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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匹配的婚姻》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如果這是宿命

  知曉方鶴亭在主持會議時昏倒之後,展鴻宇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了總統府會議大廳旁的休息室,在方鶴亭昏倒後的第一時間,立即就有人將他送了過來,並召來醫生為他診治。

  “他這是怎麼了?低血糖還是?”展鴻宇看著方鶴亭面容憔悴地躺在沙發上急促喘息,對方用領帶束得緊緊的領口已經被解開,方便他能緩口氣。

  醫生剛才已經為方鶴亭做了簡單地診斷,對方的身體十分虛弱,但是卻並非是某些疾病引起,而通過方鶴亭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注射針眼,以及對方血液內快速化驗中的抑制劑成分,醫生已經確定這位代表Omega權益的副總統正在濫用抑制劑,而這也是特星在兩次推翻極權政府之後所要面臨的社會問題。Alpha與Omega之間對立關係,為特星社會製造了人為的對立,即便現在國家已經恢復了正常,一切都走上了法治的道路,可是那些在反復的AO平權中受到傷害的人們卻難以走出心理陰影,他們開始拒絕結伴,而是使用抑制劑來壓制自己的本性,麻醉自己的思維。

  但是就目前的抑制劑技術而言,雖然它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提供幫助,但是大量的使用,尤其是那些已經有固定伴侶情況下的濫用,會對使用者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巨大的傷害,甚至導致死亡。

  “總統先生,副總統他似乎一直在使用抑制劑。而且是……超劑量的。”醫生面色凝重請展鴻宇來到了角落裏,壓低聲音說出了這個可怕的事實,大家都希望新一屆的政府官員可以為這個飽受創傷的星球帶來新的氣象,而一位濫用抑制劑的副總統顯然只會帶來負面的新聞。

  “果然……”展鴻宇不解地望著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方鶴亭,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在擁有伴侶的情況下,還這樣長期大量地使用抑制劑。明明顧燃的身體還沒有糟到不能標記他的地步,當然,或許他們兩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不過自己不知道罷了。

  “副總統看起來很不舒服,怎麼樣才能讓他舒服些呢?”專業的事情,還是得由專業的人來解決,展鴻宇作為Omega也只能向醫生求助。

  醫生無奈地聳了聳肩,按照方鶴亭這樣的用法,繼續注射抑制劑不過飲鴆止渴,只會愈發摧殘他脆弱的身體罷了。

  “我知道副總統閣下是有Alpha伴侶的,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儘快讓他的伴侶標記他……”

  “是了,快派人去副總統家把顧燃接來,告訴他,鶴亭的情況不太好!”展鴻宇對醫生的建議表示認同,急忙對身邊的侍衛官下了命令。

  “不……”方鶴亭隱隱約約聽到了展鴻宇的話,下意識地就搖起了頭,“不要告訴顧燃……我沒事!”

  “你還說你沒事!你和顧燃之間到底怎麼了?!”展鴻宇不明白方鶴亭為何如此固執,現在已經不是那個AO之間對立的時代了,而對方和顧燃之間的誤會也應該解除了,畢竟他們在大家心中,一直都是一對恩愛伴侶,既然是相愛的人,又有什麼困難不能一起度過呢?

  方鶴亭醒了過來,他疲憊地睜開了眼,帶著深深的悲哀看向了展鴻宇。

  展鴻宇頓時一愣,隨即摒退了房間無關的人,只留下自己在方鶴亭身邊。

  “鶴亭……”展鴻宇在方鶴亭身邊坐了下來,他看著對方剛抽過血的手腕上滿是針孔,不知情的人看了或許還以為這位副總統是毒癮患者。

  方鶴亭苦笑著看了眼自己那可怕的手腕,平時他在家裏都堅持將袖扣扣好,為的就是不讓顧燃和家裏的其他人看到。

  當然,即便顧燃沒有看到,他也該猜到自己的身上該留下多少注射抑制劑的痕跡,畢竟在對方回歸之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裏,那個曾經心心念念想要隨時標記自己的Alpha再沒有碰過自己了。

  因為有抑制劑,對方甚至連臨時標記一個親吻也吝於給自己。

  “他不想再標記我了。”方鶴亭垂下了頭,比起剛才他站在主席臺上發言時的昂然嚴肅的形象,此刻的他顯得如此失魂落魄。

  “為什麼?”

  “你忘記了嗎?是我檢舉了他。”方鶴亭的語氣裏沒有怨恨與責備,只是平靜地講述了事實。

  “可是顧燃不是諒解你了嗎?畢竟那時候你也是被傅雲深所欺騙了。”展鴻宇面露恍然,他還羡慕過顧燃與方鶴亭之間的感情。

  “這個傷害,比我們想像得都要深。可顧燃他畢竟有傷在身,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他都需要時間慢慢康復,我不能對他要求太多。這件事,還請你為保密,我不想給顧燃帶來麻煩。”方鶴亭放下袖口,遮擋住了手臂的抑制劑針孔。畢竟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是因為長期得不到標記,又違規大劑量使用O型抑制劑造成了身體透支,雖然現在的政府已經沒有針對Alpha或是Omega的特殊條令,但是出於對這個社會的優秀生育者的保護,議會之前還是通過一項Omega保護法,其中就規定了結為伴侶的AO家庭中,除特殊原因外【服役、生病等不可抗力】Alpha不可以連續四個月不標記伴侶,否則將會被控以虐待家庭成員罪,移送司法機關進行相關的處罰。

  展鴻宇難過地看著神色逐漸平靜的方鶴亭,對方的目光麻木,看上去就像當初在凌寒柏上將府中時的自己,那時候,他也像方鶴亭這樣,被自己所愛的人以各種藉口拒絕標記,不過對方比自己要好一點的是,至少他還能使用抑制劑。

  而自己只能用肉體去抵抗發情期不被標記的殘酷折磨,直到心臟猝停,才終於讓凌寒柏悔悟。

  “我可以為你保密,但是你的身體……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如果顧燃真的無法再標記你了,你可以選擇和他離婚。”展鴻宇不想看著方鶴亭這樣逐漸消沉,甚至衰竭,他很清楚再這樣下去,對方說不定真的會死。

  “呵……你這話怎麼和他說的一樣?離婚?我已經被迫剝離過兩次資訊素了,還不夠嗎?我不想再有第三次了。”方鶴亭輕笑了一聲,他現在一聽到離婚那兩個字就覺得心口痛,就好像當初方其正強迫自己與胤榮生離婚時一樣。

  “我要出去了。會議還沒結束吧?我應該還能返場把我的發言講完。”方鶴亭掙扎站了起來,他動作有些遲緩地打起了領帶,任何時候,他都不允許自己不修邊幅地就出現在公共場合。

  展鴻宇心情複雜地看著仍想要強撐的方鶴亭,他剛打算勸說對方好好休息,卻看到正在打領帶的方鶴亭雙腿忽然一軟,整個人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

  “醫生!”展鴻宇急得大叫了起來,他看到方鶴亭的身體已經開始了輕輕地抽搐。

  最後,方鶴亭既沒有返回會場,也沒有回到家中,抑制劑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惡化了,醫生建議必須馬上安排他住院,當然……要是能給予對方足夠的資訊素撫慰,那是最好的。

  “我要出院,我沒事!”方鶴亭稍微恢復了神志,便立即吵鬧著離開醫院,他害怕顧燃在家裏會擔心自己。

  雖然對方不肯標記自己,但是方鶴亭明白,顧燃還是愛著自己的,要不然對方昨晚也不會難過得流淚了。

  “方先生,您的身體狀況現在很糟糕。除了必要的住院治療之外,最好請您的伴侶儘快為您標記,不然繼續使用抑制劑的話,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大問題!”本著對病人負責的原則,縱然知道自己所面對的人副總統,醫生還是不客氣地說出了事實。

  “不需要。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方鶴亭坐在病床上,愣愣地盯著手指上的戒痕,自從知道那枚定制的鑽戒並不是顧燃的骨灰之後,他就取了下來,卻又沒有再戴回胤榮生送給自己的那一枚,其實,不管戒指戴還是不戴,他所愛的人,早已銘記在了他的心裏。

  醫生對方鶴亭這種不拿自己的健康當一回事的態度深感不滿,他提高了聲音,嚴厲地說道:“您最近應該有感到心臟很難受吧?這就是長期濫用抑制劑的後果之一,再這樣下去,您的心臟會承受不了發情期的負荷,遲早會崩潰的!”

  方鶴亭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痕,低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會死嗎?”

  “呃……我沒有這麼說,只是就您目前的情況來看,您的心臟負荷太大了。”醫生擔心自己的話會讓方鶴亭陷入恐慌與不安,這樣往往不利於對方的病情。

  “如果這就是我的宿命,那我接受。”方鶴亭抬頭看著擔憂自己的醫生,沖對方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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