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
瘦小僧人道:“事實上敞寺中如今沒有……”
青衫客道:“那也許他在‘新岳廟’右,‘大善寺’旁的‘南令’故宅之中。”
瘦小僧人臉色一變,道:“施主也知‘南令’故宅?”
青衫客道:“忝為武林一介,哪有不知之理?”
瘦小僧人道:“施主既知‘南令’故居,當知‘祝融’絕峰已被附近諸禪林列為為禁地,嚴禁外人登臨,所以不可能有……”
青衫客“哦!”地一聲,道:“我卻不知道有這回事,‘祝融’絕峰為何被列為禁地?”
瘦小僧人道:“此乃機密,恕貧僧不敢輕洩。”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大和尚既不肯說,那就算了,只是,大和尚恐怕還不知道,我那位父執是當今武林中的那一位……”
瘦小僧人道:“施主請明示。”
青衫客道:“他老人家就是當世五大奇人中的‘西魔’呼延前輩。”
瘦小僧人臉色一變,道:“原來呼延老俠是施主的父執,那麼施主找錯了,呼延老檀樾築室‘西嶽’華山,而不是……”
青衫客截口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他來了‘南嶽’衡山。”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貧僧等未見老檀樾俠駕。”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出家人怎打誑語?”
瘦小僧人臉一紅,忙道:“施主,貧僧不敢,也無須欺騙施主。”
青衫客道:“敢與不敢,是否欺人,那只有大和尚自己明白,這樣吧,就算他老人家沒來,我這一趟不能白來,上‘祝融’絕峰瞻仰古蹟,眺望雲海總可以吧。”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施主原諒,貧僧適才說過,‘祝融’絕峰已被附近諸禪林列為禁地,嚴禁外人登臨,施主請……”
青衫客揚眉截口,道:“我聽見了,大和尚,這‘祝融峰’莫非是諸禪林的私產。”
瘦小僧人搖頭說道:“不是!……”
“是嘍!”青衫客道:“既非諸禪林的私產,憑什麼列為禁地,難道這風月林泉之勝,就只准你諸禪林寺僧觀賞不成?佛門弟子出家人,哪有這麼霸道不講理的?”
瘦小僧人被青衫客一領搶白,弄得臉色陣紅陣白,好不窘迫尷尬,青衫客話完,他一整臉色,道:“‘祝融峰’並非諸禪林私產,但其上卻有‘南令’故居……”
青衫客淡淡說道:“有‘南令’故居怎麼樣?”
瘦小僧人道:“諸禪林奉‘南令’皇甫大俠令諭……”
青衫客雙眉微揚,道:“這麼說,是‘南令’的意思。”
瘦小僧人點頭說道:“正是。”
青衫客淡淡一笑,道:“那麼我就非上去看看不可了。”
話落,便要舉步。
瘦小憎人跨前一步,沉聲說道:“施主勿令諸禪林為難。”
青衫客道:“我希望諸位也別難為我。”
瘦小僧人道:“貧僧無意恐嚇施主,佛門弟子出家人,也不顧在這淨地惹動干戈,倘施主執意要上,那無殊諸禪林之敞,諸禪林不再顧慮一切後果。”
青衫客雙眉揚起,目閃寒芒,道:“大和尚,我也有同樣的說法。”
瘦小僧人一聲佛號,道:“那麼施主請先示下稱呼?”
青衫客道:“我姓費,叫費慕人,‘中尊’之後。”
瘦小僧人臉色大變,道:“那怪不得,施主更不能上‘祝融’了。”
費慕人道:“說不得我只好試試了。”
飄然舉止,直向山門行去。
“阿彌陀佛。”瘦小僧人雙眉軒動,道:“為維護‘南令’故居,出家人只好得罪了。”
單掌一遞,徑襲費慕人胸腹,出手快捷,力道雄深,頗見造詣,這和尚堪列武林一流好手。
費慕人揚眉說道:“大和尚,你也要原諒一二。”
左掌飛起一指,點向瘦小僧人掌心。
瘦小僧人一驚沉腕,費慕人灑脫邁步,已然由他身邊掠過,直奔並立山門的另二僧人。
那兩個中年僧人睹狀色變,沉喝一聲,各抖雙掌,一片威猛勁氣,直向費慕人捲到。
費慕人單掌一翻,硬迎了上去,砰然一聲大震,兩個中年僧人悶哼踉蹌暴退,費慕人大步一跨進了山門。
而適時,背後單掌挾勁氣,直襲死穴。
費慕人道:“大和尚,我不願傷人,但諸位最好別逼我。”
一提氣,身形突起掠起,直向上射去,這一著不但躲過背後一擊,而且輕易穿過了那另兩名僧人的阻攔。
剎時身後響起冷叱,顯然那三名僧人銜尾追來。
費慕人微微一笑,索性展開身法向上馳去。
他這一展開身法,立時引起了背後三僧的幾聲長嘯,而這幾聲長嘯也隨即引起了響澈空山的嘹喨鐘聲。
顯然,費慕人這一闖已驚動了附近諸禪林。
果然,在費慕人走完石板道,到達“上封寺”前那片大廣場之際,大廣場已站立著數十名僧人攔住去路。
這數十名僧人中,以一名年高老僧為首,其他俱皆中年曆人,一眼便知,無一不是高手,尤其那十個老和尚,個個內外雙修,功力精純。
費慕人停了步,背後三僧如飛趕到,老遠地便住步躬下身去,由瘦小僧人發話說道:“弟子等無能,未能阻攔來人……”
十名老僧中,一名鬚髮俱霜的枯瘦老僧擺了擺手。
瘦小僧人立即閉口退後。
隨即枯瘦僧犀利眼神直逼費慕人。
“小施主貴姓大名,怎麼稱呼?”
一字一句,恍若洪鐘,震耳撼心。
費慕人含笑說道:“有勞大和尚動問,我叫費慕人。”
枯瘦雙眉微軒,道:“原來是費小施主,小施主不管你是何來意,也不問你有無傷人,此時回頭還得及,老衲做主,絕不難為小施主。”
費慕人笑道:“多謝大和尚,好意本當領受,無如……”
瘦小僧人突然說道:“稟住持,這位小施主自稱‘中尊’後人,特來尋訪呼延……”
十名老僧臉色俱變,枯瘦老僧目中寒芒閃射,道:“小施主,此話當真。”
費慕人淡淡說道:“大和尚,一字不差。”
枯瘦老僧霜眉一陣軒動,道:“當年事,出家人不便置喙,費小施主請速回頭,莫等老衲等出手相迎,言盡於此,小施主快請吧。”
費慕人雙眉陡挑,道:“當年事如何?‘東邪’身受毒苦,已知‘南令’為人,大和尚等卻靜坐深山,仍一味對奸陰之徒加以維護,何妨派個人下山找厲大俠問問,當年害人的是‘南令’還是‘中尊’,如今我懶得多說,非見呼延前輩不可,請讓開登峰路。”
十名老僧勃然色變,枯瘦老僧更雙目寒芒暴射,沉喝說道:“九、十兩位師弟,為我驅此狂徒。”
話聲一落,十名老僧中兩頭各掠出一人,一句話沒說,雙雙騰身飛撲,四隻大袖挾帶如山勁氣,當頭向費慕人擊下。
費慕人揚眉長笑,道:“好一群不明事理的出家人,既是你等出手相逼,就怪不得我手下過重了,二位留神。”
雙掌揚起,一翻外抖,硬迎了上去。
只聽砰然兩聲大震,兩名老僧悶哼衝起,身形連翻向兩旁落去,費慕人卻是連晃都未晃一下。
驚呼四起,兩條人影掠起,接任了兩名老僧,那是另兩名老僧,他兩位挾住那被震傷的兩個就地坐下,探懷取藥納入那兩個老僧口中。
這裡,枯瘦老僧臉色劇變,神態嚇人,顫聲高誦佛號:“阿彌陀佛,佛祖恕弟子……”
雙目猛睜,一揮手,率同五名老僧閃身撲來。
費慕人目閃煞威,方要出手,驀地——
一個冰冷話聲自“祝融”絕峰劃空傳下:“和尚們住手,讓他上來。”
六名老僧硬生生剎住身形,一起向“祝融”絕峰躬下身形,枯瘦老僧揚聲說道:“貧衲遵命。”
轉身向著費慕人說道:“費小施主請。”
費慕人淡然一笑,道:“多謝大和尚。”
舉步向“祝融”絕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