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新模式（1）

　　距斐濟島嶼之行數月後。

　　聶皓希忙完了公務去找妻子。可林綺瞳還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要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考慮到聶皓希近來腸胃不好挨不了餓，林綺瞳就讓他先回家。就這樣，聶皓希獨自回到了位於曼哈頓上東區的聯排別墅。

　　一進門，一雙陌生的男士皮鞋映入眼簾。

　　聶皓希站在玄關，黑著臉盯著客廳裡如同男主人一樣悠然喝茶的不速之客，質問道：「傅意澤，

　　你爲什麽會在這裡？」

　　他家的門禁系統森嚴、傭人也决不會輕易給陌生人開門，這傢伙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見聶皓希回來了，傅意澤停下沏茶的動作：「綺瞳沒告訴你嗎？從今天起，我會住在這裡——長期。」

　　在林綺瞳的授權下，傅意澤的身份信息已經全部錄入到別墅的安保系統中，這意味著他從此可以跟聶皓希一樣作爲男主人自由出入家門。

　　「……」原來是家裡出了大叛徒！

　　聶皓希暗暗咬牙。

　　「不行！」他好看的黑眸頓時眯成了一條縫，「你的時限已經過了，現在是屬我和綺瞳的時間！而且，這是我的家，我不同意你住進來！」

　　傅意澤輕輕放下茶杯，用不急不緩的語速說：「據我所知，這棟別墅是綺瞳個人持有産權，有她同意就足够了。」

　　爲了表達對妻子的愛與信任，他們幾個男人的私産都是獨立記在林綺瞳名下的。換言之，整個大家庭的所有房産有且只有林綺瞳一個主人，聶皓希想拿『房主』的大帽子來趕他，做夢！

　　把局勢分析得一清二楚，傅意澤繼續向聶皓希施壓：「你剛才說，我的時限過了，是這樣沒錯。但在過去的幾年裡，你六次在我和綺瞳獨處的時候攪局，總共占去了將近八個月的時間，這些在管家的工作日志裡都可以查到記錄。這麽算來，你是不是應該把這八個月如數歸還給我？當然了，如果你不打算還，那也沒關係。之前我也說了，我會長期在這裡住下來。到時誰能一直陪在綺瞳身邊，大家各憑本事吧。」

　　「你——」聶皓希震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總是爛好人一樣的傅意澤居然也會這麽無賴。

　　傅意澤重新端起杯子開始品茶，像是根本看不到聶皓希的驚訝和不滿。

　　原本的『君子之約』被某人三番五次破壞，早就形同虛設。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一個人去枯守所謂的規矩。有樣學樣，以牙還牙，多麽公平公正的新模式！

　　「所以，你是還呢還是不還？」傅意澤笑得有些不安好心，非要聶皓希給出個答案。

　　「不知所謂，懶得跟你說！」吃到嘴裡的肉誰也別想讓他再吐出來！

　　聶皓希拒絕談判，長腿一邁，他避到餐廳，吃飯去了。

　　……

　　大約半小時後，林綺瞳開完會回到家。

　　「哇，好香啊！」

　　一開門她就聞到了滿屋子的飄香，尤其是蟹黃的味道，鮮得她眉毛都快要掉下來了。

　　「意澤，你熬了『禿黃油』對不對？」她饞這個饞了很久了，前兩天還在跟傅意澤碎碎念呢，沒想到今天傅意澤真的爲她下了厨。

　　傅意澤迎上去接過林綺瞳的外套和包包，順帶寵溺地刮了刮她的臉：「是啊，鼻子真靈。你不是一直說想吃嗎？正好我有空，就買了二十隻藍蟹熬了一點。另外還有幾道家鄉菜，也是你愛吃的。」

　　「咳咳咳——」話音剛落，餐廳裡傳來一陣咳嗽。

　　正在喝湯的聶皓希聽完兩人的對話，被嗆得差點提不上氣來：他以爲林綺瞳臨時換了新的家政厨師，結果他剛剛吃的那些菜竟然都是傅意澤做的？

　　聶大總裁覺得自己吃到了嗟來之食。

　　林綺瞳見狀，走過去遞給他一塊餐巾，然後問道：「怎麽樣，傅大厨的手藝不錯吧？」

　　「馬馬虎虎啦。」聶皓希絕不承認一向挑食的自己已經連吃了兩碗飯。

　　林綺瞳與傅意澤相視而笑，很給面子地沒有拆穿他。

　　轉身掀開保溫餐台的蓋子，一道道精緻的淮揚小菜香氣四溢。林綺瞳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多時的蟹黃醬：金黃清透、鮮亮肥美、被傅意澤烹煮得極其精細到位。

　　「可惜你把螃蟹全用來熬醬了，不然我還想吃點蟹肉。」她遺憾道。

　　其實吃肉也是其次，林綺瞳最喜歡的，是親眼看著傅意澤用那雙醫生的巧手操持『蟹八件』，像雕琢藝術品一樣優雅細緻地拆螃蟹。每當這個時候，她就負責在一旁輕輕鬆鬆地邊看邊吃。基本上傅意澤拆完一隻，她也正好吃完盛在盤裡的肉。整個過程真是說不出的舒服、還特別賞心悅目……

　　傅意澤哪裡不知道妻子心裡那點小九九？

　　他用手指梳了梳她的長髮，承諾道：「現在季節不對，這些恒溫暫養的藍蟹肉質一般，口感也不是很好。你先吃吃蟹黃解解饞，等下次回國，我帶你去我老家吃最正宗的大閘蟹。」

　　由於國産的大閘蟹入侵性强、喜歡穴居，美國的相關部門擔心它們會對當地的物種和堤壩造成破壞性影響，因此不允許活蟹入境。市面上能合法買到的大閘蟹都是煮熟後再真空包裝進口的，華人們想吃口新鮮的螃蟹只能另找其他本土品種代替。

　　林綺瞳也明白這點：「嗯，到時你要替我剝殼。」

　　「好。」傅意澤滿口答應。

　　「我突然不想吃米飯了，想吃蟹黃面。你現在給我做。」她撒嬌。

　　「好。」傅意澤言出必行，系上圍裙準備開工。

　　聶皓希坐在不遠處看得直皺眉頭：「傅意澤，你太慣著她了！」

　　拜眼前這個毫無底綫的大妻奴所賜，林綺瞳對他的要求也跟著水漲船高、變得越來越苛刻。聶皓希覺得自己在家裡的地位簡直呈現雪崩式下滑，夫綱不振！

　　林綺瞳聞言立刻甩給他一個眼刀：「你自己不願意做，不許帶壞別人！」

　　某人在家裡從來都是大老爺一個，要他幹『洗手作羹湯』這種『粗活』，比登天還難！

　　傅意澤煮個面的功夫，林綺瞳和聶皓希這對冤家就一言不合又掐上了。

　　傅意澤艱難地忍著笑。

　　「你笑什麽？」恰好看到他這個表情的林綺瞳問。

　　「我笑你冤枉你們家聶總了。」傅意澤想耳根清淨一點，就遠遠指了指放在客廳茶几邊上的一個提袋，替聶皓希解釋：「去看看，那是什麽。」

　　林綺瞳狐疑地走過去拆開禮盒——産自伊朗的頂級野生魚子醬，好像她不久前也很想吃來著。

　　「嗯？那邊的行程不是取消了嗎？」她問聶皓希。之前倒是有說過，讓他出差的時候『順便』給她帶幾盒beluga魚子醬回來。

　　「哦，我隨便找了個人買回來的。」掃了一眼他催命似的派人加急空運來的東西，聶皓希輕描淡寫地回答。

　　有『閒雜人等』在場，他都不方便向妻子邀功求表揚，不開心。

　　傅意澤又沒忍住，笑出了聲。

　　聶皓希臉色一沉，抿嘴。

　　傅意澤點破他的口是心非：「你也別說我老慣著綺瞳了，我看你跟我也是半斤八兩。」還死不承認！

　　聶皓希把頭別開，哼了哼。

　　「皓希，謝謝你！」林綺瞳挺開心，勾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下巴。

　　聶皓希淡淡地『嗯』了一聲，嘴角却悄悄地彎起。

　　林綺瞳倚在他身上，考慮起自己晚餐的吃法：「唔……魚子醬很不錯，蟹黃面我也想吃。乾脆，拌在湯裡一起吃好了！」

　　她自顧自地做好决定，開始拆起醬料的包裝。

　　聶皓希一聽，笑容瞬間散去：「你這種吃法，鱘魚子的純粹風味全都沒了！」衣食住行都萬分挑剔和講究的男人覺得妻子在暴殄天物。

　　「東西已經送給我了，我高興怎麽吃就怎麽吃！」饞蟲發作的大小姐堅持我行我素。

　　又開始了！

　　傅意澤失笑：「要不我做凉麵吧。」魚子醬確實凉著吃口感比較好。

　　「要再凉一點，加冰塊！」林綺瞳轉念一想，又天馬行空地提議道。

　　聶皓希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會懷孕了吧？不然幹嘛最近老想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傅意澤一楞，也認真地向林綺瞳看了過去。

　　「這麽一說，我覺得綺瞳你好像真長了點肚子。」他伸手捏了捏林綺瞳的腰，有變粗的趨勢，「難道真有了？」

　　妻子的經期從幾年前的事故之後就變得不太準確，不通過醫學化驗傅意澤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成功受孕。

　　「……」林綺瞳咬唇，「我只是稍微吃胖了一點點！」她氣惱地拍掉摸著她小腹的手。

　　「沒懷孕？」傅意澤略感失落。他一直在期待著繼承他血脉的可愛女兒誕生呢。

　　「沒有啦！我早上用試紙測過了。」林綺瞳自己也有些小失望。

　　「看來，我們大家的『努力』還不够啊。」聶皓希忽然張開雙臂從身後環住了林綺瞳，「寶貝，待會兒你多吃點，攢攢體力，晚上我們再好好『奮鬥』一下……」

　　嬌滴滴、萌萌噠的小公舉，他聶皓希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