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虛

　　方禹明給明頤上了藥，又給了他一點口服的消炎藥，但末了還是再三叮囑他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

　　這會的方禹明就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嚴肅，反而帶著一點惋惜跟同情。

　　明頤見到這樣的方禹明，心裡有點無奈，但還是乖乖答應了下來。

　　人家也是為了他好。

　　而方禹明在臨走的時候還刻意又跟霍錦棠上了一通眼藥，話裡話外叮囑霍錦棠別太折騰人。

　　搞得霍錦棠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似的。

　　等方禹明走了，霍錦棠看著乖乖巧巧的明頤，心裡有點埋怨，但也還是心疼，就一把將人拉過來讓明頤坐在自己膝蓋上道：「寶寶，這次怎麼這麼不乖，不舒服也不知道說？」

　　明頤搖搖頭：「我真的覺得沒什麼，霍先生你不用緊張。」

　　霍錦棠「哎」了一聲，就擰了一下明頤的鼻頭：「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寶寶。」

　　明頤聞言，不由得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個酒窩：「我不是寶寶。」

　　霍錦棠一愣，接著就忍不住湊過來在明頤軟軟的臉蛋上咬了一口，霸道道：「我說是就是。」

　　明頤漂亮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垂眼道：「那好吧。」

　　明頤這股逆來順受但又帶著一點小固執的倔強勁是霍錦棠最喜歡的。

　　每次明頤這樣，霍錦棠就忍不住生出幾分狂熱又邪惡的想法來。

　　想把明頤按住，把他綁在床上弄成哭唧唧，眼淚汪汪的樣子，再不得不紅著眼睛在自己懷裡軟軟求饒。

　　這事霍錦棠就是想想就有一種從脊樑骨躥上來的舒爽感。

　　但霍錦棠本質也還是個要臉的衣冠禽獸，想歸想，做還是沒那個肥膽。

　　於是這會霍錦棠也只有細細磨著牙，伸手去一點點撫摸著明頤的下巴，然後輕輕咬明頤漂亮粉白的小耳朵。

　　明頤有點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但他也知道霍錦棠就愛這個調調，所以掙扎了一下也就不動了。

　　霍錦棠發洩了一陣，就微微喘著氣把明頤摟在懷裡，低聲道：「寶寶，你真好。」

　　明頤難得紅了紅耳朵，沒敢接話。

　　霍錦棠這會心癢難耐，正想把人按著磨蹭一通，結果他手機響了。

　　霍錦棠：「！」

　　手機鈴聲突兀而且明亮，霍錦棠這會磨著牙伸手從褲兜裡把手機摸出來看了一眼。

　　本來是準備直接掛掉，但在看到來電顯示時，霍錦棠修長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挑。

　　藍色大海洋的背景上，容悅那兩個白字在手機屏幕上顯得分外眨眼。

　　然後霍錦棠就略顯不自在地回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明頤。

　　明頤這會就安安靜靜坐在霍錦棠膝蓋上，目光水潤明亮地看著霍錦棠。

　　霍錦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會看到明頤這個眼神就有點心虛，然後他也真的就做出了有點心虛的舉動。

　　微微咳嗽了一聲，霍錦棠低聲道：「寶寶你自己一個人先玩會，我去打個電話。」

　　明頤很乖，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立刻便從霍錦棠身上下來，坐到一邊去了。

　　霍錦棠見狀，靜靜吐出一口氣，就轉身接起了電話，然後往陽台上走過去了。

　　霍錦棠走了，明頤悄悄探頭看了一眼，就飛速地盤腿坐上沙發，然後摸出手機開始看自己的動態跟信息。

　　結果明頤這邊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他們組合的小群裡正討論著什麼事，已經99＋了。

　　明頤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四十五，有點好奇他們在聊什麼，就點進去看了一眼。

　　結果一點進去，明頤就看到沈樂樂在義憤填膺地替他抱不平。

　　沈樂樂：我早說那人是個托吧？剛剛我朋友就給我消息了，真是個托！

　　昕銳：怎麼回事啊？

　　沈樂樂：是品牌方搞的鬼，想要用明頤炒熱度，本來還安排了那個托抱明頤然後搞曖昧，起哄的人也是他們安排的。但那個托最後好像是良心發現，臨時改了主意，要不然明頤就慘了。

　　阿烈：……！

　　昕銳：品牌方怎麼這樣啊？而且不是說好了以後還有別的合作嗎？第一次就欺負明頤，以後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亂來呢。

　　沈樂樂：這件事我會跟上面反映的，你們別急，主要是對方是大廠，可能騷操作搞習慣了，覺得你們是新人好欺負才這樣的。如果認真交涉，應該不會再鬧蛾子。

　　昕銳：那就好。

　　阿烈：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傻逼策劃的，我見一次打一次。

　　明頤這會看著群裡的消息，思索了片刻，就猶豫著打上去一條消息。

　　明頤：那個……我能不能問一句，那個托會不會有麻煩啊？

　　明頤突然出現，大家都嚇了一跳，接著又七嘴八舌地開始問他了。

　　沈樂樂：霍總睡了？

　　阿烈：明頤你這是回宿舍了嗎？

　　明頤目光一動，下意識地就回頭看了一眼陽台那邊，發現霍錦棠還在打電話就鬆了口氣，扭頭繼續發微信。

　　明頤：沒有，霍先生在打電話，我順便摸魚。

　　沈樂樂：……

　　阿烈：。

　　明頤這會沉吟了片刻，繼續問。

　　明頤：那個托不會有麻煩吧？

　　明頤：畢竟那也是他的工作，感覺他沒做到位的話，品牌方那邊肯定會很生氣……

　　看到明頤新發的消息，群裡沉默了好一會。

　　沈樂樂其實最服氣的就是明頤這種聖母的心態，但這會她還是歎了口氣，回復了過去。

　　沈樂樂：放心吧，這件事我會留意一下的，畢竟他也算幫了你一把。

　　是的，雖然現在同性戀合法了，但某些區域其實還是有歧視存在，有些大廠代言就不會要你。

　　尤其是對於女友粉和姐姐粉眾多的明頤來說，如果他真的被按上同性戀的標籤，其實對他以後的發展非常不利。

　　那個托估計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沒做那麼尺度的事情。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講雖然那個托不敬業，但沈樂樂也是感激他的。

　　而明頤這邊得到了沈樂樂的答覆，就放了心。

　　明頤：嗯嗯，謝謝樂樂姐~

　　剛打完字，明頤就隱約看到陽台那邊的霍錦棠好像要出來，他心頭一跳，就匆匆跟大家道了別，然後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其實明頤倒不是害怕被霍錦棠看到自己玩手機，主要是他有時候在霍錦棠家，隊員們跟沈樂樂就會問他一些情況，偶爾還會講講霍錦棠的壞話。

　　明頤知道大家其實沒有壞心，也怕彼此尷尬，所以就藏著掖著了。

　　這會霍錦棠跟容悅打完電話出來，倒是頗有點神清氣爽的意思。

　　但等霍錦棠走到客廳裡，見到明頤靜靜坐在那，目光明亮澄澈地看著他，莫名就多了幾分心虛。

　　還是那種在外面偷腥回來被正宮抓了個正著的心虛。

　　霍錦棠也不明白自己這種心虛從何而來，想來想去他強迫自己認為是明頤太乖了，所以有點不忍心，也沒敢往裡深究。

　　所以這會霍錦棠就笑了笑，走過來，拍拍明頤的肩膀：「乖，先去洗個澡，咱們這就睡了，我明天公司還有事。」

　　其實不是公司有事，是容悅要約霍錦棠去談一個項目，倒勉強能算是業務上的事吧。

　　霍錦棠下意識的就撒謊了，其實明明沒有這個必要的。

　　而明頤壓根也不會去猜霍錦棠的心思，聽說能睡覺就很開心，站起身來就往浴室去了。

　　霍錦棠見到明頤單純開心的樣子，居然莫名還有點酸。

　　這一夜，明頤睡得很香，倒是他身邊的霍錦棠有點輾轉發側。

　　三分是為了容悅，七分是為了明頤。

　　其實經過上次那個聚會，就有不少人明裡暗裡提醒過容悅突然放下身段是不甘心家業敗落，想要找個大樹抱著，東山再起。

　　霍錦棠又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他這人就是腦回路有點與眾不同。

　　他覺得如果容悅有能力，抱了大樹也能東山再起的話，那其實給容悅抱抱也無所謂。

　　再者，畢竟容悅還是白月光的一樣的存在，人家也沒赤裸裸的跟霍錦棠以前那些小情人一樣要錢要車，霍錦棠就總還是抱了那麼一絲隱約的幻想。

　　這一次，其實就有點願者上鉤的意思在裡面。

　　但霍錦棠也確實就是願者上鉤了。

　　可再一想到明頤，霍錦棠的心情又有點複雜。

　　霍錦棠總覺得按明頤的性格是不可能在娛樂圈混得下去的，雖然有個沈樂樂那麼好的經紀人，雖然明頤自身才藝和底子還不錯。

　　可人就是太乾淨太單純了。

　　沈樂樂以前對著明頤總是一副老母親操碎了心的樣子，霍錦棠還有點嘲笑，覺得沈樂樂是瞎操心——娛樂圈哪裡會有乾淨的人？

　　但是當霍錦棠自己也漸漸變成了老母親的時候，他就發覺……事情好像不太對了。

　　他是挺喜歡明頤的，不同於對容悅的那種喜歡，就是真的心疼這個小孩。

　　覺得明頤挺不容易的，得了病還這樣堅持。就忍不住去想把明頤摟在懷裡，保護他那種。

　　要知道今天霍錦棠在台下看著那個健身男對明頤問的那些話，做出的那些舉動之後，是有多恨不得直接衝上台去把人給撕了。

　　當然，霍錦棠告訴自己這都是內心保護欲作祟。

　　畢竟明頤真的單純，霍錦棠甚至都覺得明頤就算做完手術，去國外留學不混娛樂圈了，他都還是擔心。

　　國外環境開放，語言一開始也是個難點，還有風俗習慣，明頤那麼一個小白兔去了，會不會被人帶壞？

　　這麼一想，霍錦棠忽然就更睡不著了。

　　結果又往深處想了一會，霍錦棠居然還就莫名作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給明頤想了這麼多，明頤居然在旁邊睡得那麼香，這不公平啊。

　　所以大半夜的，霍錦棠一時腦抽，起身就啪地一下打開燈，把明頤給弄醒了。

　　明頤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還有點不知所以，等他看了一眼頭頂霍錦棠那張微微顯著黑眼圈的俊臉時，明頤怔了一下，就迷茫地軟聲道：「霍先生？」

　　霍錦棠聽到明頤這麼一聲，忽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然後他也愣了。

　　他這是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