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目睹（2）

　　向景池看不慣安佳寧那得意樣：「你和她都是女的，犯什麽花痴？噁心死了！」

　　林綺瞳不在，他沒了顧忌，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安佳寧臉色一變，隔著後視鏡瞪著他：「怎麽，剛才在綺瞳面前裝得跟我和和氣氣的，現在她一走，就原形畢露了？」

　　「切。」向景池懶得理她，又拿出自己的習題集翻了起來，不屑答話。

　　安佳寧心中冷笑。

　　上次向景池把話說得那麽難聽，雖然礙著林綺瞳的面子道了歉，但一看就是口不對心，她也還記著仇呢，逮著機會必須要刺他幾句自己心裡才舒坦。

　　於是她『嘖嘖』兩聲，說：「連搭個車都不忘看書，看來某人總算想通了，要憑自己考大學找工作，終於不當米蟲了！」

　　向景池不悅：「不關你的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我已經考完了，一身輕鬆，不像你——」安佳寧說，「AP課程很難吧？你高中讀到一半就輟學了，微積分一點沒學，也難怪做起題來這麽吃力。這點我就比你幸運多了，綺瞳以前經常給我劃考試重點，現在還答應有空就繼續輔導我學習。人家可是在學生時代門門功課都拿滿分，GPA 4.0的優秀畢業生，有這麽厲害的家教單獨替我開小灶補課，而你只能自己苦哈哈地自習……你羨不羡慕？嫉不嫉妒？」

　　聽完她的話，向景池抿起嘴一聲不吭，可手上的書頁却被他用力翻得『沙沙』作響。

　　「吵死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忍無可忍，懊惱地擠出了這麽一句。

　　見向景池真的被氣得不輕，安佳寧這才心滿意足地結束炫耀。

　　……

　　把車停靠在林綺瞳指定的地方，安佳寧左看右看，林綺瞳還沒過來。她正考慮要不要下去找人，就聽見後座的少年忽然問：「喂，你跟林認識多久了？」

　　安佳寧一怔：「嗯？也不算太久，一年左右吧。幹嘛問這個？」

　　向景池把手肘撑在車窗上，故作輕鬆：「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安佳寧狐疑地多瞥了他幾眼，聯想起最近這傢伙經常有意無意地套林綺瞳的情况，剛剛又像在不滿林綺瞳對她太好……

　　「喂，向景池！」安佳寧側過身半倚在椅背上，表情略顯嚴肅。

　　「幹嘛？」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我們家綺瞳顔值高、學習棒、有錢有事業、對朋友又好，優點一大堆，你要是喜歡上她這不奇怪。只是，沒戲的，如果你真的對她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她不是你能隨便喜歡的人。」

　　「誰喜歡她了！」向景池矢口否認。

　　安佳寧：「不是最好！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向景池不服氣：「你什麽意思？我很差嗎？」

　　安佳寧嫌弃地看了他幾眼：「小屁孩一個，要什麽沒什麽，都還沒斷奶呢，難道你還覺得自己很好嗎？」

　　「我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你別看不起人！」

　　「是是是，你厲害，你以後一定能成爲酷帥狂霸拽的大總裁！」安佳寧敷衍道，「不過等到了那個時候，綺瞳估計早被人追走了。」

　　向景池：「你是說傅意澤？」

　　安佳寧：「算是吧，他一直在追綺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向景池不以爲然：「傅意澤才沒戲呢，林親口對我說，她跟傅意澤不可能在一起。」

　　安佳寧很吃驚：「真的假的？綺瞳真這麽說？」

　　向景池嗯了一聲。雖然好像原話不是這麽說的，不過，也差不多啦。

　　安佳寧不明就裡，頗爲同情地爲傅意澤點了根蠟。

　　「她果然還是忘不了聶皓希……」她自言自語道。

　　向景池聽見了，問：「聶皓希是誰？」

　　「綺瞳的前男友，說了你也不認識，別多管閒事。」

　　「你也說了是『前』男友，有什麽了不起的！」向景池目光暗了暗，嘴上却很倔强。

　　「當然了不起啦！」安佳寧覺得未成年人還真是不知者無畏。

　　簡單介紹了一下聶皓希的生平，她告訴向景池：「你應該慶幸這位『前男友』不在綺瞳身邊，不然我們這樣的『閒雜人等』一定會被趕出去很遠很遠，不被允許靠近綺瞳的。像你現在這樣拿著綺瞳的資助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那也絕對想都不要想！」

　　安佳寧是見識過聶皓希恨不得『全世界只有他和林綺瞳就好』的那種獨占欲的，現在回想起來，她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向景池越聽越陷入沉默，到了後來，他幾乎已經一言不發。

　　忽然，說著說著，安佳寧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向景池見她神色凝重地盯著車窗外的某個地方，就循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家餐廳而已，有什麽特別的？

　　「你在看什麽？」他忍不住問。

　　「聶皓希……」安佳寧喃喃說道。

　　餐廳靠窗的位置上，聶皓希正跟一位妝容時尚的年輕女性坐在情侶卡座吃飯聊天……

　　「就是你剛剛說的綺瞳的前男友？」向景池沒想到前一秒才聽完人名，下一秒就直接見到了真人，「對面那個是他的新女友？」

　　「我不知道……」安佳寧覺得有點懵。

　　林綺瞳從不缺追求者，同理，憑聶皓希的條件，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既然他已經恢復了單身，那麽再找一個新女友也無可厚非。只是，現在林綺瞳心裡分明還有聶皓希的影子，如果聶皓希真的有了別的女人，那——

　　「現在究竟什麽情况我們還不清楚，這件事還是先不要告訴綺瞳吧。」安佳寧帶著擔憂對向景池說，「她知道了也許會傷心的。」

　　還沒等向景池回答，林綺瞳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什麽事情我知道了會傷心？」

　　安佳寧打開車門：「啊，綺瞳，你回來了？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林綺瞳將潜水表放進後箱，「你們剛剛在聊什麽？好像跟我有關？」隔得有點遠，她隻零零星星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沒什麽，就是閒聊……」安佳寧讓出駕駛座，希望簡奈最好能快點把車開走。

　　偷偷又瞄了一眼餐廳的景况：蒼天呐，那邊那個女人似乎正在對聶皓希撒嬌？居然還敢動手動脚地去拉聶皓希的袖子、搖他的胳膊？

　　安佳寧好想上去幫好友掀一把桌子。

　　她咬牙切齒又欲蓋彌彰的樣子，令林綺瞳蹙起眉頭。

　　她問向景池：「向，你來說，到底有什麽事？」

　　安佳寧悄悄朝向景池拼命搖頭。

　　向景池垂眸想了想，倒是真的沒有回話。

　　安佳寧剛想鬆口氣，却猛然見他把頭一扭，臉正對著餐廳方向『發起待』來。

　　林綺瞳被兩人弄得莫名其妙。她看看安佳寧，又轉回來看看向景池，再疑惑地看向向景池面對的地方——終於，聶皓希與女伴相談甚歡的場景赫然印入她的眼簾。

　　林綺瞳的身體僵了僵。

　　那應該是一位溫婉柔順的姑娘，誠如聶皓希一直希望她『溫柔一點』、『小鳥依人一點』的那種模樣。

　　林綺瞳看著她專心致志地傾聽著聶皓希說話，沒有插嘴，更不會爭鋒相對，用餐的同時還不忘體貼地爲對方布菜斟茶……而向來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聶皓希，這一回竟欣然將這一切照單全收……

　　「綺瞳……」安佳寧見好友久久不語，於是試圖安慰和開解她，「那人說不定是聶總的哪位親戚吧。」

　　林綺瞳淡淡地說：「聶家年輕一輩的親戚我基本都認識，我沒見過她。」

　　安佳寧又說：「那，也許是客戶？」

　　林綺瞳聳聳肩：「也許吧。」聶皓希極少跟客戶單獨見面應酬，尤其是异性……

　　她穩了穩情緒，讓自己保持住微笑：「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她目不斜視地招呼簡奈開車。

　　向景池悄悄去觀察她的神情，想從上面讀出些什麽。可已經竪起心墻的女人，臉上除了漠然，根本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聶皓希……』

　　汽車啓動，向景池回頭再一次遙望遠處的那個陌生的男人。

　　這個名字，他記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