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冷瑤紅嬌靨顏色一變,尚未接口,榻上老人雙目突然大張。
費慕人接著說這:“如果晚輩沒有看錯,那麼晚輩再進一步推斷,前輩是被人所害,那害前輩之人,也就是害家父之人,他之所以這麼做,意在滅口,因為唯有前輩知道他是誰,同時前輩也明白是被他所害,對麼?”
榻上老人雙目一閉,老淚又下,跟著身形泛起輕顫。
冷瑤紅插口急道:“少俠,當真是這樣……”
費慕人點頭說道:“姑娘只看冷前輩反應,便知我一言中的說對了,只是……”
搖搖頭,接道:“有一點我很不明白……”
冷瑤紅截口道:“什麼事少俠不明白?”
費慕人道:“那害家父及冷前輩之人,既恐奸謀洩露要滅口,為什麼不置冷前輩於死地,卻僅使冷前輩落得這等……”
冷瑤紅揚眉說道:“少俠,這跟置家父於死地,有什麼分別?”
“不然。”費慕人搖頭說道:“天下有不可治之病,卻沒有不可解之毒,這分明是有意留冷前輩一命,留冷前輩一個可愈之希望。”
冷瑤紅搖頭說道:“少俠知道,只要家父一旦解毒,那害令尊之人的奸謀就必然敗露,既如此,他該絕不會這麼做。”
費慕人道:“而事實上,他留下了機會,留下了希望。”
冷瑤紅道:“這怎麼可能?”
費慕人道:“所以我至為不解,他定然有很大的用意,也許冷前輩明白那人為什麼這麼做……”
冷瑤紅忙轉望榻上老人,道:“爹,您知道麼?”
榻上老人睜著眼,只是老淚泗流,可惜沒辦法做更明白一點的表示。
甚至於連點頭搖頭都不能。
冷瑤紅緩緩垂著螓首。
費慕人吁了口氣,道:“看樣子我沒有說錯,冷前輩自己明白。”
冷瑤紅猛抬螓首,道:“可是他老人家卻不能……”
美目淚光一湧,截然住口。
費慕人皺眉說道:“姑娘對冷前輩當年事,難道一點也不知道麼?”
冷瑤紅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家父性情孤僻,根本不跟任何人來往。”
費慕人搖頭說道:“也就因為這樣,叫人無法查得一點蛛絲馬跡。”
冷瑤紅沒有說話。
費慕人忽又說道:“姑娘可知道家父被害之經過?”
冷瑤紅搖頭說道:“我只聽說費大俠在當年一次出門之後,就失了蹤。”
費慕人點頭說道:“事實確實如此,姑娘可知道家父當年那次出門,是干什麼去的麼?”
冷瑤紅點頭說道:“我事後才聽家父說起,是家父在‘黃山’邀鬥令尊。”
費慕人點頭說道:“不錯,這是冷前輩告訴姑娘的?”
冷瑤紅點頭說道:“是的,可是家父始終就沒離開過家。”
費慕人道:“這個我知道,家父那次出門不久,曾有一封親筆信投遞‘梵淨山莊’,他老人於信中明白地指出,邀鬥他老人家的,確是冷前輩,而冷前輩是日並未赴約,在信尾,他老人家又明示,他已為人所害,害他的不是冷前輩,但唯有冷前輩知道那人是誰,因為邀鬥事必是冷前輩為人脅迫所設的一個圈套。”
冷瑤紅道:“少俠,那送信之人……”
費慕人淡淡笑道:“不瞞姑娘說,那封信被釘在梵淨山莊附近一顆樹上,隔了好幾個月才被人發現取下的。”
冷瑤紅道:“府上不是普通地方,竟不知有人侵入……”
費慕人搖頭說道:“‘梵淨山’常有樵夫進出,‘梵淨山莊’向不加干涉。”
冷瑤紅皺眉說道:“這就難了……”
費慕人道:“姑娘確知家父失蹤前後,冷前輩沒跟任何人來往過麼?”
玲瑤紅搖頭說道:“確實沒有,不過在費大俠失蹤消息傳出之後,有一天家父突然說要攜我遠遷他處,我見家父神色有異,再三追問下,家父始說出被人威逼誘了費大俠,為恐那逼他之人殺他滅口,他怕‘梵淨山莊’查知尋仇,所以……”
費慕人道:“冷前輩沒告訴姑娘,那逼他之人是誰?”
冷瑤紅搖頭說道:“沒有。”
費慕人道:“姑娘也沒問?”
冷瑤紅道:“問了,奈何家父不肯說。”
費慕人皺眉說道:“冷前輩既有躲藏避禍之打算,又對自己的女兒,有什麼顧忌的?這是令人費解的一椿事?”
榻上老人身形顫抖,老臉抽搐,眼淚一直在流。
冷瑤紅道:“還有一樁,家父性情孤僻,根本不跟任何人來往,為什麼那害人之大奸,偏偏找上了家父加以利用……”
費慕人瞿然點頭,道:“不錯,這的確是令人費解,家父與冷前輩之間,毫無瓜葛可言。”
冷瑤紅道:“被害的是費大俠自己,難道說費大俠自己就不知道是被誰所害?”
費慕人道:“想必不知道,否則家父在信上不會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