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
玉霜道:“你是說‘玉翎雕’?你錯了,玉珠,你冤枉了他,也冤枉了我,我不是那種人,他更不是那種人……”
郭玉珠道:“你也錯了,我說的並不是‘玉翎雕’,‘玉翎雕’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受人愚弄的可憐人,不過他比我略強一點……”
玉霜美目圓睜,道:“不是‘玉翎雕’?那你說誰?”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真要我說麼?”
玉霜道:“你最好說說,玉珠,事關我的名譽跟一輩子,你可不能……”
郭玉珠道:“我不會含血噴人,敗壞你的名節的,李克威,知道麼?”
玉霜一怔道:“李克威?他怎麼了?”
郭玉珠道:“你還裝糊塗,那天晚上在鼓樓上……”
玉霜叫道:“玉珠,這……這你知道……”
郭玉珠冷笑道:“怎麼,吃驚了?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郭姑娘,紙是包不住火的……”
玉霜道:“玉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郭玉珠道:“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知道了事實。”
玉霜道:“玉珠,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郭玉珠道:“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在鼓樓跟他私會,把人給了他,這就夠了。”
玉霜搖頭說道:“玉珠,你錯了,你誤會了我,也冤枉了他,我承認那天晚上確上了鼓樓,也確實見著了他,可是他並沒有對我怎麼樣,我跟他只是談了些話……”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別把郭玉珠再當不懂事的孩子了,他既指名要你去會他,他要沒在你身上得些什麼,會輕易把那株千年參王拱手送人?這說給誰聽誰也不會輕信……”
玉霜羞,也有點氣,道:“玉珠,事關我的名節……”
郭玉珠道:“你還有什麼名節?只為一株參王便能把清白給人,這又叫什麼名節?我一直認為你冰清玉潔,尊貴得不得了,誰知道你是個今天把身子給這個,明天把身子給那個的下賤淫娃,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我又為什麼不能也跟別人一樣地佔有你……”
玉霜嬌靨煞白,嬌軀劇顫,道:“玉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能……”
郭玉珠冷笑說道:“為什麼不能,難道這不是事實?”
玉霜道:“玉珠,你誤會了,你完全誤會了,你要是不信……”
郭玉珠道:“怎麼樣?”
玉霜美目暴睜,道:“郭玉霜至今猶是清白處子身……”
郭玉珠“哦,”地一聲道:“是麼?”
玉霜道:“我問心無愧……”
郭玉珠道:“那沒有用,我要是你,我也會這麼說。”
玉霜厲聲說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郭玉珠冷冷說道:“很簡單,證明給我看,讓我試試看。”
玉霜嬌軀暴顫,道:“玉珠,你是要……”
郭玉珠一點頭,道:“不錯,你明白就好。”
玉霜顫聲說道:“玉珠,你不能,你不能……”
郭玉珠道:“為什麼別人能,我不能,是我郭玉珠不如人……”
玉霜道:“玉珠,我是為了你,一旦毀了我,你會懊悔……”
郭玉珠道:“我寧願懊悔,何況我根本不會懊悔什麼!”
玉霜道:“玉珠,你不能,你要……你不如殺了我……”
郭玉珠搖頭說道:“不,我不殺你,我捨不得。”
玉霜道:“玉珠,你……”
郭玉珠道:“不要說了,讓我試試。”舉步逼了過來。
玉霜駭然而退,她心抖身顫,失聲的香唇翕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如今的郭玉珠已非以前的郭玉珠,你跑不了的,不信你試試看。”
抬手虛空微抓,玉霜一個嬌軀猛然向前一沖。
玉霜駭然說道:“玉珠,你什麼時候學得……”
郭玉珠道:“就在離開郭家之後,我要是仍在郭家,一輩子也別想學到這身功夫,永遠也到不了這種境界,對麼……”怕人地一笑說道:“如今你該相信跑不掉了吧。”
玉霜沒再退躲,也許是突如其來的事震住了她,她道:“玉珠,你這是跟誰學的?”
郭玉珠道:“那你就不必過問了,反正不會是郭家的人。”
玉霜道:“玉珠,沒想到你,你會懊悔的,我不再躲避了,任你了,玉珠,你會懊悔的,你毀了我,也毀了你自己……”
郭玉珠冷笑說道:“你知道我現在聽不進去這些。”說話間他,逼到玉霜面前,抬手就要去抓。
玉霜美目一睜,威嚴懾人,喝道:“慢一點。”
郭玉珠為之一驚停手,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霜道:“答我一問,你怎麼知道鼓樓上那人是李克威?”
郭玉珠道:“在這時候提他,不嫌太煞風景了麼?”
玉霜道:“玉珠,你一定得回答我。”
郭玉珠道:“可惜這時候你得聽我的,不是我得聽你的。”伸手抓住了玉霜香肩。
玉霜美目暴睜,旋即她威態一斂,閉上美目,顫聲說道:“玉珠,由你吧,你就是佔有了我的身子,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的……”
兩顆晶瑩珠淚流出,滑著冰冷而煞白的嬌靨墜落了。
郭玉珠冷笑說道:“你以為我稀罕麼?你錯了,我只要這一次,然後我就會起身掉頭而去,永遠不會再看第二眼。”
玉霜嬌軀暴顫,但她沒有說話。
剎時間郭玉珠目中異采大盛,手一扳,把玉霜嬌軀拉進自己的懷裡,然後嘴湊向玉霜的香頸。
玉霜淚如泉湧,但她一動沒動。
郭玉珠道:“沒想到你這麼老實……”
玉霜突然說出了一句:“你意在毀我,但與趕車老人何干?”
郭玉珠道:“他礙事,我在他喉頭插進了一把小刀,刀柄上有三個字,你想知道那是什麼字麼?”
玉霜沒問,嬌軀猛地顫抖。
郭玉珠笑道:“看來你是明白了,讓郭家的人去找他吧。”
抱著玉霜一起倒在了草地上,抽出一隻手抓向玉霜酥胸,眼看玉霜就要毀在這一個“孽”字之下。
驀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清越佛號劃空傳至,清朗,鏗鏘,震天懾人。
郭玉珠真如冷水澆頭,霍地騰身而起,平竄丈餘以外,轉身再看,他為之一怔,也為之一震。
玉霜身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比尼丘。
她,戴發,長得絕美,望之只卅許近四十,緇衣芒鞋,手持一根玉杖,超拔出塵,儼然神仙。
郭玉珠驚聲道:“你……你是何人?”
中年比丘沒理他望著玉霜溫柔含笑道:“魔劫已暫消,貧尼及時趕到,總算保住了姑娘清白,請站起來吧。”彎腰伸手扶起玉霜。
玉霜美目圓睜,道:“師父是……”
中年比丘微一點頭,道:“姑娘如今別問,容貧尼跟這位小施主說幾句話……”
抬眼望向郭玉珠,道:“小施主問貧尼是誰?”
不知怎地,郭玉珠一觸及那雙聖潔的目光,人竟為之機伶一顫,可是他旋即揚眉點頭:“不錯。”
中年比丘道:“貧尼佛門弟子出家人,夠了麼?”
郭玉珠道:“你知道不夠。”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你呀我呀,簡直目無尊長,難道這就是郭家的家教?”
郭玉珠一驚色變,道:“你……你知道我是……”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世間事往往如此,其實小施主你又何嘗知道你自己?我不但知道你,而且對郭家事知之甚詳,你是郭大爺的獨生子,郭玉珠,對麼?”
郭玉珠駭然退了一步,道:“我是叫郭玉珠,但卻不是郭家的人……”
中年比丘嘆道:“不要家情猶可原,不認父罪無可恕,小施主與禽獸何異,枉費郭大爺一番苦心教養了。”
郭玉珠勃然色變,道:“你這尼姑竟敢……”
中年比丘道:“不只是對你,就對郭大爺,我罵他他也得低頭。”
郭玉珠道:“他是他,我是我。”
中年比丘道:“小施主何忤逆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