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拆臺（1）

　　京華國際大酒店。

　　富麗堂皇的接待大廳，夏摯身著正裝坐在大堂吧的沙發上。他的視綫正對著酒店的大門，只要門童將他等待的對象引入，他就會第一時間看到她。

　　歡迎會的午後派對在酒店的法式主題餐廳舉辦。

　　餐廳除了還原18世紀風靡法國的洛可可風格的『皇家』用餐區，還附帶酒吧、觀賞花園以及豪華的泳池。當然不可或缺的還有一個由大約一千平方米水磨大理石地磚鋪設而成的舞廳，其金色爲主的色調、石頭壁墻雕琢的壁畫、還有炫目的十盞巨型水晶吊燈等等，無不還原了有如當年凡爾賽宮的纖巧與奢華。

　　時間已經超過了下午3點，很多穿著華麗的世家子女也早已到場。在舞會主人的致辭和寒暄之後，到場的來賓各自或吃喝、或跳舞、或交談地娛樂著。

　　舞廳邊緣的一片休息區，有一桌男士正圍在一起交談著什麽。爲首的男人擒杯在手，一邊漫不經心地觀看著舞池裡翩翩起舞的人群，一邊聽著隨行的同伴彙報。

　　「……夏摯那傢伙據說上個月替軍部運了整整20個集裝箱的rpg火箭筒到席利亞的拉塔基亞港，成交額足足有這麽多——」名叫馮玉峰的男人向自己的『老大』謝明宇伸出五根手指頭，「米元！」狠狠地啐了一口，「這裡面又不知道有多少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謝明宇抿了一口紅酒，沒有說話。

　　同桌的另一個男人趙少哲見狀有些著急，搶話道：「哥，他之前把總裝那邊退役的95式機槍轉手給『支持連綫』的時候我可聽說了，前脚剛跟人頭目交接完，後脚他又順帶著把從黔南省361軍工廠低價收來的百來把m882狙擊槍賣給了席境內的庫德武裝！加上配套更換和維修用的配件還有子彈，他一次性可就賺了好幾百萬！我們就這麽看著夏摯那小子把席利亞那邊的油水全部撈光？太tm便宜他了！」

　　謝明宇掃了兩人一眼，堅硬的面部輪廓中微微勾勒出一抹淩厲：「夏家老爺子位高權重，手裡又有兵，夏摯既然接了這份『私活兒』，順帶賣賣自己的貨，誰敢說他什麽？」

　　馮玉峰不贊同地哼了哼：「夏越占著總參的位子好多年了，現在一大把年紀，也該撒撒手了！眼饞那把椅子的人可多去了，看他還能坐多久！」說著他衝遠處一個如鬆柏一般站得筆挺的男人方向努努嘴。

　　「葉效庭？」趙少哲認出了男人的身份，陸軍最高指揮官葉克聞上將的孫子，現任南省軍區特種作戰旅的副旅長。

　　他隨即連連搖頭，臉上滿是不屑：「葉家肯定沒戲！那一家子三代全tm死腦筋，這年頭，誰還跟他們似的成天想著什麽『精忠報國』？葉效庭也是個傻缺兒，南都好好的日子不過，居然主動申請去南蘇丹維和？嘖嘖嘖，吃飽了撑的吧！」

　　馮玉峰又朝舞會主人席的方向用拇指點了點：「葉家不行，不還有傅家麽！別忘了當年傅老可是被夏老給拉下來的！」他偷偷瞄了謝明宇一眼，然後試探著說，「况且還有我們大哥的謝家！大哥的大伯可也是堂堂四部委之一啊！謝叔叔又是陸軍中將副司令員，大哥更是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上校團長！這謝家日後『一門兩部委』也不是不可能啊！大哥您說是吧？」

　　馮玉峰一家目前依附在謝家之下，而軍政即將換届，雖然謝家有個謝子德與夏越幷稱『軍部雙頭』，可畢竟謝子德只是謝明宇的堂大伯，中間終究還隔著那麽一層。而謝明宇的父親謝子爲已經卡在陸軍二把手的位置上很久了，頭上一直有葉家這座大山鎮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要是這一届軍委人事變動謝明宇父子還是沒辦法爭一爭、挪一挪，那麽他們馮家是不是就該考慮考慮其他的出路了？

　　這些馮玉峰不敢明說，只能在心裡默默盤算。

　　謝明宇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幷不說話，似乎若有所思。

　　馮玉峰與趙少哲對視一眼，趙少哲連忙凑過去，悄聲對謝明宇說：「我聽說，361軍工的這條綫，是高炮的丘力軍給夏摯牽上的。這小子也忒不仗義了，不就是明年想提副師麽，用得著這麽上趕著去拍夏尚琨的馬屁？咱謝叔叔還是他夏尚琨的上峰呢！怎麽不見他來孝敬孝敬？這麽無組織無紀律不尊重最高上級，必須得好好教訓教訓！」

　　謝明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教訓完之後呢？」

　　趙少哲滿臉陪笑地用手肘推了推馮玉峰：「這不峰子他爸是裝備研究院院長麽！咱馮叔叔手上人脉也不少，又不是只有361一家工廠，咱們也活動活動，找個價錢合理的貨源，也把貨給銷到『外頭』去，看他夏摯還吃不吃得了獨食！對吧峰子？」

　　「就是！」馮玉峰連連點頭，仔細地打量著謝明宇的臉色，「最近中東遜尼派和什葉派又鬧了起來，尤其席利亞，被沙烏地阿拉伯攪出了政變，政府軍、反抗軍還有極端組織幾方打得你死我活，這仗我估計一兩年打不完，軍需量大著呢！聽說米俄那些軍火商都賺瘋了。不然咱軍部能動這心思讓夏摯出面去見縫插針分那兩家的好處？要我說，做軍售的買賣雖然前期投入大了點，但後頭的利潤更大！况且謝叔叔和大哥您的位子總要往上挪挪的，這手裡多些票子，成算也能大些不是。」

　　馮玉峰在知道夏摯因爲軍售，僅僅兩年身價就過了億之後，他怎麽能不眼紅。他有著比夏摯更好更專業的軍工知識和經驗，憑什麽要眼睜睜看著夏摯一個人腰包鼓起來？現在全世界誰不知道最吸金的産業就是軍火，只要謝明宇點頭把軍部的批文辦妥、他負責安排貨源、趙少哲再去那些局勢正亂的地方把下綫找到，哪怕最後他們是三家平分，每家分到的也足够賺他個鉢滿盆盈！

　　所以這筆生意，他一定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