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彈琴

　　《愛的禮贊》和《婚禮進行曲》一樣， 都是婚禮的專用曲。

　　沈叢安這一首曲子挑得妙， 讓占玉一瞬間就想起了前幾天校慶晚會上，沈叢安抱著芬得拉玫瑰朝自己緩緩走來的模樣。

　　婚禮專用曲以及婚禮專用花，在這一刻似乎密不可分。

　　“在想什麼？”沈叢安見占玉不說話，佯裝不懂地問， “是我挑得不好嗎？”

　　“……挺好的， 就在這首吧。”占玉連忙說道，他總覺得旁邊的談萩看他和沈叢安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長，讓他有種談萩也是八寶粥CP粉的錯覺。

　　曲子選好之後，沈叢安在鋼琴前坐下，打開鍵盤蓋，抬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占玉。

　　占玉已經做好的準備， 以為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也低頭看著他：“怎麼了？”

　　沈叢安搖搖頭， 然後把注意力放回鋼琴上。

　　對於占玉來說，《愛的禮贊》這樣經典的曲子他根本不需要看琴譜，而沈叢安亦是如此。

　　《愛的禮贊》英國作曲家愛德華•埃爾為小提琴和鋼琴而作的樂曲。

　　這首曲子沈叢安練習過無數遍，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與占玉的小提琴合奏。其實這個願望於他來說並不難實現，難得是他怕在與占玉有過交集之後，再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渴望了。

　　所以在今日之前， 他都不曾為這個願望踏出過一步。

　　三年前他在英國第一次見到占玉， 當時還是少年模樣的占玉穿著學校的西裝制服， 站在他的面前， 單獨為落魄的他演奏。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他當時困在上一個角色裡出不來，卻又強迫自己進入下一個角色，想以此擺脫前一次入戲太深的後遺症。

　　而占玉的出現，是帶他走出困境的光，占玉當時的琴聲與笑顏，直至今日，他都不曾忘記。

　　鋼琴與小提琴合奏出來的愛情，纏綿又甜蜜，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彩色泡沫，又像是露水過後綻開的鮮豔花朵。

　　在樂聲中，沈叢安看見了三年前的占玉，他背著小提琴，面帶微笑地問自己：“先生，你還好嗎？”，那是他的愛情開始的地方，此生不忘。

　　他看著占玉從少年長成青年的模樣，他的愛意隨著時光的運轉日漸加深，不曾有一絲褪色。

　　而占玉在纏綿悱惻的樂聲中，看見了在迦南山頂上親吻的沈叢安和自己。

　　琴聲漸弱而終，整個琴房歸於平靜。

　　占玉和沈叢安同時看向對方，視線交匯中，不約而同地朝對方露出了笑容。

　　“太好聽了！！”後面傳來談萩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她激動的鼓掌聲，“你們兩個真是太棒了，尤其是小玉，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粉絲了！”

　　占玉從小到大聽過的誇獎無數，他本該習以為常，只是誇讚自己的人換成了沈叢安的家人後，心底就不免生出了幾分羞赧，轉頭朝談萩笑了下，說：“謝謝談姐誇獎，其實沈哥才是真的厲害。”

　　“都很厲害啦。”談萩言辭誠懇地說道，隨即語氣一變，滿臉笑意盈盈，“官方發糖最致命，齁死啦！！”

　　占玉：“……”

　　“這麼驚訝幹什麼？”談萩伸手點了點占玉的鼻子，笑嘻嘻地說，“我是你們的CP粉啊，很驚訝嗎？”

　　占玉剛才只是感覺談萩看自己和沈叢安的眼神很像自己母親，沒想到還真的是？！

　　作為一個合格的CP粉，談萩沒有在琴房待太久，前前後後誇了占玉一遍就找藉口下了樓，給占玉和沈叢安留下獨處的空間。

　　下樓的途中，她碰到給沈淮寧送茶的譚姨，出聲喊住了對方：“譚姨，我們晚上吃八寶粥吧。”

　　譚姨笑著應下：“好。”

　　談萩哼著小曲去書房找沈淮寧。

　　琴房裡，占玉捏了捏因為談萩誇得變得有些發燙的耳根，對沈叢安說：“沈哥，你的鋼琴彈得真好。”

　　沈叢安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接過他手中的小提琴放到鋼琴放到一旁，說：“及不上你的萬分之一。”

　　“沒有這回事。”占玉搖頭說道，兩人剛才雖然是第一次合奏，但是在配合的過程十分默契，這也多虧沈叢安高超精湛的鋼琴技巧。

　　沈叢安笑了下，下巴朝鋼琴抬了抬，問他：“要試試嗎？”

　　“好啊。”

　　占玉看到這麼漂亮的鋼琴也有些手癢，不過他彈鋼琴的技術和拉小提琴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不過我不太會，你別笑話我。”

　　“沒有關係。”沈叢安讓開位置給他。

　　占玉坐下試了試琴鍵，手指在黑色的鍵帽上跳躍，一曲《小星星》在指尖流淌而出。

　　他彈奏《小星星》的時候，在歡快的樂曲中微微揚唇，眉目間帶著一絲淺顯的飛揚和天真。

　　沈叢安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占玉的指尖像是含了蜜糖，按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讓他嘗出了甜味。

　　一首由占玉彈奏的《小星星》，比他自己所彈奏的《愛的贊禮》更迷人。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占玉唇邊的笑意仍在，抬頭看向沈叢安，問：“我彈得好嗎？”

　　沈叢安的回答是彎腰在他的唇上落在一個吻。

　　一個淺嘗輒止，卻又柔情繾綣的吻。

　　……

　　隔天，占玉在機場送完沈叢安，張奇便送他去了栗青那裡。

　　栗青沒有住家裡，而是在自己餐廳的附近買了套房子自己住，平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只是很不湊巧，今天占玉過去的時候，在走廊碰到了栗青的母親——翟露。

　　翟露是國內一家知名化妝品公司的總經理，與性格跳脫、喜愛熱鬧的顏笠不同，她是個典型的女強人，除了工作上的雷厲風行之外，在生活上性格也十分強勢、專制。

　　占玉雖然和栗青認識多年，但是和翟露卻談不上熟，一是因為翟露太忙，經常四處出差，能見到的機會很少，二是因為初中的時候，他曾碰見過翟露冷著臉抽栗青耳光的樣子，對她有些敬而遠之。

　　看到對方一身西裝窄裙，手臂上搭著風衣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占玉停下腳步，沖對方叫了一聲：“露姨。”

　　翟露也看到了他，臉色淡淡地點了點頭，問：“來找青青？”

　　“嗯，和他約了中午一起吃飯。”占玉點頭，禮貌地問，“露姨中午一起吃嗎？”

　　“不了，我下午還有個會議。”

　　她的拒絕在占玉的意料之中，占玉也不多留，等她離開之後，才掏出鑰匙去開栗青家的門。

　　他開門進去的時候，栗青正倚靠在沙發那裡，身上穿著睡衣，黑色的長髮隨意搭在沙發扶手上，發尾垂到了地面。

　　聽到開門聲，栗青以為是母親去而複返，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遮著眼睛的手臂，發現是占玉後，臉色好了一些，出聲道：“小玉。”

　　“青哥。”占玉叫了他一聲，注意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遲疑地說，“我在門口碰到露姨了，你們又吵架了？”

　　“吵什麼架。”栗青嗤笑了一聲，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她單方面發火罷了，還把老子的杯子砸了，靠，花了我幾百塊呢。”

　　他們母子吵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占玉知道這件事問多了栗青心情也不好，乾脆不問了，走過去想撿地上的玻璃。

　　栗青見狀，出聲制止他：“別動了，我去拿掃把過來。”

　　占玉把大塊的碎片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裡，剩下的那些細碎的由栗青用掃把掃乾淨，等他收拾好，才說：“你快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有一家店的菜特別好吃。”

　　栗青自己就是開餐廳的，聞言笑了一下：“什麼好吃的？”

　　“一家私房菜。”占玉催促道，“你快去吧。”

　　栗青洗漱了一番，兩人便出門了。

　　占玉和栗青去的是膳食園，栗青是做餐飲業，自然也知道這家私房餐廳，曾經還特地找人瞭解了一下。

　　看著占玉對門口迎賓的工作人員出示VIP卡，栗青微微挑了下眉。

　　兩人隨著迎賓人員入了店內，被帶到了沈叢安的專屬包廂，剛一坐下，之前招待過占玉他們的那位經理就過來了。

　　“占小少爺，中午好。”經理和占玉打了招呼，接過服務員手中的茶壺，親自幫占玉倒茶。

　　占玉也笑著打了招呼：“徐經理，打擾了。”

　　“哪裡的話，您能過來用餐是小店的榮幸。”經理笑著說道，也朝栗青點了點頭，然後問，“沈先生今天沒有一起過來嗎？”

　　占玉道：“他出差了。”

　　徐經理也沒有多問，給兩人點完菜之後又退了下去。

　　他走後，栗青出聲問：“沈先生，沈叢安？”

　　雖然是詢問句，他語氣卻是十分篤定，看到占玉點頭後，問：“到底怎麼回事啊？”

　　占玉簡單和他說了一下自己和沈叢安的事情，栗青聽完，皺了下眉：“信得過嗎？”

　　他和沈叢安不熟，出於對占玉的關心，會這麼問也是有所當然，占玉點頭說：“我相信沈哥。”

　　粟青心想你之前也是如此相信衛秋容，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問：“乾媽他們知道了嗎？”

　　“還沒有告訴他們。”

　　占玉昨天才和沈叢安正式確定關係，當時他人在沈叢安家裡，也還沒有機會告訴父母，不過他想母親應該是不會反對，就是不知道父親那邊是什麼態度。

　　想起平時母親嗑八寶粥的CP時候，父親一言難盡的表情，占玉突然覺得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