計全剛這麼一聲,中年黑衣客笑了,好白的一口牙:“計大哥好眼力,不錯,是我。”

  計全一定神,抓起算盤摔在范奎身上,叫道:“阿胖,快起來,看看是誰到了。”

  這一下砸得不輕,范奎“哎喲”一聲,翻身竄起,叫道:“大哥,你這是……喲……”

  他突然向中年黑衣客凝了目,眼瞪得大大的,嘴大張著,跟計全剛才一樣,也沒了下文。

  中年黑衣客笑了笑道:“怎麼,阿胖,不認得我了麼?”

  范奎小鬍子一抖,一蹦老高,叫道:“六爺,是您,我的天,是您……”趨前一步,納頭便拜。

  中年黑衣客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道:“阿胖,別跟我來這一套,多年不見了,剛見面你怎麼就忍心讓我難受。”

  計全電一般地從櫃檯後閃出,道:“六爺,還有我。”他也要拜。

  中年黑衣客兩眼一瞪,喝道:“計大哥,你更不許了。”另一隻手閃電探出,攔住了計全。

  計全拜之不下,抬眼說道:“六爺,您怎麼連個禮都不……”

  中年黑衣客截口說道:“計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氣。”

  計全道:“那……我跟阿胖恭敬不如從命,只好鬥膽作罷了。”

  中年黑衣客笑了,鬆了兩隻手。

  他這一鬆手,計全跟范奎開始忙了,搬凳子的搬凳子,倒茶的倒茶,只差沒獻煙,那是因為他倆知道,中年黑衣客不吸菸,水煙、旱菸,一概不沾。

  中年黑衣客落了座,抬手摘下了大帽,正是郭家六爺,末者為最的六爺郭燕南,也就是那位當年執掌“丹心旗”,號令天下使清廷頭痛喪膽,使內城那些格格瘋狂的“海貝勒府”的郭總官郭璞(有關郭六爺當年事蹟,見拙作“丹心錄”“滿江紅”。)

  他抬眼笑道:“多年不見了,二位好。”

  計全、范奎連忙欠身:“托您的福,您安好。”

  六爺郭燕南笑笑抬頭說道:“老嘍,不過身子還算結實,筋骨還算健……”

  計全、范奎齊聲問道:“她三位也安好?”

  六爺郭燕南道:“還好,謝謝,雲珠跟德佳都顯老,惟獨硯霜還是老樣子,也許因為凡事她都看得開,就拿玉霜失蹤這件事來說吧,玉霜是她生的,她像個沒事人兒一般,倒是雲珠跟德佳急得不得了,茶不思,飯不想,成夜地不能闔眼,催著我到‘遼東’,一天就要催上個好幾回……”

  六爺談話自若,然而眉宇間也籠罩著一層薄薄輕愁。

  范奎強笑著岔開了,道:“您是怎麼來的?”

  六爺郭燕南道:“就用這兩條腿走來的。”

  范奎一怔道:“您也真是,家裡又不是沒坐騎,哪一匹不是千中選一的異種良駒,您怎麼還這麼累自己。”

  “不然,阿胖。”郭六爺抬頭說道:“整天呆在家裡,把人都呆懶了,筋骨都呆硬了,令我每每有脾肉復生之感,極希望出外走走,活動活動,好不容易有這機會,我豈會輕易放過,好在從‘獨山湖’到‘遼東’也沒多少路……”

  頓了頓,接道:“再說,我也想看看大哥在‘遼東’這多年的佈署如何,走馬看花,我能看多少,不如一路逛著到處看看。”

  范奎道:“您這一逛不要緊,可讓大爺望眼欲穿……”一巴掌拍上後腦勺,道:“對了,瞧我多糊塗,高興得把要緊事兒都忘了,您坐坐,我到對街找紀衝往裡報信兒去。”說著他拔腿就要走。

  郭六爺伸手一攔,道:“不忙,阿胖,在‘遼陽’我還有點事兒要辦,要是大哥一來,他絕不會讓我先辦這件事兒,你跟計大哥都坐下,咱們聊聊,多年不見了,藉這機會我也正好先問問你跟計大哥,把情形做一個瞭解。”

  計全、范奎依言坐了下去,剛落座,范奎便問道:“六爺,您還有什麼別的事兒……”

  六爺郭燕南微一抬頭,道:“先不談這個,告訴我,玉霜是怎麼失蹤的?”

  范奎轉望計全,道:“大哥,我嘴笨,說不清楚,還是你來吧。”

  計全沉默了一下,道:“六爺,是這樣的,讓我從頭說起,咱們這條‘萬安道’是長年的平安,從沒出過亂子,也從沒人敢在這條路上伸手作案的,可是前不久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麼一個膽大的後生……”

  郭六爺道:“大哥在信上說了,玉翎雕。”

  計全一點頭,道:“就是他,六爺,這小子可說膽大包天,他竟敢……”

  郭六爺道:“我知道,計大哥,玉翎雕在‘萬安道’上作了案,同時出現在‘萬安道’上的,還有關外的鬍子,這些都不必再說,我只問有誰知道玉翎雕是怎麼個來路?”

  計全微一抬頭道:“六爺,這只怕沒人知道。”

  郭六爺道:“誰見過他?”

  計全道:“要說誰見過他,恐怕只有玉霜姑娘跟大爺,還有念月跟我,阿胖幾個……”

  郭六爺道:“是怎麼樣的人?”

  計全道:“很挺的一個後生,就是那張臉讓人不敢恭維。”

  郭六爺沉吟了一下,道:“誰跟他交過手?”

  計全道:“那只有玉霜姑娘跟大爺,也許大爺在信上說了,前不久……”

  郭六爺點頭說道:“我知道,大哥說了,前不久在別處一家客棧裡碰見了玉翎雕,大爺竟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只交過手便該能看出他的師承來路。”

  計全道:“大爺在信上沒提麼?”

  郭六爺抬頭笑道:“沒有。”

  計全道:“那就是大爺沒能瞧出他的師承跟來路。”

  郭六爺沉默了一下,道:“他原該有個姓名,有誰知道他的姓名?”

  計全抬頭說道:“沒人知道,六爺,就只知道他叫‘玉翎雕’。”

  郭六爺道:“那該是他的名號。”

  范奎突然說道:“可不是麼,有人說那小子養著一隻羽毛賽雪的通靈雕兒,所以他才叫‘玉翎雕’,可是我就沒見過……”

  郭六爺點頭說道:“我也聽人這麼說過,這種白雕不常見,只有在大漠一帶的叢山峻嶺中才有,我有點懷疑他是那兒來的……”

  話鋒忽地一轉,道:“不管怎麼說,玉霜是在回家路上離奇失蹤的,是不?”

  計全點頭說道:“是的,六爺。”

  郭六爺道:“大爺在信上先說是關外馬家的人幹的,後來又說是‘玉翎雕’擄走了玉霜,大爺沒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計全道:“是這樣的,先是大爺聽說了消息,關外馬家的人揚言他們擄走了玉霜姑娘,及至大爺帶著人趕到那兒的時候,玉翎雕竟也在場,而且他承認是他擄去了玉霜姑娘……”

  六爺郭燕南道:“同時他也承認他是滿虜的人,可是?”

  “沒錯,六爺。”范奎一點頭道:“話是那小子自己說的,要以我就乾脆上‘北京’找他們的主子去,可是大爺卻要等您來了之後,商量商量再說。”

  郭六爺微一點頭道:“要是他們擄去了玉霜還好辦,我有把握把玉霜要回來,不過,我不以為弘曆他有這麼大的膽,也不以為他會這麼做,要知道弘曆不是個糊塗人。”

  范奎道:“可是那小子自己說……”

  郭六爺目光一凝,道:“人確是玉翎雕擄去的麼?”

  范奎道:“六爺,是那小子自己承認的,還會有錯。”

  郭六爺道:“那為什麼馬家的人也曾一度揚言,玉霜是他們擄去的?”

  范奎呆了一呆道:“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六爺郭燕南道:“馬家的人還在‘遼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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