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
海駿看得剛一聲冷哼,郭璞已然笑道:“海駿,別忘了我的話,也別把他們當回事兒,你不是餓了麼,咱們找個地方吃喝去!”
海騰、海駿雙雙轉回了頭,海騰抬手往前一指,道:“郭爺您瞧,那兒有好幾家。”
郭璞早就看見了,前面二十多丈處轉左,一列好幾家酒肆,酒旗兒高挑,正自迎風招展,其中,以那名喚“太白居”的酒旗兒挑得最高。
郭璞點頭笑道:“‘太白居’名兒雅,咱們就到那兒去坐坐吧!”乙他這豪情,也激起了海騰、海駿的豪情,兩人齊聲答應,海駿更豪笑說道:“吃飽了,喝足了才有勁兒,走,今兒個我非喝上個……”
郭璞飛快接道:“海駿,量不得過三!”
海駿道:“三斤?”
郭璞搖了搖頭。
海駿道:“三壺?”
“不!”郭璞道:“三杯!”
“三杯?”海駿皺了眉,道:“郭爺,那還不夠我濕嘴唇兒的。”
郭璞道:“湊合點兒吧,要等你濕了嘴唇兒,海騰就得多照顧一個了。”
海駿赧然失笑。
海騰則哈哈大笑,就這麼談笑著,一路往“太白居”行去,哪像如臨大敵,分明沒當回事兒。
到了“太白居”門口,曾靜、張熙雙雙下了坐騎,拴好了馬,郭璞當先,海騰、海駿殿後,行進了門。
進了門,郭璞倒沒怎麼,海騰、海駿卻為之一怔。
“太自居”酒肆地方寬敞,座頭潔淨,還透雅緻。
只是偌大一家酒肆,座頭空蕩蕩地,僅靠裡一付座頭上,坐著一個酒客,在那兒自斟自酌。
那個酒客,看側面,他身材頎長,隱透逼人氣度,身穿一襲黑衫,郭璞等人進來,他連頭也沒抬一下。
對這個孤獨的黑衫客,不但郭璞留了意,便連海騰、海駿也不由地多看了好幾眼。
然而,可惜,那黑衫酒客頭戴一頂寬沿大帽,拉得低低的,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還多,根本瞧不見他的面貌。
其實,無須多看,但看他的身影,就知道此人必非常人,因為常人沒有他那種隱隱懾人的氣度。
海騰向郭璞靠了一步,低低說道:“郭爺!”目光向那位黑衫酒客溜了過去。
郭璞一搖頭,淡淡說道:“高人!”
海騰沒再問,郭璞轉向了櫃檯,櫃檯裡,那掌櫃的跟個夥計正畏畏縮縮地站在那兒,一付戰戰兢兢模樣。
郭璞當即淡淡一笑,道:“掌櫃的,寶號今天不做生意麼?”
那掌櫃的一驚忙點頭說道:“做,做,幾位請坐,請坐!”
郭璞淡然一笑,帶著海騰等在一付座頭上坐下,卻有意無意地把曾靜、張熙攔在了裡面。
同時,郭璞也恰好擋住了那位黑衫客。
坐定,那店夥畏縮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心驚膽顫的強笑,微一哈腰,道:“幾位要喝什麼酒,吃點什麼?”
郭璞道:“揀好的多拿就是!”
那店夥應了一聲,剛要走——
郭璞及時又道:“慢著,夥計,我告訴你一聲,你轉告他們一句,我在這兒,他們想要的人也在這兒,有話找我說,要人找我要,可別那麼小家子氣,也別讓人吃喝不痛快地在酒菜裡施手腳,明白麼?”
那伙計身子一抖,白了臉,剛要答話——
突然,那位黑衫客開了口:“夥計,過來,把我這葫蘆酒拿去送給那幾位喝去,這酒是我釀的,香、淨而穩當,絕醉不了人。”
郭璞目中異采一閃,笑道:“多謝這位好意,只是萍水相逢……”
那位黑衫客截口說道:“能得相逢便是緣,何況在這地處偏僻的小村裡?”
郭璞笑道:“既如此,我敬領了,夥計,去!”
夥計怯怯地應了一聲,走了過去。
那黑衫客自他身右那被他身形擋住、看不見的牆根處,提起了一隻朱紅的酒葫蘆,往夥計面前一送,道:“拿去!”
那伙計忙伸雙手接住,轉身走了過來,放在郭璞桌上!
郭璞漫不經意地看了那隻酒葫蘆一眼,向著夥計一擺手,道:“夥計,拿菜來!”
那伙計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轉眼間,他先送了杯箸。
郭璞提起葫蘆,拔開瓶塞,倏地一陣酒香撲鼻。
海駿脫口說道:“郭爺,好酒!”
郭璞點頭笑道:“不錯,海駿,你很識貨!”
說著,先替曾、張二人滿斟了一杯。
酒一出葫蘆,其香更濃,注入杯中,杯杯碧綠清澄。
郭璞目中異采暴閃,驚喜地道:“我請問一聲,這酒是閣下自釀的?”
那黑衫客淡淡說道:“那剛才說過了,你沒聽見?”
郭璞的話聲,突然之間帶著點顫抖,道:“我自信見聞不差,如果我沒有看錯,這酒該是產自北天山的雪果釀造的,有個雅名兒叫‘冷香醁’!”
那位黑衫客笑道:“你的見聞的確不差,這酒的確是用產自北天山的雪果釀造的,它的名兒也的確叫‘冷香醁’!”
郭璞揚眉一笑,神采飛揚,道:“敬領之餘,我多謝閣下厚賜!”
那位黑衫客道:“帶著它也是累贅,樂得做個現成的人情,請儘管喝,別客氣,最好別給我剩回來!”
郭璞笑道:“我遵命就是!”
他說著替海騰、海駿及自己滿斟了一杯,然後放下葫蘆,舉杯邀幾人,道:“來,美酒難逢,這是咱們的?氣,錯過了可惜,正如那位所說,咱們要喝個滴點不剩!”
海駿眨了眨眼,道:“郭爺,這種酒喝多了不會醉麼?”
郭璞自然明白他那絃外之音,道:“世上美酒皆醉人,唯有這‘冷香醁’是越喝越清醒,因為它功能健身補血,益壽延年,對練武人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珍品,來,幹!”
當先舉杯一仰而干。
自然,海騰、海駿放心豪飲,也喝個點滴不剩。
而曾、張二人只不過是略略沾唇。
一杯飲乾,海駿一掌輕拍桌子,道:“郭爺,不瞞您說,我從沒喝過這麼好的酒!”
郭璞笑道:“那麼,我不再攔你,開懷暢飲放量喝就是!”
海駿一聽這話樂了,抓起酒葫蘆便倒,然而,他突然手腕一沉,差點沒摔了葫蘆,砸了杯箸,他一怔,叫道:“天,這葫蘆好重!”
郭璞笑道:“再加上酒,那更重,所以人家嫌它累贅,讓咱們喝個點滴不剩,別留著給他送回去!”
海駿拿著葫蘆晃了一晃,詫異地道:“郭爺,這是平常的葫蘆嘛,怎麼重得像塊實鐵?”
郭璞搖頭說道:“那誰知道,想必它不同於一般酒葫蘆。”
海駿大為納悶,卻未再問。
適時,那伙計送來了下酒菜和兩大盤包子。
海駿是真餓了,剛伸手抓起一個。
酒肆外走進了一個人,正是那位昨夜江邊送信的甘繩武。
他近前衝郭璞一抱拳,道:“見過郭總管!”
郭璞含笑站起答禮,道:“不敢當,請坐下來喝一杯。”
甘繩武仍然是那死板板的陰沉臉,道:“不敢叨擾,甘某代家主人前來恭迎,也奉家主人之命,特來恭請郭總管移玉屈駕一……”
“會”字猶未出口,那位黑衫客突然說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郭總管,你坐下!”
郭璞竟然答應了一聲,聽命坐下。
甘繩武微微一怔,森冷目光掃向了黑衫客,道:“郭總管,這位是……”
郭璞一搖頭,道:“我來的時候,這位已經在這兒了,不認識!”
甘繩武“哦”的一聲,深深地打量了黑衫客那側面身影一眼,道:“閣下這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之語和指?”
那黑衫克淡淡說道:“很簡單,你那主人要見郭總管在後,我要見你那主人卻在前,如此而已,你明白了麼?”
甘繩武道:“閣下要見家主人?”
那位黑衫客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