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他臉上湧現了異樣的表情,那令人難以會意,也令人難以言喻,不過,他這雙眼的神采,望之實在怕人。
他突然站了起來,丟下一錠銀子行了出去。
他出手闊綽,大方,夥計喚著要找錢,他聽若無聞。
出了酒肆,往東邊一看,在那十餘丈之外,青衫飄飄地走著一個人,看背影,他很清瘦,也很灑脫。
那青衣人往“甘棠湖”東走,白衣老者也一直在後面跟著。
片刻之後,到了僻靜處,白衣老者突然喚道:“冷遇春。”
前行青衫人一震停步回身,可不正是冷遇春,入目眼前白衣老者,他臉色一變,急道:“莫非‘中尊’?”
費雲飛冷笑說道:“冷遇春,你還認得我?”
冷遇春忙道:“費大俠,冷遇春正在到處找你……”
費雲飛“哦!”點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敢找我,也好,不過我要告訴你,我費雲飛,並未被你們害死,你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冷遇春道:“費大俠,關於當年事,冷遇春自有報償……”
費雲飛道:“拿你的命?”
冷遇春毅然說道:“也無不可,不過,冷遇春在有報償之前,要告訴費大俠一件事,那就是當年逼使冷遇春害費大俠的不是‘南令’……”
費雲飛道:“你說不是皇甫林?”
冷遇春道:“不是‘南令’。”
費雲飛冷然笑道:“那麼你說是誰?”
冷遇春道:“我只知道另有其人,也知道那人是假扮冒充了‘南令’,但卻不知道他是誰……”
費雲飛冷笑說道:“冷遇春,有這一說麼?”
冷遇春道:“費大俠……”
費雲飛突然厲聲說道:“當世武林無一不盡知,‘南令’害了‘中尊’……”
冷遇春道:“費大俠,事實上……”
費雲飛道:“事實上你是奉那皇甫林之命,又來施詭詐……”
冷遇春道:“費大俠,‘南令’也是被害之一。”
費雲飛一怔說道:“怎麼說?”
冷遇春道:“費大俠,我說‘南令’也是被害之人。”
費雲飛道:“我問你這話怎麼解釋?”
冷遇春道:“我已碰見過‘南令’,他現在跟‘碧目魔女’在一起,據他說他也是在長白‘冰雲谷’中……”
“住口!”費雲飛喝道:“冷遇春,我恨不得把你……當初害人的是你,難道你瞎了嗎?沒看見被害的是誰,難道你是個死人,不知這奉命要害的是誰?”
冷遇春道:“可是‘碧目魔女’……”
費雲飛冷笑說道:“冷遇春,看來你也夠可憐的,他既能用‘碧目魔女’來害我,怎不能把‘碧目魔女’再拉來身邊掩天下人耳目。”
冷遇春呆了一呆,道:“話是不錯,可是我不以為……”
費雲飛冷笑說道:“你不以為什麼,害人的是你,你自己該明白。”
冷遇春沉默了,的確,這連他也弄不清楚;旋即他揚眉說道:“不管怎麼說,我要告訴費大俠,逼我害費大俠的不是‘南令’,而是另有其人。”
費雲飛道:“你憑什麼說這話。”
冷遇春道:“不瞞費大俠說,這些日子我跟那位假‘南令’在一起,由於我諸多暗中觀察,我發現他不是‘南令’……”
費雲飛面有異色,道:“就這一點點?”
冷遇春點頭說道:“是的,費大俠。”
費雲飛道:“你找我就為告訴我這些。”
冷遇春道:“不錯,費大俠。”
費雲飛冷冷一笑,道:“如今你說完了麼?”
冷遇春神情一震,揚眉說道:“我說完了,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
費雲飛道:“你說。”
冷遇春道:“請費大俠寬限些時日,以便冷遇春能對費大俠及皇甫南令有所報償。”
費雲飛道:“你要怎麼個報償法?”
冷遇春道:“我要查明那陰狠卑鄙之人是誰。”
費雲飛倏然笑道:“冷遇春,多謝了,只是這件事我自己會辦,不勞你伸手費神,只要你把命交給我,就算是對我的報償了。”
冷遇春道:“可是,費大俠,我還要對‘南令’……”
費雲飛臉色一寒,道:“休要再提那皇甫匹夫,你說,你願意怎麼個死法?”
冷遇春忙道:“費大俠……”
費雲飛厲聲說道:“當初在長白‘冰雲谷’,你可曾多容我片刻。”
冷遇春臉色一變,默然不語。
費雲飛冷冷一笑,道:“冷遇春,說吧,你願意怎麼死?”
冷遇春陡揚雙眉,道:“欠人的總是要還的,怎麼死都是一樣,隨費大俠了。”
費雲飛哈哈笑道:“沒想到你冷遇春居然有如此的骨氣,好,你跟我來。”
邁步向前走去。
冷遇春沒動,道:“費大俠要帶我到哪裡去?”
費雲飛道:“這兒離熱鬧區近,我不願驚世駭俗,你願意麼?”
冷遇春倏然笑道:“費大俠說得對,臨死別落個驚世駭俗,費大俠請,費大俠到哪兒,我冷遇春跟到哪兒就是。”
費雲飛冷冷笑道:“冷遇春,你不打算跑麼?”
冷遇春反問道:“費大俠,我跑得掉麼?”
“好話。”費雲飛道:“你不打算抗拒。”
冷遇春道:“欠人家的豈可賴債,我冷遇春不是那種人。”
費雲飛哈哈一笑,點頭說道:“是丈夫,冷遇春,如今我卻喜歡你起來了,可惜那難治減一絲我殺你之心,跟我來。”
邁步向前行去。
冷遇春竟然當真地跟著邁了步。
走了數步,看看離熱鬧區已遠,這兒觸目是片片蘆葦,確是個殺人的好所在。
費雲飛停了步,道:“冷遇春,就是這兒了。”
冷遇春雙手往後一背,沒有說話。
費雲飛殘酷地一笑說道:“冷遇春,你想我會讓你怎麼個死法?”
冷遇春道:“事未臨頭,費大俠也沒說,我怎麼知道?”
“好話。”費雲飛道:“以我‘中尊’的身份,地位,我留你個全屍……”
冷遇春淡然笑道:“多謝費大俠!只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費雲飛道:“什麼?”
冷遇春道:“費‘中尊’量不及皇甫‘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