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不,姐姐。”玉翎雕搖頭說道:“姐姐誤會了,倘若姐姐會變心,就是保有了姐姐又如何,我的意思是有姐姐一件東西在身邊,多少可以慰我相思!”
這位玉翎雕真是天生的情狂。
個郎多情,姑娘她喜不自勝,大感安慰,何忍拒絕,她本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想了想,道:“玉,我身無長物……”
輕輕地抽回了玉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方項佩,道:“只有這方項佩,是我娘給我的,從小帶在身邊……”
抬手遞了過去。
玉翎雕忙伸手接了過去,只一眼,他立即目現奇光:“佩是漢玉,上雕雙龍,她老人家是……”
大姑娘道:“我娘昔年領袖‘洪門’!”
玉翎雕道:“傅硯霜傅前輩?”(傅硯霜即梅心,詳情見拙作“滿江紅”)
大姑娘微一點頭,道:“是的,你知道?”
玉翎雕目現異采,道:“聽義父說起過,他老人家說傅前輩是傅青主老神仙的……”
大姑娘點頭說道:“是的!”
玉翎雕道:“傅前輩紅粉班中博士,蛾眉隊裡狀元,所學高絕,胸羅淵博,我一直很仰慕,一直很敬重,恨只恨沒見過……”
大姑娘道:“以後總有機會的!”
玉翎雕點了點頭,有點像自言自語,道:“是的,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話鋒一轉,接道:“姐姐,我也有一方玉珮回贈……”
抬手從項間取下一方玉珮遞向大姑娘。
大姑娘忙伸手接了過去,看了一眼之後,她也神情震動,抬眼凝注,美目中盡射詫異,道:“玉,這該是禁宮大內之物……”
玉翎雕道:“姐姐好眼力,它確不是民間物!”
大姑娘道:“玉,你何來禁宮大內之物?”
玉翎雕倏然一笑道:“姐姐,我進出禁宮大內一如進出無人之境,這方玉珮就是這麼來的,姐姐若不嫌它來路不正……”
大姑娘抬手把贈自個郎的玉珮掛在脖子上。
玉翎雕道:“謝謝姐姐……”
也把大姑娘的玉珮掛在胸前,道:“稍親姐姐芳澤,今後多少可慰我相思,但願此心不渝情長久,生生世世永相隨,姐姐,心中依依難捨,但分別在所難免,我只有硬起心腸了,姐姐保重……”
他轉身要走。
大姑娘忙抬手說道:“玉,你也……”
玉翎雕霍然轉身,道:“險些忘記了一件事……”
大姑娘微愕問道:“什麼?玉!”
玉翎雕道:“請姐姐記住,五鼓雞鳴,二姑娘自然醒轉,但別讓她知道我來過了,更別讓她知道鬧賊的事,事關重大,姐姐千萬記住,千萬,我走了!”
他沒有容大姑娘問,轉身接近門邊,開門飛射而去。
他走了,大姑娘呆呆地,良久!良久……
良久之後,她下榻關上了房門,她在想,不讓玉珮知道鬧賊事,也許是免她受虛驚,把事情鬧大,當然,“遼東”是郭家的地盤,這家客棧更是郭家的,在這裡鬧了盜賊,大姑娘險些失身,這要讓二姑娘知道還得了。
可是,玉翎雕最後一句事關重大,千萬,千萬,話說得那麼嚴重卻又是為什麼,這,她不明白。
轉過了身,她一眼瞧見了那破碎的後窗,心裡一跳,暗想,糟了,口頭上可以瞞玉珮,這扇破窗戶怎麼瞞她?
她醒來看見之後,必然會問,那怎麼對她說?
大姑娘前思後想,最後想出了個不得已的辦法。
躺在了床上,她沒敢再睡,也睡不著,手摸著酥胸前的那方玉珮,一陣溫馨從玉手上傳到了心房裡,那芳心的深處,可是,一連串的疑問卻同時浮上腦際……
這許多疑問中的任何一個,她都想之不通,解之難述。
她由邂逅那一剎那被劫,一直想到將來,她不知道這是情,抑或是孽,她不敢預言將來所結的果實是怎麼樣的。
還有………
或許,玉翎雕一見自己鍾情,是因為自己的容貌,當然,這只是或許,可是她對他一見傾心,夢魂縈繞,不克自拔,當他表白心弦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撇開了女兒家的矜持,放下了女兒家的自尊,又為了什麼?
若說是為容貌,玉翎雕他其貌不揚,比那位人品、所學,當世罕見的李克威差得太多。
那究竟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