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陳嘉賀回來了。

往常安小可睡得早，這會陳嘉賀回來, 安小可還趴在床頭玩手機。

陳嘉賀見了, 解開西裝，往一旁的衣櫃裡一掛, 便低聲笑道：“寶貝熬夜啊。”

安小可翻了個身，作大字狀, 道：“嗯。”

陳嘉賀解襯衫扣子的手頓了頓, 道：“有心事？”

安小可又翻了個身, 目光動了動, 忽然道：“陳總以後打算結婚麼？”

按理來說，這是包養關係裡很禁忌的話題, 但安小可就這麼問了, 而陳嘉賀卻也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微微一笑：“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

安小可當然不可能把溫迪吹得八卦風說給陳嘉賀聽，就晃了晃腿道：“想到了, 就問問, 不說也沒關係。”

陳嘉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末了莞爾道：“這個問題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安小可莫名其妙：“什麼？”

陳嘉賀脫了襯衫, 露出線條緊實, 皮膚白皙的上身：“我喜歡男人。”

安小可心頭驀然一跳，忍不住就坐了起來。

陳嘉賀說完這句話, 也沒怎麼當回事, 就隨手把襯衫扔在一旁的沙發靠上。

而安小可目光動了動, 卻俯身爬到了床的這邊，湊到了陳嘉賀的身邊。

陳嘉賀低頭看了一眼安小可黑色毛絨絨的腦袋，笑道：“怎麼了？”

安小可其實有些話想說，但這會他看到陳嘉賀的笑容，一時間卻又覺得自己想的那些話十分煞風景，就搖了搖頭，然後順勢從後面摟住了陳嘉賀的腰。

說摟，還不如說揩油。

陳嘉賀差點吸了一口涼氣，目光瞬間暗了暗，然後他就無奈地低聲笑道：“寶貝，一會再給好不好，我先去洗澡，今天好累。”

安小可本來也不是那個意思，聽到陳嘉賀這話反而起了一點逗弄陳嘉賀的心思，就抬頭瞄了陳嘉賀一眼，然後低頭吧唧在陳嘉賀線條流暢的腰上親了一口。

這下陳嘉賀真的就立刻微微吸了一口涼氣，伸手就要去捏安小可的臉。

安小可動作卻是快得很，嗖得一下就滾到床裡去了，然後看著陳嘉賀哈哈大笑。

陳嘉賀目光暗了又暗，末了就含笑衝安小可點點頭道：“你等著，一會就來收拾你。”

安小可嘻嘻一笑：“你來呀，不怕你。”

陳嘉賀搖頭一笑，便又解了皮帶脫了西褲，就這麼徑直進去洗澡了。

他是第一次在安小可面前這麼坦然地晃了一圈。

安小可也就這麼看到了。

安小可：……

“流氓。”

回過神來，安小可臉上紅了又紅，低聲啐道。

·

對於安小可來說，陳嘉賀是個矛盾結合體。

因為有時候陳嘉賀太像個陳世美，但有時候又著實是個禽獸了。

比如現在。

禽獸附身。

安小可差點被弄哭了，就趴在床頭細細喘氣，一半是有點矯情，一半是真的疼了。

陳嘉賀這會就半靠在床頭，抽一支事後煙，動作優雅慵懶，煙霧彌漫，遮住了他漂亮的眸子，微啟的薄脣在這時顯得特別性感。

安小可做坐了一會，陳嘉賀不理他，他就停止了哼唧，翻了個身來，狠狠瞪著陳嘉賀。

陳嘉賀自有應對的招數，這會便只是懶懶一笑，低聲道：“寶貝要喝點酒麼？或者冰箱裡有我帶回來的冰淇淋慕斯，櫻桃味的。”

陳嘉賀嗓音低沉沙啞，帶著別樣的性感，安小可聽著聽著，就不那麼生氣了——何況還有冰淇淋慕斯。

不過這會安小可還是耍了個不算小聰明的小聰明，就是用他光滑的手肘頂了頂陳嘉賀的手臂，懶洋洋道：“要吃冰淇淋慕斯。”

陳嘉賀會意，就微笑著叼著煙，下了床。

他還是沒穿衣服，煙霧就這麼隨著他精實優美的身軀飄啊飄過去，繞了個幾個圈，又散開，讓人頗有點身處古羅馬雕塑展館的味道。

不多會，冰淇淋慕斯蛋糕回來了。

陳嘉賀叼著煙，用銀質小勺舀了，一口口喂給安小可吃。

冰淇淋慕斯清甜可口，櫻桃被朗姆酒浸過，口感潤澤醇厚，安小可吃著，就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舒適——這不，腿都翹起來了。

陳嘉賀其實特別愛安小可這副模樣，暴躁的時候就是炸毛美人，順了毛又是可愛小貓，怎麼看怎麼可愛。

安小可這會本來叼了一個櫻桃在嘴裡慢慢咀嚼，但忽然發現陳嘉賀正托著下巴，拿著勺子看著他微笑。

安小可心頭微微一動，就湊過去，吻上了陳嘉賀的脣。

兩人交換了一個朗姆酒櫻桃味的吻，吻完，好像都有點醉了。

冰淇淋慕斯剩下的沒吃完，都化了，然後就喂給了垃圾桶。

陳嘉賀抽完最後一口煙，便也有樣學樣，也吻上了安小可的脣，把煙度了過去。

這一來一去，又激烈了。

第二次全壘結束，安小可都累得沒興趣作了，就半蜷著，靠在陳嘉賀的胸口，眯眼休息。

陳嘉賀伸手攬著安小可，本來有點習慣性想去點煙，可這會看著安小可的累得不得了的柔軟面容，心頭忽然軟了軟，然後他就收回了手，緩緩拍了拍安小可的背部。

安小可不由得就聳了聳鼻尖，像貓咪一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這一秒，看著這樣的安小可，陳嘉賀忽然發現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安小可是第一個，能夠讓他控制住在休息時間不抽煙的人。

雖然這改變對於常人來說很小，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但陳嘉賀卻清楚，這在他近乎六年以來，已經快成了模板的生活裡，是怎樣一個性質的改變。

因為之前有一個打斷陳嘉賀事後抽煙的床伴就直接被陳嘉賀踹下床，並拉黑了所有的聯繫方式，然後封殺了。

陳嘉賀那時候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麼雷霆震怒。

但後來想想，他也許是真的在工作時間壓抑太久了吧，因此休息的時候就連一口煙的時間，他也不想被人打擾。

不過隨後，陳嘉賀就淡淡笑了笑。

但現在想想，其實也很好。

有這麼一個，他偶爾願意在休息時間為了對方而不抽煙的人，也挺好的。

他是真的，寂寞太久了。

·

安小可沒想到溫迪的消息不是空穴來風。

這會，陳嘉賀的前妻，林夢茵，就這麼坐在他的面前。

不過今天林大小姐不是梳的馬尾，而是一頭波浪卷髮，配上香奈兒的白色西裝外套和Prada的米色裙，顯得十分靚麗優雅，一點都不像離過婚的人。

不過，林大小姐是真的喜歡Prada，安小可注意到，她的包也是Prada的。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林夢茵淡淡開口，嗓音卻跟年輕優雅外貌有點不符合，是略微有點沙啞的小煙嗓。

安小可回過神，道：“你說。”

林夢茵道：“多少錢能讓你離開我哥。”

安小可愣了一秒，差點沒笑出來。

林夢茵看著安小可的表情，淡淡道：“我是說真的，你不會喜歡上我哥了吧？”

安小可這會看著林夢茵那張漂亮但毫無表情的臉，沉默了一會，意識到林夢茵確實很認真，所以他也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緒，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林夢茵道：“我哥這幾年提了幾次想辭職的事，都被我們勸回來了，這次因為你，他好像不太聽勸了。”

安小可驟然一挑眉，末了他就搖頭笑道：“大小姐，你這還是把我看得太重了吧？你都說了陳總也不是毫無預兆的辭職，可能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你是不是——”

“他是不是有些事情還瞞著你？”林夢茵忽然道。

安小可莫名其妙：“什麼？”

林夢茵看著安小可的表情，就不由得笑了：“難怪，他做事那麼滴水不漏的人怎麼會告訴你這件事，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也忘得一干二淨了。”

安小可愈發摸不著頭腦了，但又隱隱覺得林夢茵說的事情很重要，忍不住就問：“林小姐你什麼意思？”

林夢茵這會靜靜看了安小可兩秒，忽然笑道：“這樣吧，你回去問問我哥，看他願不願意告訴你，如果他願意，你可以再找我談條件，多高的條件我都出。但如果他什麼都不說，你就當我今天沒見過你。”

安小可：？？？

林夢茵說完這段話，便徑直起身，叫服務員結賬。

安小可實在是腦子一團江湖，最終還是忍不住叫住了林夢茵，結果林夢茵卻說：“別問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回去自己問吧。”

安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