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劫
晚上的時候,沈舒雲將書房收拾出來給寧晚住——他家是兩室一廳的,一間裝成了主臥,另一間則被裝成了很大的書房。書房裡頭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折疊床,沈舒雲將這張床打開來,抱來被子和枕頭,又打掃了下書房,而寧晚則蹲在地上收拾他帶來的衣服。
沈舒雲看到寧晚從行李箱里拿出一件件價值不菲的衣服,突然想起來撞車時寧晚開著的是一輛保時捷,心下頓時起了疑,不由問道:「寧晚,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記得,你上次開著保時捷……」
寧晚被噎了一下,但他反應極快,立刻接口道:「我是給老闆開車的,那天老闆正好要我開著車去接他,結果在路上就被你撞了,沒接成老闆。老闆急著用車,等了那麼久都沒等到人,一生氣就把我開了。」
沈舒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沈默了一會兒,然後順勢為寧晚解釋道:「那你一個月工資應該也不太低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買衣服追潮流,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對,月光族,你應該就是吧,每個月都攢不下來錢。但你也不能總是花錢這麼大手大腳的,還是要把工資每個月都存起來一部分,以後有什麼急事才不至於太難堪。」
寧晚心底松了一口氣,忙笑彎一雙眼睛,應他:「雲哥,我會的。」
隔天早上,寧晚是被一陣煎蛋的香氣叫醒的。
其實寧晚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他母親還在的時候,每天會親自叫他起床,偶爾還會親手為他做點簡單的早餐。後來,寧晚搬出寧家主宅,自己到公寓去住,七八點鐘就要出門上學,請的阿姨都是早上九點來收拾屋子,沒有人為他弄早餐,他索性也就不吃了,漸漸他的早餐就變成了一杯咖啡。
寧晚翻身起床,踩著拖鞋從那間對他來說有些狹小的房間出來,正趕上沈舒雲將煎蛋鏟出鍋。煎好的蛋被夾進麵包片里,沈舒雲又放了火腿片和西紅柿片,一刀下去,將麵包對角斜切成三角形,就做成了一頓最簡單的早餐。
沈舒雲把三明治端出來放到寧晚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隨便做了點,你將就一下。」
「你呢,雲哥?」寧晚看沈舒雲沒有要坐下來和他一起用早餐的意思,便開口問道,「你不吃早飯嗎?」
「我帶在包里了,路上吃。」沈舒雲將手背到後面去解圍裙,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我快晚了,現在要出門了。」
寧晚也看了一眼時鐘,見時針剛剛走過了數字六,不由驚道:「七點都不到,你怎麼就要去上班了?」
「沒辦法,今天正好輪到我去看學生早讀,」幾句話之間,沈舒雲已將圍裙脫下,將掛在一旁的毛呢外套穿在身上,走到門口去換鞋了,「也就需要看早讀的時候才去這麼早,平時七點半去就可以的。」
沈舒雲擰開門把,眼見就要出門了。
寧晚伸著脖子喊他:「雲哥!」
沈舒雲的頭微微一側:「嗯?」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也行,正好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去超市逛逛,買點你喜歡吃的菜。」沈舒雲揮了揮手,「記得五點來啊,別遲到了,我可不想在大風裡乾站著等。」
「一定!」
等沈舒雲走了,寧晚慢悠悠地吃完三明治,才拎起外套下樓。他拿出褲兜里嗡嗡作響的手機,按了綠鍵,就聽電話那頭恭敬的聲音傳來:「寧總,請問今天早上去哪裡接您?」
寧晚回司機:「不用了,這些天早晚你都暫時不用來接我了,就在公司待著吧。」
掛了電話,寧晚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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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剛過,寧晚就從公司里出來了,他伸了個懶腰,揉著酸痛的脖子,坐上了出租車。他這幾天坐出租車的次數加起來都快比他過去一年還多了:「去市三中。」
寧晚想起沈舒雲,唇邊又不由帶出些笑意來,他想,雖然他做著這些與過去的習慣全然不同的事,卻一點都不覺得勉強——因為這些都是和沈舒雲有關的,所以每一件事都好像是帶著蜜意的。寧晚看著窗外漸漸陌生的風景,改口對出租車司機道:「師傅,麻煩你開到離三中最近的一家花店,我在那裡下就好。」
今天天氣這樣好,叫他想帶一束花,送給沈舒雲。
他本來想買一束茉莉,但不應季,茉莉花的價格過高,這裡的花店就沒有進這種花,寧晚便挑了幾枝白桔梗,讓店員包成一束。寧晚買完花,和花店的店員詢問走去三中的路線。店員給他指了個方向,將大致的路線告訴了寧晚。寧晚聽得有些迷糊,但他覺得聽起來路程並不算遠,於是捧著這束花,滿懷信心地上路了。
二十分鐘後,寧晚發現他還是自視甚高了,高估了自己的認路能力。一通左拐右繞的操作後,他到底還是在這錯綜的深巷里走昏了頭。
他不由開始懷疑人生:說好的從這條巷子走進去,拐個彎,再穿過兩條巷子一直往前走就到的呢???
寧晚開了手機導航,但是他實在是不認識路,對這一帶太不熟悉,竟然跟著導航都能走錯,就在這幾棟樓房之間穿來穿去,愣是找不到出口。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鐘了,心裡一急,就更加找不著方向了,胡亂走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怎麼走的,寧晚竟然走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巷子,遠遠就看到前面有五六個人蹲在一起抽煙,還沒等他心中升起終於找到人問路的雀躍,一個煙頭就被丟到了他的腳下。
「喲,來了個好玩的,看起來還像是個alpha呢。」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子從地上站起來,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肆意地打量寧晚,「穿得還不錯,還買得起花,看來是個有錢的。」
他身後有個皮膚黝黑的青年也站起身來,附和道:「今兒個運氣好啊,成哥,來了個大的。」
寧晚下意識覺得不對,轉身就想走,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很大:「這位兄弟,往哪走啊?怎麼來了也不留點東西,孝敬孝敬你哥?」
「放開,」寧晚冷冷地盯著男人,「你想要什麼?」
「錢啊,還能有什麼?給哥哥們買兩包煙唄!」
這時候,口袋里的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寧晚看了一眼,放到耳邊:「雲哥你等我一下,我在……」
還沒等他說完,一聲悶響就在耳邊炸開——
猝不及防地,一個拳頭重重擊在寧晚的側臉上,打得寧晚一個趔趄,手機也掉落在地,滾進塵土中。寧晚只覺得一陣頭暈,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老子和你說話呢,你還敢打電話?你是不是活膩了!趕緊交錢,否則今天別想離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寧晚原本都已經打算將錢包里的錢都交給他們,以便趕緊脫身了,可無緣無故被打了一拳,此時他心底的火氣也壓不住地上湧,直躥到喉嚨,將他的聲音染得喑啞且倔強:「我就是不給,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想給最好,不想給,也由不得你!」
花衫男人手臂一揮,那幾個人都朝這裡走來,來勢洶洶。寧晚嘆了口氣,將懷裡的白桔梗輕輕地放在一旁,閃身躲過一拳,與這些人廝打了起來。
麻煩的是,雖然寧晚有學過格鬥術,但是他並不常與人打架,成年後更是停了這方面的練習,對於一些招式已經生疏了。且有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他面對這幾個人一同的圍攻,難免落了下風,身上挨了不少拳頭,到了最後,幾乎已經是在咬著牙硬撐了。
正當寧晚扭著花衫男人的手臂,扭身躲開朝他膝蓋踹來的腳時,他根本就沒留意到有個人已經繞到他身後,因此當他轉頭,已經來不及躲開迎面直來的拳頭了!寧晚下意識地閉上眼,咬著牙準備忍受劇痛。然而,意料之中的拳頭卻並沒有落在他的臉上——
寧晚倏忽睜眼,看到一隻白皙的手,正緊緊攥在這人的手腕上,直將這人捏得大叫起來:「痛,痛!」
「對不起,我來晚了,」沈舒雲臉上帶著些猛跑過後的紅暈,微喘著氣問寧晚,「你沒事吧?」
「沒,沒事……」
聽到寧晚的答案,沈舒雲緊蹙的眉頭這才放平,他掐著那個人的手腕,一擰一轉,就將這個小混混的手腕整個卸了下來,接著動作極快地壓住小混混另一隻從兜里掏出小刀的手,將小刀搶到手心裡,然後猛地朝他膝窩踢去,將人踢得朝前撲著跪了下來,哀號連連……這些都是轉眼之間的事情,寧晚都沒有反應過來,沈舒雲就完成了這一套行雲流水般的繳械動作。
他長腿一跨,站到寧晚面前,側頭沈聲道:「別怕,你先走。」
寧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