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告白

　　沈叢安這一張賀卡讓占玉愣了好半晌。

　　占玉沒有想到， 他這邊還未確定沈叢安是否真的對他有那個意思， 沈叢安那邊就先主動透了底。

　　下午彩排的時候， 他的包是交給沈叢安保管的， 對方應該就是在那時把卡片放進去的。

　　他確實是懷疑過沈叢安有可能喜歡自己， 但是還沒想過如果這個懷疑是真的應該要怎麼處理，因為後來沈叢安的表現又讓他打消了這個懷疑。

　　如今他已經不用再猜測沈叢安的心思， 因為賀卡上的內容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了。

　　至於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就不得而知了。

　　占玉回過神來，手中拿著賀卡，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呆呆地站了會兒， 他把賀卡往背包裡一塞，決定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微信上有幾條沈叢安發來的未讀信息。

　　看到“沈哥”兩個字， 占玉洗過澡稍微冷靜一點的心緒又被挑起的絲絲波瀾。

　　【沈哥：小玉， 我到家了。】

　　【沈哥：在包裡給你放了賀卡，記得看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沈哥：明天再和你說吧，晚安。】

　　占玉後面那一句“晚安”與前面的資訊相隔了十多分鐘， 沈叢安應該是等候了一會， 見他沒有回復才改了主意。

　　明天說什麼？自然就是賀卡的事情。

　　占玉拿著手機，覺得腦子有點亂， 不知道該回什麼。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螢幕上出現兩個字——沈哥。

　　看到沈叢安的來電， 占玉心裡一亂，下意識就想要掛掉電話，慌亂間手指卻不小心劃到了接聽，手機頁面上變成了正在通話。

　　“小玉。”

　　沈叢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因為離耳朵遠的原因，聽起來音量十分小。

　　“小玉，怎麼不說話？”

　　“小玉？”

　　占玉想要掛掉電話，聽到沈叢安不厭其煩地叫著自己名字，又狠不下心，只好乖乖地將手機舉到耳邊，有些氣憤地問：“說什麼，你不是說明天再說嗎？”

　　“是我不對，但是我不想留到明天了。”沈叢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他已經耽擱太久了，到了如今，不願意再多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我放在你包裡的賀卡，你看了嗎？”

　　占玉看是看了，但是還沒有想好怎麼回復他，原想假裝沒有看到資訊，一切等明天再說的，不料自己手滑接聽了電話。

　　沈叢安的話讓他略微心虛地往背包裡的賀卡看了一眼，想到卡裡的內容，耳根就不自覺就開始發熱，張了張嘴：“我……我……”

　　他“我”了好幾聲，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沈叢安主動說：“看不看也沒有關係，我現在和你再說一次。”

　　占玉下意思握緊手中的手機的，然後聽到沈叢安的低沉緩慢的聲音響起：“占玉，我喜歡你。”

　　他叫過占玉為“占老師”、“小玉老師”、“小玉”，卻從未叫過“占玉”。如今指名道姓的稱呼下，顯得他在這一件事情上非常鄭重。

　　賀卡上的那一小段話，都被他用“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來囊括了。

　　他的聲音剛落下，占玉來回刮著椅背的手指也停了下來，耳朵處的熱感還沒有褪去，心臟的跳動就驟然變得快速起來。

　　即使已經知道沈叢安喜歡自己，可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聽到對方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久久不語。

　　“我原也不想這麼突然，怕會太過唐突嚇到你。”沈叢像是知道他的反應似的，繼續說道，“只是下午看到其他人給你寫信，便突然無法繼續忍下去了。”

　　這番話讓占玉想到沈叢安偷偷摸摸寫了賀卡，然後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塞進包裡的樣子，心裡的緊張和無措突然就淡了一些，忍不住說：“你把別人的信都拿走了。”

　　“是。”沈叢安十分坦然地承認，“信在我手上，你還要嗎？”

　　占玉也沒有想過要與寫信的主人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收信只是一種禮貌，即使沈叢安不將信拿走，他也只會把信放到櫃子收好而已，現在沈叢安已經把信拿走了，他也就沒有再拿回來的必要了。

　　“……不要了，你那麼喜歡拿，你自己留著吧。”

　　沈叢安聽著他像是有些負氣的話，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

　　占玉問：“你笑什麼？”

　　“沒有。”沈叢安說道，他的呼吸聲從手機裡傳入占玉的耳朵，聽著像是深呼吸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第一次表白，我其實有點緊張，你別介意。”

　　“不是第一次。”占玉脫口而出，他看了不少沈叢安演的電視劇，沈叢安所飾演的男主角在戲中對女主都十分深情專一，每一部戲裡對女主的告白都會被粉絲納入“最令人心動的場面”的合輯裡。

　　思及此處，他糾正沈叢安的話：“你在電視裡明明說過好幾次。”

　　“那些都是有劇本的。”沈叢安解釋道，“但是我對你沒有。”

　　那些告白都是劇本需要，但是對你不需要劇本，需要真心。

　　占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我們才認識沒有多久。”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沈叢安問。

　　占玉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仿佛又看到沈叢安從走廊的盡頭緩緩走來，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伸出手與自己打招呼的情形。

　　他說一見鍾情，也就是說從第一次見面，他便喜歡自己了。

　　意識到這個，占玉感覺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喃喃道：“這麼早嗎……”

　　“比你想像中的要早。”沈叢安的聲音透著一絲絲不明顯的壓抑。

　　“可是……”占玉斟酌著措辭，“你知道的，我剛結束一段感情不久，我還沒有想好……”

　　“沒有關係，是我突然表白讓你感覺到困擾了。”沈叢安低聲安慰了兩句，“但是如果你不討厭我，這些日子來和我在一起也高興的話，那麼請認真考慮一下，我可以等。”

　　他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今天不行，我明天再來問。”

　　這一條梗把剛才嚴肅的氣氛沖散了，占玉被他逗樂了，拉開手邊的椅子坐下，說：“那我明天要是還沒有考慮好呢？”

　　“那我便後天問。”沈叢安不在意地說道，“你一日沒有想好，我便等你一日，一年沒有想好，我便等你一年。”

　　他這話是要跟自己耗上的意思，占玉有些哭笑不得，卻意外的不覺得煩，之前的不知所措也漸漸消失了，反問道：“那我要是一直沒想到呢，你便一直等嗎？”

　　沈叢安道：“不會，我會替你做決定。”

　　“……”占玉沉默了一會，小聲地抱怨，“不能這麼霸道，說好給我考慮的時間的。”

　　沈叢安在那邊輕輕笑了一下，笑聲透過手機傳入占玉的耳中，耳膜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留下了一層久久不散的酥癢。

　　“正好這兩天我要準備新電影的拍攝，你可以慢慢想。”沈叢安囑咐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沒有考慮好也沒關係。”

　　“嗯。”占玉摸了摸耳根，拿著手機說，“我要睡覺了。”

　　“好，晚安。”

　　“晚安。”

　　占玉說完等他掛電話，十秒鐘過去了卻發現他也在等自己掛，又道了一聲“晚安”，然後主動把電話掛斷。

　　剛掛完電話沒幾秒鐘，微信就提示有新的消息，他順手點進去，發現是沈叢安的視頻邀請。

　　視頻一接通，沈叢安就出現在螢幕上。

　　“怎麼了？”占玉問。

　　“沒什麼，只是想和你說聲晚安。”沈叢安靠在書房的陽臺上，沖他笑了笑，“想看看你。”

　　打完電話再發給視頻過來，只為了看看自己，占玉聞言，情不自禁偏頭笑了一下，看著視頻裡這個眉目間盡是溫柔的男人，心裡有什麼漲漲熱熱的東西在發酵。

　　他彎著眼睛，唇邊帶著同樣的笑意，對沈叢安說：“晚安。”

　　掛斷了視頻通話，占玉保持著姿勢不動，漸漸出了神。

　　剛才沈叢安的話像是倒帶一樣，在耳邊重新播放了一遍。

　　他明白自己對沈叢安是有好感的，畢竟像對方這麼好的人，在朝夕相對的過程中很難沒有一點觸動。

　　只是這種好感有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或者說喜歡的程度有多少，他還不能確定，所以不敢貿然答應沈叢安，怕對沈叢安不公平。

　　他也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投入下一段感情的準備。

　　坐了半晌，他伸手把背包那過來，將沈叢安那張粉色的賀卡拿出來，打開。

　　賀卡上沈叢安那一小段“自我推銷式”的表白再次落入眼中，占玉的目光停在右下角那兩顆小小的心上面。

　　“就是……愛你的意思。”

　　“愛你的意思。”

　　“愛你。”

　　占玉猛地把賀卡合上，整個人撲在桌子上，把頭埋進臂膀裡。

　　他覺得自己今天又要失眠了。

　　另一邊，沈叢安掛了電話之後也沒有急著回房洗漱，而是站在陽臺上吹吹風，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他所說，他一開始並沒有打算這樣貿然地和占玉表白，只是今天看到別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占玉塞情書，讓他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再耽擱下去。

　　因為情敵實在太多了，隨時都有人上前與他爭搶。

　　鐘伯檢查完家裡的電閘開關，下樓的途中看到書房的燈亮著，便走過來敲了敲門，對陽臺處的沈叢安說：“少爺，您該回去休息了。”

　　沈叢安這會兒正高興著，哪有什麼睡意，他腳步輕快地走到鐘伯的面前，把自己和占玉告白的事情告訴了鐘伯。

　　鐘伯看他眉目神采飛揚，心情十分愉快的模樣，應該是有好的結果，也為他感到高興，主動問他：“需要我幫您把琴拿下來嗎？”

　　沈叢安思索了一下，說：“不用。”

　　鐘伯暗暗松了口氣，笑容不變地說：“那您早點回房休息……”

　　“您給我吹一曲吧。”沈叢安說道。

　　鐘伯：“……？？”

　　少爺，您怕是開心得神智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