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沒聽冷遇春話聲響起了,卻聽這陰鷙話聲帶笑又道:“怎麼不說話?是悲痛還是憤恨?悲
痛不必,當年害費雲飛你也有一份,費慕人一死,你就可安心活下去了,憤恨卻要找對人,
把費慕人擊落斷崖的不是我,而是呼延海。”
忽聽冷遇春笑道:“皇甫大俠說得是,我一不悲痛,二不憤恨,我既高興又感謝皇甫大
俠帶我來看這齣戲。”
“南令”皇甫林那陰鷙話聲說道:“冷遇春是真感謝我麼?”
冷遇春話聲說道:“自然是真的。”
“南令”皇甫林道:“既是真的那就好,咱們走吧,把這消息盡快地送到宇文瓊那丫頭
耳朵裡去,我要看她心碎腸斷的模樣,及她挾悲怒向呼延海尋仇的那付狠態。”
未幾,由那小樓背後一片鐵青穿雲的竹林裡轉出了兩個青衣老者,那正是“南令”皇甫
林與冷遇春。
望瞭望斷崖,冷遇春忽地抬頭說道:“我很奇怪,厲大俠三位怎不到崖下看看……”
皇甫林道:“看什麼?”
冷遇春道:“看看費少俠究竟死了沒有。”
皇甫林陰陰一笑,道:“怎麼,你想下去看看?”
冷遇春淡然搖頭,道:“人是呼延大俠打下去的,他應該去看看。”
皇甫林笑道:“別忘了,費慕人對你有解毒之恩,休也該去看看。”
冷遇春道:“我更記得費少俠他日要找我尋仇。”
皇甫林道:“這麼說,你是希望他死?”
冷遇春點頭說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皇甫林笑道:“那你定然如願以償,費慕人他是死定了,他帶著傷摔落千丈斷崖,焉得
不死,便即他摔不死……”
抬手一指附近諸峰,道:“你看,斷崖下這死谷,是由‘祝融’與附近這兩座峰頭圍成
的,四周成桶形,峭壁插天,到處滑不留手,便是猿猱也難渡,何況是人,今生今世費慕人
是出不來了。”
冷遇春循指投注,眉鋒為之微微一皺。
皇甫林說的確不錯,“祝融”峰斷崖下這谷地是像個桶,四周也均是插天峭壁,而且一
望難見底。
人落崖下,萬難倖免,要不遊人游“捨身崖”,坐在“會仙橋”,怎會心驚膽顫,不敢
俯視。
他那裡眉鋒方皺,皇甫林又笑了。
“冷遇春,這齣戲完了,你我該去等候另一出更精彩的戲上演了,走吧,別站在這兒發
呆了。”
說著,他當先向孤峰之後繞去。
冷遇春默默地跟在身後,數度揚掌,但都忍了下去。
無他,行走處距離斷崖有一丈距離,他沒有把握。
轉眼間,他跟著皇甫林轉過孤峰後不見。
一陣清朗吟哦由“祝融”峰下響起:“我來萬里駕長飛,絕壑層雲許蕩胸,濁酒三杯豪
氣發,朗吟飛下祝融峰……”
隨著這陣吟哦,透過迷濤雲霧,再撥開遮天林木枝葉,找那吟哦的發起處,毫不困難地
便可看見那蜿蜒下降的小路上走著兩個人,那一個是皇甫林,一個是冷遇春。
他二人不知由何處下“祝融”,好快。
行走片刻,到了一處,皇甫林突然停了步,回身說道:“冷遇春,你可知道這兒是什麼
所在?”
冷遇春搖頭說道:“這趟是我生平首次登臨‘南嶽’……”
皇甫林不等話完,抬手一指面前道左一個石台,道:“這就是有名的‘磨鏡台’。”
冷遇春“哦!”地一聲,道:“莫非七祖磨磚啟示道一和尚之處?”
皇甫點頭說道:“正是,你仔細看看,台上還有七祖磨磚之痕跡在。”
冷遇春忙走前數步凝目望去,而適時皇甫林抬手一指點在他昏穴上,他身形一晃便倒。
皇甫林陰陰一笑,目光轉動,道:“如今你可以出來了。”
這旁古枯林內應聲閃出一人,那是個身材瘦小,穿著一襲黑衣的老者,一付奸猾像,近
前躬下了身:“屬下見過主人。”
皇甫林擺手一笑,道:“北嶽之老樵夫又來南嶽,莫非恆山林木日盡了麼?”
敢情,黑衣老者正是那位老樵夫。
他躬身笑道:“屬下有大事稟報……”
皇甫林道:“冷遇春已昏臥道旁,說吧。”
黑衣老者應聲說道:“稟主人,近日來在武林中出現兩個可疑之人……”
皇甫林“哦!”地一聲,道:“是兩個什麼樣的人?”
黑衣老者道:“一男一女,男女均著白衣,男的頭上始終戴著一頂寬沿大帽,女的臉上
始終蒙著一塊白紗……”
皇甫林雙眉一揚,道:“怎麼樣?”
黑衣老者道:“屬下懷疑那是否……”
皇甫林目中寒芒一閃,道:“身材可像?”
黑衣老者道:“回主人,男的較他瘦一點,不過屬下以為事隔多年,歲月流轉,人總會
有些改變的………”
皇甫林猛一點頭,道:“不錯,女的呢?”
黑衣老者道:“回主人,紗巾覆面,難見特徵。”
皇甫林目光一轉,道:“這兩個最近一次出現在什麼地方?”
黑衣老者道:“幾日前有人曾在‘長沙’
‘天心閣’看見過……”
皇甫林雙眉一掀,言道:“登其樓以望‘瀟湘夜雨’,飄渺煙迷,景趣悠然,登臨賦詩,
發抒所懷,有點像,可惜不能下斷,如今呢?”
黑衣老者道:“如今已不知往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