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費慕人揚了揚眉,道:“前輩,當世知道家父被害詳情的,只有冷大俠一人,可是如今冷大俠下落不明,而那位冷姑娘卻告訴小侄,欲覓仇蹤,但問那位‘安樂居士’邵景逸……”
厲勿邪兩眼微翻,冷冷說道:“既是如此,你來找我幹什麼?”
費慕人道:“前輩,冷姑娘還說,那‘安樂居士’邵景逸另有真面目……”
厲勿邪道:“那麼你只涫找著那邵景逸,擒下他,不就知道了麼?”
費慕人道:“前輩,冷姑娘還說,那邵景逸患有隱疾,要小侄盡可放心追緝之,言下之意似乎表示,那邵景逸若非有隱疾,小侄便可能不是他的敵手……”
厲勿邪冷冷問了一句:“怎麼樣?”
費慕人揚眉說道:“小侄以為,當世之中功力能勝過小侄的,不過三數人而已。”
厲勿邪冷冷說道:“看來你很以你的家學自負。”
“那小侄不敢。”費慕人道:“事實上,前輩相信……”
厲勿邪截口說道:“我相信,如何?”
費慕人道:“敢請前輩指教,當世能勝過小侄的有哪幾個,何人患有使功力大打折扣的隱疾?”
厲勿邪冷冷說道:“那容易,這幾個人是‘西魔’、‘北旗’、‘東邪’,而如今臥病在床,幾幾乎難提真力的,只有我‘東邪’一個,滿意了麼?”
費慕人道:“多謝前輩明敦,關於冷大俠被制之事,小侄尚有兩點不明,擬再請前輩……”
厲勿邪冷然說道:“你說。”
費慕人道:“前輩對‘毒宗’
一脈定然知之甚深。”
厲勿邪一點頭,道:“不錯,怎麼樣?”
費慕人道:“據‘毒宗’
一規法,非毒宗之子嗣不得接掌門戶,也不能傳‘無影之毒’,而如眾所知,宇文化沒有兒子……”
厲勿邪冷冷截口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麼?姬玉娘當時已有身孕!”
費慕人一怔,道:“可是,前輩,‘哀牢’事後沒多久,那姬玉娘就死了。”
厲勿邪道:“她是死了,但她所生的兒子未必也死了。”
費慕人道:“前輩怎知她生的是個兒子?”
厲勿邪道:“你又怎知她生的不是兒子?”
費慕人又一怔,旋即淡淡說道:“前輩,即便是個男的,但在他未出生之前,那唯一擅施‘無影之毒’的乃父宇文化已死,那麼,‘無影之毒’又是誰傳給他的?”
厲勿邪呆了一呆,啞口無言,半晌始搖頭說道:“那就非我所能知了。”
“還有。”費慕人道:“據小侄看,那化名邵景逸之人,不該是‘毒宗’
一脈的人,為什麼冷姑娘卻說欲覓仇蹤,但找邵景逸?”
厲勿邪道:“那也許邵景逸跟冷遇春一樣,亦知你爹後來被害詳情,這個你再去找冷遇春那女兒問問清楚,不就知道了麼?”
費慕人心中一黯,道:“不瞞前輩說,小侄一直在找她,然而……”
搖搖頭,住口不言。
厲勿邪道:“找不到,是麼?”
費慕人點頭說道:“正是,前輩。”
厲勿邪突然冷笑一聲,道:“費慕人,你來找我,不會是為了祈求指點吧?”
費慕人雙眉一揚,道:“小侄不擅謊言,也不敢欺瞞前輩,小侄懷疑每一個功力強過小侄之人,所以特來尋訪前輩。”
厲勿邪哈哈大笑,直笑得身顫、聲嘶、淚出,連忙喂了兩口酒才漸漸轉趨平靜,道:“那麼,費慕人,你找對了。”
費慕人道:“前輩,小侄……”
姑娘倏地顫聲冷叱道:“費慕人,你給我滾。”
費慕人道:“厲姑娘,你怎好……”
姑娘她氣得發抖,顫聲說道:“你爹不仁不義,卑鄙無恥……”
費慕人沉聲說道:“厲姑娘,請勿出口……”
“我就要罵!”姑娘跺了繡花鞋,厲聲說道:“你爹殺宇文化圖奪姬玉娘,終而被人所害,這正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爹被他害至這種地步,你反而懷疑……”
費慕人雙眉陡挑,卻倏又淡淡說道:“我敬厲前輩為父執,也視姑娘你為……”
姑娘她道:“你不必假惺惺,要殺就把我父女一起殺了。”
費慕人身形一陣顫抖,向著厲勿邪一躬身,道:“小侄雖懷疑每一個功力強過小侄之人,但在未查明那謀害家父之人以前,對諸位前輩仍不敢失禮,小侄說過,有生之年誓必澄清此事,以期對諸位前輩有個交待,言盡於此,小侄告辭了。”
言畢便待轉身。
“慢著。”突然,厲勿邪又開了口。
費慕人欠身說道:“前輩還有什麼教言?”
厲勿邪目光凝注良久,一嘆說道:“老子如此,兒子卻一臉正氣,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不該混為一談,我對你未免太過了,希望你能夠原諒。”
“不敢。”費慕人正色說道:“前輩中人奸謀,誤解之下,自然記恨家父,這是人之常情,小侄深為諒解,前輩請安心靜養,俟小侄查明真像,澄清此事後,再來拜望……”
厲勿邪嘆道:“到那時你恐怕見不到我了。”
費慕人微愕說道:“前輩這話……”
厲勿邪苦笑說道:“你看我還能活多久?”
費慕人心中一震,道:“前輩何出此言,小侄以為前輩之疾在於心中鬱結難消。”
厲勿邪搖頭說道:“我自己明白,不是那回事,而是這要命的酒我喝的太多了,然而你看的見,我卻又不能一天沒有它……”
費慕人遲疑了一下,道:“小侄略知歧黃,假如前輩信得過小侄的話,小侄願效……”
姑娘冷然說道:“好意心領,不敢煩勞妙手,我會買藥……”
費慕人道:“姑娘,藥要對症。”
姑娘冷哼說道:“別以為只有你懂歧黃……”
費慕人道:“這麼說,姑娘也精此道?”
姑娘冷冷說道:“恐怕不比你差。”
費慕人道:“那麼,我請教,厲前輩究竟身罹何疾?”
姑娘她嬌靨一紅,冷冷說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費慕人淡淡一笑道:“但,姑娘,事關厲前輩。”
姑娘紅著嬌靨叱道:“少神氣,你知道?”
費慕人道:“姑娘,我尚未看過。”
姑娘脫口說道:“那麼,你看呀。”
費慕人道:“我本來就是要看的。”
姑娘一怔啞口,嬌靨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