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
白如雪含笑說道:“不敢,關外風沙大,白日裡豔陽高懸,炙熱逼人,所以不得不覆面紗,不得不戴大帽,習慣了就拿不下來了。”
厲勿邪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黑衣客乾咳一聲,道:“厲大俠,我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厲勿邪忙道:“閣下請只管說……”
黑衣客道:“多謝厲大俠……”
頓了頓,接道:“閥外武林傳言,宇內五奇如今僅剩三位,不知有無此事?”
厲勿邪臉色微變,道:“閣下,關外武林是這麼說的麼?”
黑衣客點頭說道:“正是。”
厲勿邪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不錯,確有此事。”
黑六客道:“關外武林傳言不一,有的說‘中尊’,‘南令’俱已去世,有的則說他兩位在多年前雙雙失蹤,但不知哪一說正確,厲大俠可否賜予指教?”
“不敢。”厲勿邪道:“兩說都不正確,實際上費中尊是失蹤了,那‘南令’皇甫林則是死了。”
黑衣客一搖頭,道:“恕我斗膽厲大俠那五奇剩三,及‘南令’去世之說法,並不正確。”
厲勿邪一怔,道:“閣下,這話怎麼說?”
黑衣客道:“日前我夫婦在‘太原’附近遇見一人,此人自稱‘南令’,據我夫婦看,他那神采風范也確如傳聞中之‘南令’……”
厲勿邪道:“那麼我告訴賢優儷,我三個只當他是死了。”
黑衣客呆了一呆,道:“這麼說,‘南令’皇甫林大俠猶健在?”
厲勿邪冷哼了一聲,道:“在別人心目中,他還活在這世上。”
黑衣客沉默了一下,道:“恕我冒昧,聽厲大俠口氣,三位跟‘南令’皇甫林大俠,似乎有什麼不愉快之事……”
厲勿邪道:“我可以奉告,就是他害了費‘中尊’。”
黑衣客一怔,道:“不會吧,我夫婦久仰‘南令’之名……”
厲勿邪道:“賢仇曉當知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貌祥和,內藏奸詐,欺世盜名之輩比比皆是。”
黑衣客道:“這是厲大俠三位親眼目睹……”
厲勿邪冷哼說道:“費‘中尊’被害,我三人雖非親眼目睹,但另有親眼目睹之人,而我三人被人毒害卻是自己身受。”
黑衣客沉默了一下,道:“厲大俠口中那親眼目睹之人,該是指冷遇春?”
厲勿邪與龍飛一驚色變,厲勿邪急道:“閣下怎知……”
黑衣客道:“不瞞二位說,我比冷遇春看的更清楚。”
白如雪驚愕說道:“你怎麼……”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雪妹,我改變了主意。”
只聽厲勿邪詫聲說道:“閣下比冷遇春看的更清楚?難道說當年閣下也在……”
黑衣客點頭說道:“不錯,厲大俠,當時我也在現場。”
厲勿邪目光一轉,道:“閣下知道那是什麼所在?”
黑衣客笑道:“厲大俠是考我了,在‘長白’
‘冰雪谷’中可對?”
厲勿邪一震點頭,道:“不錯,正是‘長白’
‘冰雪谷’
,這麼說來,閣下當年的確也在現場附近……”
黑衣客淡淡笑道:“我豈敢欺瞞二位?本來就是真的。”
厲勿邪與龍飛互視一眼,然後厲勿邪道:“當時閣下可曾看見那冷遇春?”
黑衣客笑道:“自然看見了,否則我怎知厲大俠是指他?”
厲勿邪道:“冷遇春可曾看見閣下?”
黑衣客搖頭笑道:“倘若他看見了我,如今就不會有‘南令’害‘中尊’這一說法了。”
厲勿邪一怔說道:“閣下,這話怎麼說?”
黑衣客未答,卻問道:“厲大俠,可否容我將船靠近些?”
厲勿邪未答,當即吩咐把船靠了過去。
轉眼間兩船不但靠近,而且並在了一起。
厲勿邪急不可待地道:“閣下,請說吧。”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我先請教,那冷遇春是否告訴二位,他是個幫凶,不但是幫‘南令’害了‘中尊’
,而且還在事後站在遠處向‘中尊’說明了一切?”
厲勿邪點頭說道:“不錯,確是如此,閣下怎知……”
黑衣客笑了笑,道:“厲大俠,我當時既在附近,冷遇春所說的每一句話,我當然一字未遺地悉入耳中。”
厲勿邪臉一紅,點頭說道:“不錯,但閣下說冷遇春未看見……”
黑衣客搖頭說道:“不,我現在要更正,不是未看見,該是未看清。”
厲勿邪愕然說道:“閣下這話越發地舍我糊塗……”
黑衣客道:“我就為二位解釋……”
頓了頓,接道:“適才厲大俠與呼延大俠都說我像一個人,如今我再請厲大俠仔細看看,然後說出我到底像誰?”
厲勿邪凝目良久,臉色忽變,尚未說話:
龍飛突然揚眉說道:“我覺得閣下頗像‘南令’皇甫林。”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厲大俠是否也有同感?”
厲勿邪猛一點頭,道:“不錯,我確有同感。”
黑衣客笑了笑,道:“如今再請二位看看我這拙荊該是誰?”
白如雪略一遲疑,抬皓腕扯下了覆面紗巾,月色下看,她美極她豔極,更難得不帶人間一點煙火氣。
但那雙美目,卻是碧綠怕人。
厲勿邪、龍飛大驚震住,定過神來,厲勿邪首先驚喜大呼:“你……你是費雲飛……”
龍飛鬚髮暴張,神情激動,抬掌便抓。
黑衣客突然搖頭說道:“錯了,二位,我不是費雲飛。”
龍飛一怔縮手。
厲勿邪詫聲叫道:“怎麼,你,你不是費雲飛?”
黑衣客道:“不錯,厲大俠,我不是費雲飛。”
厲勿邪簡直詫異欲絕,道:“那麼你是……”
黑衣客道:“頭一次二位看對了。”
厲勿邪一震,道:“這麼說,你,你是皇甫……”
黑衣客點了點頭,道:“是的,厲大俠。”
厲勿邪大叫說道:“我不信。”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二位請仔細看。”
伸手摘去了寬沿大帽,帽除影去,那張臉,略顯瘦削,膚色也有點黝黑,但,長眉斜飛,鳳目重瞳,俊美絕倫,厲勿邪倒抽一口冷氣,厲喝說道:“你果然是……”
探掌當胸便抓。
黑衣客“南令”皇南林五指一翻,輕易扣上厲勿邪腕脈,一觸即松,笑道:“厲老兒,你想湖底
撈月去?”
厲勿邪一條手臂酸麻,大驚收手,皇甫林及時說道:“厲老兒,我跟你無怨無仇,要動手,等我說完了。”
厲勿邪未再動,也未說話。
龍飛突然說道:“厲老兒,世上沒有第二位碧目……這是怎麼回事?”
厲勿邪忽地苦笑說道:“你問我,我問誰?”
皇甫林淡淡笑道:“問我。”
厲勿邪道:“皇甫林,這麼說,被害的是你而不是費雲飛?”
皇甫林點頭說道:“如今該不用我多說了。”
厲勿邪道:“但那冷遇……”
皇甫林道:“我不說過麼?他沒看清楚。”
厲勿邪點頭說道:“不錯,否則就不會有‘南令’害‘中尊’這一說了……”
龍飛道:“厲老兒,那個匹夫又是何人?”
厲勿邪尚未說話,皇甫林已然說道:“你兩個所見那個‘南令’,是什麼樣子?”
龍飛道:“比你胖些、白些,有鬍子,除此,活脫脫的你。”
皇甫林笑了笑道:“至少二位明白了,他不是我。”
龍飛道:“這些不夠,主要的是世上沒有第二對碧目。”
皇甫林側顧白如雪,笑道:“雪妹,我該感謝你了。”
白如雪笑了笑,沒有說話。
龍飛道:“皇甫,你可知那匹夫是何人?”
皇甫林搖頭說道:“不知道,但至少我知道他是害了我,又嫁禍於我。”
龍飛冷哼說道:“別是那費雲飛……”
皇甫林搖頭說道:“不會,以我看,我跟費雲飛都是被害之人。”
龍飛道:“那麼,為什麼他替費雲飛洗刷罪名?”
皇甫林道:“以我看,該是他害了費雲飛跟我,然後再禍嫁給我,他幫費雲飛洗刷罪名,不過是讓你幾個確信……”
厲勿邪突然說道:“當著‘南令’指‘南令’害人,冷遇春他確實沒看清麼?”
皇甫林道:“該是,否則的話,便是他未盡實言。”
厲勿邪冷哼說道:“該是他未盡實言,他有把柄落在那匹夫手中……”
皇甫林道:“什麼把柄?”
厲勿邪搖頭說道:“不知道。”
皇甫林沉吟了一下,道:“那麼就等見著了冷……”
一頓,接道:“厲老兒,聽說冷遇春跟你兩個在一起?”
厲勿邪道:“誰說的?”
皇甫林遂將遇見宇文瓊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