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抑制
沈舒雲這一次做的只是簡單的咨詢,因為沒有治療,所以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就從房間里出來了。門剛一被打開,寧晚就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緊張兮兮又帶點膽怯地看著沈舒雲,咽了口口水。
「怎麼樣?」這句是跟著沈舒雲走出來的醫生。
醫生給他使了個放心的眼色:「沈先生的狀態確實比我想象中的要穩定很多。」
寧晚長舒了一口氣,他向醫生投去感激的目光,等醫生離開,他搓了搓手心裡黏熱的汗。
「我都說了沒事了,是你太小題大做了。」
寧晚一愣,心裡那股綿綿的麻痛又湧了上來。
是了,他們兩個之間,沈舒雲其實一直都是更堅強的那一個,心性也遠比他要堅韌……沈舒雲給予了太多的包容與原諒。從前寧晚總想著要為沈舒雲遮風擋雨,但實際上,沈舒雲才是撐著他的那根脊骨,離了沈舒雲,他根本無法支撐站立,連一步都走不出。
沈舒雲走到寧晚面前,溫聲問:「回去嗎?」
寧晚抬起頭,一雙墨海似的瞳仁盯著沈舒雲,用目光無聲地描繪著面前人的身影,許久,他答道:「好。」
沈舒雲的發情期來得很突然,以至於兩個人誰也沒料到。
由於忙著做心理疏導,沈舒雲將發情期的日期算錯了一個禮拜,等他發現這個錯誤的時候,已是為時已晚。
週末的下午,沈舒雲去了趟附近的超市,打算買點蘿蔔回家煮湯,一開始他發現面頰發燙,還以為是被日頭曬的,並沒有太在意,直到坐上車,一股熟悉又急切的燥熱從身體深處爆發,沈舒雲才驚覺這次的發情期竟然就這麼來了——而他還沒來得及打上一隻抑制劑。
但好在沈舒雲身上還有寧晚的標記,別人聞不到他後頸那濃烈的信息素。沈舒雲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口,放下了手裡的白蘿蔔,步履匆匆地向出口走去。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個人來人往的超市。
等沈舒雲終於回到了房子,他已經全身在細細地發抖了,尤其是手,抖著插了幾次,才將鑰匙插進鎖孔。鑰匙被拔出的時候,將門帶離了些許縫隙,omega在發情時對自己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熟悉的杜松子酒香就從那一線縫隙里洩露了出來。
無聲的渴望在血液中游走,將沈舒雲渾身的血液都燒騰了。
彼時寧晚正在家裡抱著筆記本電腦和幾個高層視頻,聽見開門合門聲,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這幾個高層都是寧晚一手帶上來的親信,他們都心知肚明,上司露出這種笑來,那只能是因為夫人回家了,不然還真沒別的人能讓老闆在這麼嚴肅的場合都笑得出來。
「行了,就說到這吧。」
寧晚已經開始心猿意馬了,心思分了大半在歸家的那個人身上,於是吩咐了幾句,就趕快結束了這場會議。但很快的,他的笑就僵在了臉上——一股濃郁的信息素撲來,讓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畢竟omega發情期的信息素,饒是信息素掩蓋劑,也很難壓制得住。
沈舒雲撐著牆,雙腿已經開始發軟打顫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有些呆滯的寧晚,盡力保持聲音的平靜:「你……能不能幫我取一下臥室里的抑制劑?就在我的床頭櫃里放著。」
若非是他實在走不動了,又怎麼會開這個口。
omega身體里的那股火,在受到信息素的影響後,猛地竄高,一瞬燎原。
「好。」寧晚嗓音帶著一股低沈的沙啞,像是在拼命忍耐著什麼,「你等我。」
寧晚從沙發上站起,快步朝沈舒雲臥室走去,信息素的暴亂令他身體里的本能在大喊,叫他回頭佔有那個omega……但寧晚深知此刻並非是正確的時機,若是一時腦熱,說不定他只會前功盡棄,而他們的感情又會回到原點,所以寧晚極力保持著那點最後的理智。
快步到臥室取了一支抑制劑,將它緊緊攥在掌心裡,寧晚折身返回客廳,眼見著沈舒雲靠著牆,臉色潮紅,斷斷續續的呻吟喘息從唇齒間溢出,像是站不住一樣朝地上滑。他連忙迎上去,將人撈在懷裡,抱去了沙發上。
寧晚知道沈舒雲定然也不好受,於是他抱著沈舒雲,安撫道:「雲哥,我現在給你打抑制劑,你忍一下就好。」
沈舒雲本想說他自己就可以注射,但見著寧晚,這話又說不出口了。
三年來,他計算著日期,在每次發情期到來之前,將一管冰冷的液體注入血管內,所有的躁動都凍成了冰冷。沈舒雲原以為這樣也很好,就算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於是三年來他都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然而此時此刻,身邊有個人,會皺著眉焦急地望著他,也會時刻陪伴注視著他,沈舒雲才覺出原來陪伴是這麼美妙。
一旦嘗過有依靠的感覺,怎麼回得去孑然一身的生活?
沒有人能一直自欺欺人地活下去……沈舒雲也要承認,他渴望陪伴,也希望不用再自己一個人硬扛下所有的事。
「疼的話你就喊出來,或者咬我也行。」
國家規定,alpha不僅要學習alpha的性知識,還必須要完全掌握omega的性知識,包括發情期、注射抑制劑這些知識。這是因為alpha既然在身體構造上作為天生就更加佔優勢的一方,這意味著他們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每個alpha必須學習和掌握的三性知識,在此時起了極大的作用,寧晚將沈舒雲的手肘翻過來,捏著那細白的小臂,拔開注射頭,朝靜脈一針扎了下去。
寧晚的動作果決且精准,沒有任何猶豫導致的偏差,能看得出來確實是學習過的。抑制劑被推入身體,沈舒雲面色微微發白,但他並沒有沒有叫喊——畢竟過去的三年也都是他自己注射,他早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
打完抑制劑,寧晚就抱著沈舒雲,陪著沈舒雲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他長手長腳的,將沈舒雲抱得很緊,下巴輕輕抵著沈舒雲的發頂,將人整個圈在懷裡,是個極為親暱的姿勢。
隨著抑制劑液體在血管中游走,沈舒雲身上的熱度也一點點退了下去,大概過了半小時,發情期的症狀就完全消失了,沈舒雲從寧晚的懷裡出來,站立時濕乎乎的內褲貼著他的皮膚,還有剛剛出的汗也打濕了衣領,這實在是不舒服,於是道:「我先去洗個澡。」
「好。」
寧晚看著沈舒雲走遠了,才敢將曲掩的腿放下來,那東西幾乎是彈了出來,漲得寧晚倒抽了一口氣。
沈舒雲身上有汗,寧晚又何嘗不是忍得滿頭汗,他趁著沈舒雲去洗澡,窩在沙發的角落里,將手緩緩向下伸……
等這遭都過去,兩人在餐桌上坐下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寧晚出門買了肉骨茶作為晚餐,沈舒雲喝了一口還飄著熱氣的湯,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
寧晚知道沈舒雲指的是發情期的事,於是笑眯眯地看著沈舒雲,道:「你和我還客氣什麼。」
沈舒雲被噎了一下,將頭垂下,一口又一口地喝起了湯。
在這頓飯的末尾,寧晚難得正色地開了口,燈光下他英挺的面容有些模糊,光影將他的臉割裂了似的:「雲哥,下個月我要回國一趟,有件事要辦。」
「你回國就回國,和我說什麼……」
「雲哥,我是不想那些事牽扯到你。」寧晚打斷了他的話,格外嚴肅地道,「答應我,如果我要是三天之內沒有回來,你就立刻離開這棟房子,等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