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紅衣姑娘冷冷一笑,道:“‘嶗山二狼’要不跟我,你跟不跟我?”
任慕飛淡淡說道:“我不願否認,跟。”
“還是嘍!”紅衣姑娘柳眉一剔,道:“既如此,你還會安什麼好心?”
任慕飛道:“我以為姑娘該聽見了,我是來找厲前輩的。”
紅衣姑娘道:“我聽見了,你是叫……”
任慕飛道:“任慕飛。”
紅衣姑娘冷然搖頭,道:“可惜,他老人家的朋友中,沒有這麼個人。”
任慕飛道:“姑娘,我是個末學後進……”
紅衣姑娘道:“他老人家所知道的後生晚輩中也沒有……”
任慕飛道:“姑娘,相逢何必曾相識……”
紅衣姑娘道:“好一個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找他老人家有什麼事?”
任慕飛未答,淡淡說道:“我還沒有請教,姑娘是……”
紅衣姑娘道:“萍水相逢,緣僅初會,再說我對你這個人還不瞭解,也不知道你的來歷,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任慕飛肩鋒一皺,道:“姑娘,那麼我不敢再問,我的一切也等我見著厲前輩後……”
紅衣姑娘截口說道:“我不想知道你的一切,你也不必找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等著我買酒回去,我勸你也別再跟我。”
話落轉身要走。
任慕飛忙道:“姑娘,請留步。”
紅衣姑娘冷然轉回身,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任慕飛道:“姑娘為什麼不讓我見厲前輩?”
紅衣姑娘冷冷一笑,道:“這話問得好,我為什麼要讓你見他老人家?”
任慕飛微微一愕,道:“姑娘是沒有這個義務,不過,姑娘,我有要事……”
紅衣姑娘道:“你明白我沒有這個義務就好,你有什麼要事?”
任慕飛道:“事關重大,恕我不便輕易告人,除非姑娘先……”
紅衣姑娘道:“你用不著套我,我並不想知道你什麼大事?”
說著,她轉身又要走。
任慕飛忙又喚道:“姑娘……”
紅衣姑娘再次轉身,圓瞪美目叱道:“你這個人是怎麼搞的?問你看什麼事你不肯說,換了是你,會隨便讓一個不明來歷的人進門麼?一再問我是誰,難道我提著他老人家從不離身的酒葫蘆,這還不夠?而且我也是為你好,他老人家近來性情大異往昔,不願見任何外人,誰要是惹了他,他定然會……”
住口不言,又要轉身。
任慕飛急道:“姑娘,請聽我說……”
紅衣姑娘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任慕飛雙眉一揚,道:“姑娘可聽說過費慕人這個名字?”
紅衣姑娘臉色一變,道:“聽說過,怎麼樣?”
任慕飛道:“不敢再瞞姑娘,我就是費慕人。”
紅衣姑娘臉色又復一變,道:“你就是‘中尊’的大少爺費慕人?”
任慕飛點頭說道:“不敢,正是,姑娘。”
紅衣姑娘美目轉動,忽地冷笑說道:“據我所知,中尊的那位大少爺,不是這等模樣。”
任慕飛淡然一笑,伸手扯下臉上那特製面具,道:“據姑娘所知,費慕人可是這等模樣?”
紅衣姑娘美目一亮,異采暴閃,道:“不錯,這麼說來,你果是‘中尊’那位大少爺了。”
費慕人道:“不敢,姑娘,我正是費慕人。”
紅衣姑娘淡淡一笑,道:“怪不得你一指能傷‘嶗山二狼’,身手是夠高,可惜……”
話鋒忽轉,接道:“你要見他老人家有什麼大事?”
費慕人對她那“可惜”二宇並未在意,當即說道:“我是想向厲前輩打聽一下,有關家父被害失蹤一事……”
紅衣姑娘臉色一變,道:“那不必見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不知道有關令尊被害之事,再說‘中尊’宇內稱尊,武林共欽,‘東邪’名列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還是上別處打聽吧。”
言畢,轉身便走。
費慕人為之一怔,急忙趕上喚道:“姑娘……”
紅衣姑娘霍然轉過嬌軀,滿臉鄙夷之色道:“告訴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中尊’天人欽敬,‘東邪’舉世唾棄,也高攀不上‘中尊’這個朋友,先前我不知道你是誰,尚對你一再容忍,如今我知道你是誰了,你要是再跟我囉嗦糾纏不去,或者敢再跟我,休怪我翻臉動手……”
費慕人訝然急道:“姑娘,這是為什麼……”
紅衣姑娘冷然說道:“不為什麼,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費慕人道:“那麼這是從何說起?家父又何曾視厲前輩為……”
紅衣姑娘道:“那是東邪自慚形穢,如此而已。”
說罷,投過鄙夷一瞥,冷笑快步而去。
第二十二章
費慕人怔隹了,筒直百思莫解。
他不明白這位明明跟“東邪”有淵源的紅衣姑娘,在聽說他是“中尊”之後人費慕人後,為什麼以這種態度對他。
他只知道“中尊”、“東邪”、“西魔”、“南令”
、“北旗”,這五位並稱宇內,而且彼此的交情都不惡。
他也知道“東邪”、“西魔”雖被稱“邪”、
“魔”,那只是因為性情偏激,好惡隨心,出手過於辛辣,並不是真邪真魔。
“中尊”、“南令”、“北旗”,也從未視這二人為邪為魔。
那麼,這位紅衣姑娘何來這番話?
更為什麼一聽他打聽中尊被害事,臉上就變了色?
很顯然地,此中大有蹊蹺,莫非……
費慕人目中突閃寒芒,騰身飛追而去。
他身法不可謂之不快,然而,在這轉眼工夫中,這暮色低垂一片迷茫的湖邊,那位紅衣姑娘卻已蹤飄渺,走得沒了影兒。
費慕人飛馳間竭盡目力,四下搜視,然而,他仍是失望,湖邊寂靜空蕩,那煙波百頃的湖面上,畫舫艘艘,燈光點點,話語陣陣,只不見那紅色倩影。
最後,費慕人只有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暮色中的“大明湖”,腦中不住地盤旋著那紅衣姑娘的神態與那番話。
半晌之後,他才突然雙眉揚起,長身而去。
他走了,但是他沒有遠離,他一直守候在“大明湖”邊那家酒肆附近,因為他要等那位紅衣姑娘再來沽酒。
可能麼?該可能,那伙計說,那位老人家喝他酒肆釀的酒,多少年如一日,未曾右過間斷。
這便表示“東邪”喝慣了這種酒,一天不能無此酒,的確,對一個好酒的人夾說,他要是喝慣了某一種酒,就一天不能沒有,換了別種的,也不過癮。
想想看,要是能換的話,“大明湖”邊的酒肆不少,他何必非上這家酒肆沽酒不可?
酒能不能換還不知道,可是“東邪”那每天日頭偏西,提著一葫蘆酒,獨自“享”樂下狂飲至半夜的習慣卻突然改了。
這已有點不尋常,但費慕人沒在意不明白,也未加深思。
而接下去,不可能的事,卻偏偏變成可能了。
頭一天,他從這一天的日出,等到了第二天的日出。
沒有動靜,別說未見“東邪”或者是那位紅衣姑娘的蹤影,便連個沽酒的也沒看見。
這不但他感到奇怪,那酒肆中那個夥計,到了時候也禁不住一直向湖邊那條小路上張望,最後是一臉失望色。
第二天,依然如此。
費慕人當真地是有點失望了。
“東邪”是不喝了呢?還是換了別的地方沽酒了?
這,費慕人不得而知,不過,對一個喜酒的人而言,這總是件不太可能的事,然而,畢竟兩天沒見響動。
也就因為這個,費慕人心中更動了疑。
第三天,有人來沽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