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真凶（1）

　　病房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三人於是又轉到傅意澤的辦公室，留下唐持宙在房裡守著林綺瞳。

　　雖然這次的事件十分複雜，勢必需要幾個人心平氣和地認真去分析和研究形勢以及對策，但聶皓希和夏摯實在積怨已深，當然不可能好好坐下來詳談些什麽。

　　按聶皓希的想法，既然林綺瞳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那麽他傾向於讓她先出院回到自己的住所，然後自己請專業的醫生和護理人員單獨爲她制定調養方案。不過對此傅意澤認爲不妥。

　　一直以來林綺瞳的身體都不算太好，經過這次一個月左右的綁架和禁錮，她更是元氣大傷。而3x9軍醫院畢竟是全國一流的醫療機構，不僅醫生陣容强大、儀器設備更是一應俱全十分先進，這是家庭醫生和私人護理絕對無法比擬的巨大優勢。

　　當然還有一句話傅意澤沒有說出口：『出院回家』這只是聶皓希一厢情願的想法，林綺瞳現在明顯還在氣頭上，所以聶皓希提出建議她難道真會乖乖照做？他不這麽認爲。

　　傅意澤現在已經看出來了：林、聶兩人的關係完全不是聶皓希之前宣告的那樣是所謂『未婚夫妻』或是『情侶』。無論是聶皓希還是夏摯，算起來都只是對林綺瞳求而不得的追求者之一罷了，而且兩人還都是那種嚴重惹惱了當事人的『前科犯』。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也不厚道，但他的心裡還是無法控制地爲此波動了好一會兒。

　　對於傅意澤的意見聶皓希思量了片刻，考慮到林綺瞳目前確實身體孱弱需要留院才能得到更好的觀察和診療，最後也只能妥協。只是唯一令他極度不快的，是此後夏摯每天都陰魂不散地造訪醫院，只要林綺瞳一清醒，他立刻就會凑上去，噓寒問暖地不斷向她道歉、求她原諒。不過還好，對此林綺瞳根本全程無視他的存在。

　　「綺瞳她根本不想看見你，你賴在這裡不走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聶皓希幷不想逞口舌之快，但這幷不代表他能够心平氣和地看著這個自己恨不能撕成碎片的不要臉的男人一直不斷地徘徊在自己和林綺瞳的面前。

　　夏摯沒有把聶皓希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現在唯一能牽動他心神的只有一個林綺瞳。可林綺瞳從始至終都選擇把他當作空氣，不怒不駡不理，完完全全地視而不見。

　　明明兩人那樣地親密過，可彼此之間的距離却反而越來越相距甚遠。夏摯感到內心無比酸澀，甚至連呼吸的空氣都變成了苦的。

　　不過這也不妨礙他以牙還牙反嗆聶皓希：「綺瞳也不見得有多想看見你！」他早就看不慣聶皓希那副林綺瞳所有者般高高在上的姿態了，「你從以前就一直死纏著她，難怪她經常跟我說『牛皮糖一樣的男人最讓人受不了』！」

　　聶皓希臉色一青，但馬上又反唇相譏：「那又怎麽樣，她就算以前覺得不耐煩，可後來還是跟我在一起了。你只記得她說過牛皮糖討厭，難道不知道她認爲濫交的男人更噁心嗎！」

　　他滿意地看著夏摯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迅速黑了下去，「別忘了這幾年你的桃色新聞有多麽精彩，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你都下得了嘴，你覺得以綺瞳對男人的要求，她會不會覺得被你碰過是一件噁心到想吐的事情呢？」

　　「你再說一次！」夏摯被戳到痛處，不由惱羞成怒起來。

　　「我看我和綺瞳都有必要去檢查會不會因爲你而感染艾滋病毒！」

　　「聶皓希，你還想打架是不是！」

　　「呵，門牙都掉了兩顆的人居然還好意思提打架？」

　　「臭小子你活膩了！」

　　……

　　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男人於是吵著吵著眼看又要打起來。

　　傅意澤忍無可忍地按了按眉心：「你們要吵請出去再吵好嗎？病人需要休息！」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句對白了。

　　旁邊的唐持宙也很無語地望瞭望天：幸虧他早就想開了沒趟這淌渾水，不然三天兩頭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實在難看死了。

　　不過好在最後兩人吵架歸吵架，到底沒有再動手。

　　在聶皓希看來，打擊報復的方式有很多，親自動手打人絕對是最蠢也最達不到目的的一種。所以後來他再沒有驅趕夏摯，反而特意縱容任他在林綺瞳的病房定期報導。因爲他發現，只要有夏摯這個林綺瞳『更厭惡』的男人在場，他自己被記恨被討厭的程度就會大大降低了很多。

　　再次經歷過險些失去林綺瞳的疼痛，聶皓希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他還是不想跟林綺瞳分開，所以他需要的是她真正的諒解，而單純的道歉已經遠遠不足以打動她。

　　夏摯這時同樣也在思考，這次事件俞家的大家長俞成雄知情嗎？

　　按照他事後詢問爺爺夏越得到的說法，俞家跟夏家暫時還沒有達成所謂的合作共識。可以說俞家雖然暫時脫離了聶家的陣營，但實際也沒有加入到他們夏家所在的井派，更不可能跟傅家一樣逐漸投靠了現任元首所在的倪派。

　　所以說，俞成雄這隻周旋在各大派系之間游刃有餘的老狐狸，他跟曾經經營了十幾年的東安省的一大群親信如今更像自成一派，正四處貪婪地攫取著一切可以鞏固他們實力的政治『營養』、一步一步向尋獲更大的權力。這也難怪早已退出政壇中心的聶兆征現在越來越鎮不住他，最後不得不試圖推舉另一位更聽話的嫡系黎向峰來取代俞成雄，可惜似乎早已爲時太晚……

　　夏摯看了一眼正盯著林綺瞳若有所思的聶皓希。

　　傅意澤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有人想利用林綺瞳來挑起他和聶皓希的不合。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一出『美人連環計』的戲碼：

　　林綺瞳優質的條件擺在那裡，漂亮、高學歷、能自己創業、又有雄厚的家族背景，只怕稍微有點野心的男人爲了她都會忍不住出來競爭一二。他、聶皓希、傅意澤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就連那個什麽好萊塢小導演唐持宙，只怕也沒少動這方面的心思。

　　年輕男人的通病就是無非就是自大自負，遇事衝動，尤其涉及到喜歡的女人更加容易一點就著。要是真結上什麽大梁子，不斷發展下去，最後難說就真會引發成爲背後家族的大爭端。這樣的例子過去不是沒發生過。

　　夏摯知道自己又一次以幾乎相同的方式再次傷害了林綺瞳。現在她完全不肯多看自己一眼，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多多少少消下哪怕那麽一丁點怒氣呢？他想到了要爲林綺瞳查出這次謀害她的真凶。可還沒等他說出自己的計劃，聶皓希那邊就已經搶先行動了起來。

　　「綺瞳，你看看這個。」只見聶皓希幾乎是伏低做小般的將數天來精心整理出來的調查資料一一歸總到平板電腦裡，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們送到了林綺瞳面前。

　　而林綺瞳起初還是像原來一樣，半點沒有想要搭理聶皓希的欲望，可當她看清平板裡面的內容，古井無波的表情却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是她？」

　　夏摯聽著那久違的悅耳話音再度響起，看著她冷淡的目光重新又染上了一抹生動。可惜，統統都不是對他自己。

　　聶皓希成功奪得了林綺瞳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