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李玉琪道:“這位老人家……”
霍玄沉聲說道:“你不配跟我說話,這回饒了你,你應知足了。”
李玉琪道:“話是不錯,只是……”
霍玄雙目暴射寒芒道:“答我一句,你放是不放?”
李玉琪道:“既是老人家有了話,我不敢不放……”
霍玄道:“那就把九龍冠放下,滾。”
李玉琪道:“事關諸位,老人家可曾三思?”
霍玄道:“我做事向來不加考慮……”
李玉琪道:“可是那火槍……”
霍玄怒哼一聲,邁步逼了過來。
李玉琪忙道:“老人家別生氣,我放下就是,我放下就是。”矮身把手中包袱放在了地上。
霍玄停步喝道:“記住,只有這次,絕沒下次,滾。”
李玉琪急急忙忙地出了正殿,避得霍玄遠遠的越過院子往外跑去。
身後,響起一陣震天大笑。李玉琪也笑了。
只有一個人沒有笑,那是站在正殿邊上一棵樹下的金玉環。她皺著眉,嬌靨上一片輕愁……
寧壽宮的太后說了話,泰齊的事已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儘管泰齊已然無望邀寵抓權,他凶暴驕狂依然,說穿了還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
這種撐腰對泰齊無益,已經害了他,總有一天會毀了他。
泰齊大搖大擺地出了宮,又大搖大擺地進了榮親王府,在書房裡見著榮親王,前後態度已判若兩人。
把馬鞭往桌上一扔,道:“玉珠叔,沒事了,皇上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榮親王皺了皺眉,往桌上那根馬鞭投過一瞥,顯然榮親王是有點不高興,不過他忍住了。
“你見過老佛爺了?”
泰齊嗯了一聲道:“太后把皇上召進了寧壽宮,一番數說,皇上便沒敢吭一聲,您說,他還能把我怎麼樣?”他坐了下去。
榮親王吸了一口氣,道:“那就行了……”
泰齊道:“行是行了,可是我不能就此算了。”
榮親王“哦”地一聲,抬眼凝望著他。
泰齊揚高了一雙濃眉道:“我要找李玉琪,有我沒他,不殺他誓不為人。”
榮親王淡然說道:“你要早聽我的,把他趕走也就沒事了。”
泰齊道:“我沒有不聽您的,可是我沒想到這小子鑽得那麼快。”
榮親王道:“現在他已經成了氣候,聖眷正隆,比你以往還甚,簡直就是炙手可熱的大紅人物一個,再想動他可就難了。”
這句話把泰齊激得妒火三千丈,他咬牙說道:“我不饒他,我要殺他,讓他永遠留在京裡。”
榮親王道:“泰齊,李玉琪的一身所學相當好。”
泰齊道:“我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您看著好了,我要不能殺了他,我就枉叫泰齊了。”
榮親王沒說話。
泰齊目光忽地一凝,道:“玉珠叔,你有一身曠古絕今的所學。”
榮親王何許人,一聽就知道泰齊他是什麼意思,當即淡然一笑道:“我要殺他易如反掌,只是我是個和碩親王,他只不過是一名侍衛。”
這,泰齊也懂,他道:“這有什麼要緊?”
“很要緊。”榮親王道:“堂堂一個親王竟親手殺個侍衛,未免小題大作,太以不成體統,再說我也不便這麼明顯地跟皇上作對。”
泰齊道:“有我呢,您怕什麼?”
榮親王搖頭說道:“別費腦筋了,那班叛逆不是要代你殺李玉琪麼?”
泰齊搖頭說道:“我怕他們殺不了李玉琪。”
榮親王道:“那你就不該把九龍冠輕易送人。”
泰齊道:“玉珠叔,那是頂假的,真的我怎麼會輕易送給他們。”
榮親王道:“畢竟連真的也不見了。”
泰齊濃眉一皺道:“我就想不通,那頂真的怎麼會丟的……”
榮親王道:“我又要問你了,那藏處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泰齊道:“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您想,我還會告訴別人麼。”
榮親王搖頭說道:“那就太玄了……”
“對了。”泰齊兩眼猛地一睜道:“我想起來了,我告訴過心畹……”
榮親王神情一震,道:“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告訴她的?”
泰齊道:“那還是在婚禮以前。”
榮親王馬上就恢復了平靜道:“心畹早死了,再說她也不會拿那頂九龍冠。”
泰齊道:“我不是懷疑她,只是怕她不經意告訴了別人。”
榮親王道:“除了那班叛逆,沒人會要那頂九龍冠,那麼她會告訴誰?告訴了那班叛逆?”
泰齊道:“那自然不會,您別誤會……”
榮親王搖頭說道:“我不會誤會什麼,只是,我認為你告訴心畹跟沒告訴任何人一樣……”
泰齊道:“我知道,我只是告訴您我告訴過心畹,您不是問我有沒有告訴過別人麼?”
榮親王道:“可惜心畹已經死了,要不然就能問問她有沒有告訴過別人。”
泰齊凝目問道:“玉珠叔,您這話……”
“不談這些了。”榮親王搖頭說道:“那頂九龍冠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只要宮裡不追究,丟了也就算了,目前最重要的,是那班仍在京裡的叛逆,他們對你我都是威脅……”
泰齊道:“您以為他們還敢呆在京裡?”
榮親王道:“泰齊,他們拿去的是一頂贗品,再說你我的腦袋也還在脖子上,區區一次波折嚇不了他們的。”
泰齊道:“我跟他們說好了,他們先殺李玉琪……”
“你怎麼跟個小孩兒一樣?”榮親王道:“這種人能輕易相信麼?你能為此去了戒心,鬆了戒備,泰齊,真要這樣,你可就上了人的當了……”
泰齊道:“那麼以您看……”
榮親王道:“泰齊,你的心情也不好,有些話我一直也不便說,咱們是官家,對方是江湖莠民,是叛逆,現在咱們反倒成了被動,時時刻刻得防著他們,食不甘味,寢難安枕,並沒有主動的去剿滅他們,這像話麼,尤其……”
頓子頓,接道:“心畹死在他們手裡,心畹是你的妻子,是我的女兒,這是仇,你知道麼,泰齊?”
泰齊道:“我知道,您放心,這仇我遲早會報的,只是我得先殺了李玉琪——”
榮親王道:“你得先殺了李玉琪?為什麼?放著叛逆不剿,心畹的仇不報……”
“玉珠叔。”泰齊道:“先安內再攘外,這句話您總該知道,李玉琪一天不死,我便沒辦法恢復過去的權勢,我沒有權勢如何能剿滅叛逆為心畹報仇?”
榮親王道:“這麼說你是決心先除去李玉琪了?”
泰齊道:“是的。”
“好吧。”榮親王微一點頭道:“由你了,反正心畹已經死了,只要你還唸過去的情份為她報了仇,我也就知足了,還能強求什麼。”
泰齊遲疑了一下道:“您如果想快,只有一個辦法。”
榮親王道:“什麼辦法?”
泰齊道:“您助我恢復權勢。”
榮親王道:“要我助你殺李玉琪?”
泰齊道:“您知道,只有早一天除去李玉琪,我才能早一天恢復以往的權勢。”
榮親王道:“你這算是跟我條件交換?”
泰齊臉一紅道:“您別誤會,我是決心先除去李玉琪,可是又怕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
榮親王道:“所以我要想早一天報得女兒的仇,就得助你除去李玉琪?”
泰齊濃眉微揚道:“玉珠叔,這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