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現代小職員2
不管是席安還是安然,喻州都沒有任何的印象,因此他只是笑了笑,說道:「到了,安總。」
原來就他們磨蹭的這一會兒工夫,席安的公司就已經到了。
席安沒有立即下車,瞧著喻州那用演技偽裝起來的笑容,心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想了想,他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讓喻州加個微信。
可喻州做任務向來不喜歡跟別人掰扯感情,他哪兒能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席安,一個明顯對自己有企圖的男人?
他面色如常的摸了摸身上,忽略了自己西裝褲口袋裡的硬塊兒,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手機沒帶。」
席安一想,喻州剛從星際位面過來,說不準兒還沒習慣這個世界,於是十分耿直的相信了,轉而說道:「那留個手機號。」
喻州定定的瞧了他一眼,見實在躲不過,就給他報了一串手機號。
席安滿意地下車,瞧著喻州的車開遠了才進公司,臉上的表情讓員工們瞧著有些心驚——那個霉運大魔王居然還有心情好的時候?!
就像席安說的,他這一輩子就沒有遇見過好事兒,路過工地準被砸,交通事故準有他,一個月光是車就得被偷三五輛,倒霉程度在他那個圈子裡是聞名遐邇。
每天都這麼倒霉,可想而知心情不可能好的起來,因此公司裡的員工私底下都喊他霉運大魔王。
可以說,要不是席安命硬,喻州都可以直接穿到下一個世界去了。
不過他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半個多小時。
等他估摸著喻州已經到公司了,想打個電話邀請他吃晚飯以感謝他送自己回來時,手機裡傳來的女聲再次把他的心情打落谷底——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席安:……
他家小州州果然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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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這天晚上,席安又巴巴的跑到人家公司樓下去蹲守,路上分別被嬰兒車、自行車撞了兩次,總歸還是逮到了下班的喻州。
他沒提空號的事情,只是邀請喻州出去吃飯,但眼神裡還露出一點兒幽怨來,似乎在譴責喻州欺騙了自己的感情。
喻州瞧著他手工西裝褲腿兒上的灰印子,心裡頭不知道怎麼的就泛出點兒好笑的意思來。
人家是公司的貴客,手機號的事情也是自己理虧,喻州難得遇到一個不算討厭的人,便沒有推拒他的邀請,把人帶上了自己的小綿羊。
——席安的車剛從車庫裡拖走,還沒來得及換。
兩個西裝革履的大男人就縮在一輛小綿羊上頭,那畫面怎麼瞧怎麼違和。尤其兩個人長得個頂個兒的好看,一路上收穫了無數異樣的目光,回頭率百分百。
小綿羊到底還是小了點兒,喻州是騎車的倒還好,有地兒放腳。席安坐在後頭,長手長腳無處安放,只能把手圈在喻州的腰間,還不敢揩油,別提有多憋屈。
「前邊左拐。」
席安不肯告訴喻州具體的地方,堅持要自己在後頭指路,喻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思,居然就由著他胡鬧,半點兒不耐煩也沒有。
喻州自己在心底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大概是這個世界的任務太容易了,還有十幾年的時間要過,跟這個人耗一會兒也沒什麼。
照著席安指的方向開了一段兒,喻州忽然覺得這路線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往他家裡去,不由得問道:「您說的餐廳是哪一家?」
「……」席安有點不想說,但他估摸著自己如果不說,喻州肯定會直接把他丟下車,便只好說道:「你家對面……我家。」
慕雲州家對面早就有人住了,一家三口,喻州早上出門還跟對方打了招呼。喻州眉頭一皺,控制著小綿羊的行駛速度慢了下來,片刻後停在路邊。
喻州瞧著後視鏡裡頭的席安,說道:「安總,您可別告訴我人家剛好突然想搬家,您也剛好想買房子,然後就買到了我家對面。」
席安一拍大腿,似乎覺得喻州給他想的這個理由比他自己想的要好,「哎」了一聲說道:「你咋知道?」
喻州就這麼靜靜地瞧著他,也不說話,鏡子裡反射的目光戳在席安的面皮上,把他後邊兒的瞎話給堵了回去。
席安一見他這樣兒就慫了,挪開視線不看後視鏡,嘟嘟囔囔的說道:「我用他公司附近的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換的!滿意了吧?」
要換在平時,喻州早把這人給丟下車了,管他是不是公司的貴客,反正原主也不回來,他大可換份工作重新開始。
但是今兒個,喻州覺得自己就像是吃錯藥了一樣,居然還真的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重新啟動小綿羊,晃晃悠悠往家裡開去。
他還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你還會做飯?」
話語裡的親暱和熟稔讓喻州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篤定對方會親自給自己下廚,而不是讓家政阿姨給他們做頓飯,只是這麼自然而然的問了出來。
席安似乎笑了一下,胸腔的震動通過兩人相貼的地方傳到他的脊背,「那是,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蒸雞汁,讓人從鄉下帶過來的老母雞,半點兒水沒加,原汁原味兒!」
喻州的耳朵動了動,鼻尖似乎聞到了那撇掉了油花兒、撒著蔥段的雞湯的味道,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另一段相似的話——
「別急,慢慢喝,喝完裡頭還有。我特意去鄉下買的老母雞,沒加水燉出來的,原汁原味兒!」
「吃人嘴短,那我這段時間就拜託你關照了!」
「我像是那麼沒節操的人嗎?」
……
音色與安然並不相同,但語調卻是一樣的,還有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帶著笑意望向自己的時候,喻州內心淡淡的無奈和隱晦的期待是如此熟悉。
他忽然覺得安然這名字不太好念,於是問道:「你上回說你叫什麼來著?」
「席安!匪石匪席的席——呃,晚安的安。」
喻州「唔」了一聲,把這兩個字放舌尖上滾了滾,最終還是吐出了另外一個名字:「智障。」
席安的態度讓喻州很自然就忽略了他的總裁身份,「智障」兩個字念得順口,彷彿已經在心頭舌尖溫習許久,就像身後的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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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慕家對面的公寓,僅僅半天的時間,席安就讓人把裡頭的裝飾全部換過了,四處都散發著一種嶄新的感覺。
廚房裡溫著雞湯,喻州一進門就聞見了味道,與腦子裡一閃而過的香味對比了一下,發現近乎完全一致。
他此刻沒有訝異於自己失而復得的記憶碎片,也不去想233為什麼沒有把這些記憶銷毀掉,當瞧見席安圍上嫩粉色的圍裙匆匆走進廚房,喻州就從心底感受到了安寧。
而席安正一邊盛湯一邊翻來覆去的念叨,試圖糾正喻州對自己的稱呼:「是席安!你要不高興你叫席哥,叫安哥哥也行,我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你怎麼能叫我『智障』?」
——話說你對我的愛稱是不是該變變了?席哥怎麼樣?還是安哥哥?
——別這樣,我堂堂帝國皇子,叫智障多毀形象?
——來,小州州,喊聲席哥聽聽……
又換了一種音色,腔調卻跟之前一模一樣,這種感覺非常熨帖,就像是對方一直守在漫漫時間長河之中,從頭至尾都陪伴在自己身旁。
喻州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認識這個人,他們之間可能還擁有更加深刻的關係,以至於他每聽見一句話,都能夠斷斷續續的回想起與他相處的每一點每一滴。
——這並非是慕雲州和安然,而是他自己跟席安之間的牽絆。
趕巧兒,席安盛了兩碗湯出來,拉著他在餐桌邊上坐下,說道:「來,小州州,喊聲席哥我聽聽!」
喻州有些飄忽的思緒瞬間回籠,定定的瞧著席安,眼中帶著探究的意味,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席安被他瞧得心裡頭發毛,自己先打了退堂鼓:「算了算了,只要你不喊我安總、安然這些亂七八糟的名字,叫啥都行!」
說著,他將湯碗塞進喻州的手裡,又進廚房把燉鍋搬了出來,將熬干了水分的雞肉撈到自己的碗裡,剩下清凌凌飄著蔥花兒的淺金色湯水,推到喻州的面前。
「來,精華可都在這一鍋湯裡了,喝吧!」
與在會客室的那個強勢的總裁不同,席安只要跟他單獨待在一塊兒,自然而然就揭下了那層公式化的面具。而喻州自己也不復嚴謹,跟著素不相識的對方回到家裡,甚至會對委託者公司的貴客罵出「智障」二字。
這種奇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不知從何而來,但都表示他們雙方對另一個人並不設防。
喻州開始好奇自己到底刪掉了什麼記憶,又或許那些記憶並沒有算在「無用記憶」裡,只是封存在他的意識深處,等待被他一一挖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