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梅心淡笑搖頭,柔婉笑道:“也許海爺不信,我根本沒有生海爺的氣,也不敢……”
海貝勒皺眉說道:“根本沒有,聽來還舒服,不敢兩字卻聽得令人難受,梅心,現在你好了麼?要不要找個大夫再看看?”
“不用了,海爺!”梅心著實感動地搖頭說道:“已經不礙事了,煎的藥我還沒吃完呢!”
海貝勒道:“剛好一點你怎麼能冒著寒風夜裡出來,你真讓人操心。”
梅心笑著說:“海爺,我有事相求,不得不出來……”
“對了,梅心!”海貝勒截口說道:“提起事,我想起來了,我傾內鹼之力,又加上‘九門提督’統轄的‘禁衛軍’,幾天來竟沒能找到他……”
梅心搖頭道:“不要緊,海爺,這件事不提了,反正我跟他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緣,誰也不欠誰的,我今夜來,是為了一件事,您知道我那個趕車的,他惹了禍了!”
海貝勒道:“惹了什麼禍?值得你病剛好便跑來找我?”
梅心搖了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怕以後還有麻煩,弄得北京城沒辦法安身,所以才來求海爺您幫個忙……”
海貝勒道:“梅心,你的事還不跟我的事一樣,只管說,我不信北京城裡有誰敢對你怎麼樣,那還得了!”
梅心淡淡笑道:“那難說,海爺,‘北京城’臥虎藏龍,什麼樣的人都有,而且手眼通天,北京鹼裡的大小衙門都得買他的帳!”
海貝勒皺眉說道:“梅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是誰有這麼大能耐,手眼通天,大小衙門都買他的帳!”
梅小道:“這種事瞞上不瞞下,恐怕海爺您不會知道,‘天橋’有個賭場,是個什麼‘瘸腿’雲三開的……”
海貝勒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此人是江湖上的混混,北京城裡的下九流都叫他雲三爺,簡直是個土皇帝,怎麼他惹了你了?”
梅心搖頭說道:“他開他的賭場,我住我的青樓,風馬牛不相關,他怎會惹了我,倒是我那個趕車的得罪了他,被他的手下打個遍體鱗傷,還搶走了他多年的積蓄……”
海貝勒變色說道:“京畿重地,既打人又搶東西,他們眼裡還有王法麼?這還得了,看來是朝廷把他們縱容壞了,梅心,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梅心道:“事情是這樣的,其實也怪我那個趕車的不好,那麼大年紀,哪兒不好去,偏偏要去賭……”接著就把那午間事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海爺您想,我一個風塵女子,哪鬥得過他,我那個趕車的也那麼大年紀了,丟了銀子事小,有什麼深仇大恨,非打人不可,對一個那麼大年紀的老人,這不是太過分了麼?我那個趕車的,是我由家鄉帶出來的,自小看我長大,跟我的父親沒有什麼兩樣,要是被打死了,我上哪兒去喊冤去?這也算了,怕只怕他們不肯幹休……”
海貝勒碰地一聲拍了桌子,一張檀木的茶几,竟被他一巴掌拍個粉碎。
他忽地站了起來,濃眉倒挑,環目暴睜,怒聲說道:“玩假牌坑人騙人,最後還打人搶錢,雲三他還得了,來人!”
大廳外面有人應了一聲,一名黑衣護衛飛步而進,近前打千。
海貝勒道:“海騰,帶兩個人去,叫雲三來見我!”
那名黑衣護衛“喳”地一聲,站起身來剛要走!
梅心忙站了起來,道:“這位,請慢一點!”
那名黑衣護衛聞聲停步,梅心隨即向海貝勒,道:“海爺,您何必生這麼大氣,這種人也值得派人把他抓進‘貝勒府’?我的意思只是請您派人讓小衙門裡向他打個招呼算了,只要以後……”
海貝勒怒不可遏地搖手說道,“梅心,你不知道,他是剛才那個雲領班的親兄弟,一向仗著官勢橫行霸道慣了,只要不鬧出事來,我是懶得過問,如今他竟敢……他眼裡還有誰?這次要不給他點顏色,那會慣了他的下次,他越發不得了!”
梅心“哦”地一聲,忙道:“原來如此,那怪不得‘北京城’的大小衙門都得買他個帳,只是,海爺,您這樣做那更不妥了,怎麼說您得顧顧雲領班的面子……”
“笑話!”海貝勒道:“他敢拿我怎麼樣,惹火兒了我,我把他們兄弟的腦袋都摘了下來,連皇上都未必敢說一句話!”
梅心皺了皺眉道:“海爺,這班人對皇上赤膽忠心,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已是很難得了,雖說大內侍衛不在乎少他們幾個,可是真少了他們幾個,對大內侍衛的實力不無影響,再說,這班江湖人個個有一身高來高去的好本領,收攏他們都恐怕來不及,海爺怎好逼急了他們,萬一他們或含恨離去,或鋌而走險,那都不是好事,我看您不如請這位跟著我的車去一趟‘天橋’,向他們打個招呼算了!”
海貝勒怒威稍斂,呆立半晌方道:“梅心,我沒想到你會為皇上考慮那麼多,這種深謀遠慮,令我自嘆不如,謝謝你梅心……”
忽又挑眉說道:“可是也不能太便宜他們,那等於慣他們,恩可以施,威卻不能沒有,海騰,你跟車去一趟‘天橋’,叫打人的那兩個向欒老爹叩頭認罪,銀子一個不能少的還出來,這是梅心姑娘的代為求情,對雲三已是個大面子,要不然別怪我找他哥哥說話,去!”
那叫海騰的黑衣護衛“喳”地一聲,退著出廳而去!
那兩個護衛出廳後,海貝勒轉望梅心,話說得無限溫柔,無限憐惜,真情流露,感人至深地道:“梅心,你也別生氣了,到後院歇歇去,病剛好,坐久了不好,等他們回來,我送你回去!”
梅山心中感動,可是表面上她卻一絲也不流露出來,剛要搖頭婉拒,海貝勒已經拉著她往廳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