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歌詞
當晚回宿舍之後, 寧飛揚就找羅媛翊去宿舍樓的公共大陽臺上聊了一下,雖然羅媛翊表現的很不耐煩,但總歸來說還算是可以溝通,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她是上一輪投票第一名的份上,答應一直到公演前不主動挑事,同時會認真準備公演, 好好練習。
不過,羅媛翊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說:「你不能只要求我一個人,姜瑜也總愛沒事找事,還經常專門盯著我, 我隻保證我不主動挑起矛盾, 但是有人來惹我,我可忍不住。」
寧飛揚無奈點頭:「嗯,知道,等會兒我就把她找出來談談,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好好比賽,拿到我們該拿的名次。」
羅媛翊點點頭說:「我也想留下來,我會好好表演的。」
「嗯,那你回去吧,順便幫我把姜瑜叫出來。」
羅媛翊轉身離開, 大約過了兩分鐘, 姜瑜走了過來。
「飛揚,那個誰說你找我?」
寧飛揚一轉頭就看見了她那張沒心沒肺的臉, 頓時覺得有點頭疼,抬手揉了下太陽穴:「能拜托你件事嗎?」
姜瑜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說,什麽事?」
「這次的公演我因爲隊友的配置心裡很慌,剛才才找了羅媛翊,找她要了一份保證,但是我覺得比起她,你更像個不受控制的炸/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炸,對團隊氛圍的影響實在太大。」
這段時間以來,寧飛揚早就摸透了姜瑜的性格,和她說話,拐彎抹角遠不如直球來的爽快,所以她完全沒有避諱的把她的要求說了出來,幷成功的讓姜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姜瑜訕笑兩聲,摸了摸鼻子:「我儘量,儘量,有的時候我忍不住我這張嘴。」
寧飛揚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的話就帶個口罩,一張嘴就能提醒你想好再說。今天南歌老師幫我們定好了譜子,質量是什麽樣的你也清楚,他對我們這首歌這麽重視,如果最後沒有拿到該有的成績,你覺得你對得起誰?」
姜瑜終於不笑了,又摸了摸鼻子,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幾天會好好收斂的。」
寧飛揚上前一步給了她一個擁抱:「謝謝,然後,一起加油!」
「嗯!」
……
第二天一早,寧飛揚等人就一起來到了練習室,經過昨晚的約談之後,不管是羅媛翊還是姜瑜在態度上都有了明顯的變化,兩個人雖然交流很少,但是只要有不可避免的交流時,都表現的心平氣和,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矛盾的人,讓吳琦都面露驚奇。
「飛揚,他們倆這是怎麽回事?」
寧飛揚看一眼居然捧著譜子在相互討論的兩個人,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心徹底放回了胸腔,解釋了兩句,換來了吳琦的一根大拇指。
「厲害!不愧是隊長!」
從這時起,吳琦對寧飛揚的稱呼就從「飛揚」變成了「隊長」,而且也不知道「隊長」這個稱呼戳了她哪個點,她喊寧飛揚的時候特別喜歡拉長了音,用那種帶著撒嬌感覺得强調,聽起來特別甜。
如果寧飛揚是個男生的話,估計心都被她給甜化了。
在吳琦的帶領下,全組成員都開始喊寧飛揚「隊長」,而且每個人的稱呼習慣都不一樣,讓寧飛揚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總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當然最重的任務不是隊長的職責,而是歌詞的創作。
吳琦拿出來的曲子質量本身就已經很高,又有周南歌幫忙加持,寧飛揚覺得,以她的水平,寫出來的歌詞想要匹配上這樣的歌,恐怕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事,就連練習合奏的時候都感覺心思不在演奏上,腦子裡想的全都是歌詞。
練習間隙的休息時間,寧飛揚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看著上面提前寫出來的關鍵字,然後絞盡腦汁的想詞句,一句又一句幷不連貫的破碎語句落在紙上,乍一看根本不像是歌詞,倒像是十多年前網路剛剛流行起來時,各種「時髦」少年少女的個性簽名。
寧飛揚想一句寫一句,偶爾會靈光一閃,寫出兩句自我感覺良好的金句,但是一想到前不搭後不接就覺得頭禿,最後看著滿頁紙的素材深深嘆了口氣,把本子一扔,打算放空下大腦然後再來想。
扔開本子,寧飛揚舉起鼓槌,又一次開始了練習。
一整天的練習過後,她們小組的成員在配合上總算有了些默契,但是也僅僅是能演奏的程度,中間會出很多錯誤,炫技部分幷沒有炸的感覺,磕磕絆絆,好在只要有了好的開頭,後面只剩下練習了,時間還很充足,等到公演當天,她們一定能練出最好的水平。
晚上,寧飛揚看一眼自己還有幾章的存稿箱,沒有接著碼字,垂著腦袋思考關於歌詞的問題。
主題和方向是早就定好的,但是具體內容就得她從零開始原創了,而且加上歌詞還有押韵的需求,仔細想想,似乎比讓她天天日更一萬都要難。
姜瑜和吳琦兩人有心幫忙,但是在看到她那一頁紙的詞句之後都打了退堂鼓,最後只是象徵性的提供了一些意見,就上床休息了。
寧飛揚對著電腦和筆記本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四十才總算是勉强寫出了一版歌詞來,伸個懶腰上床睡覺。
這天晚上,她做夢都在填詞,後來情景不知道怎麽的就轉換到了科舉考場上,考官正在看她剛剛寫出來的歌詞,沒一會兒就怒髮衝冠,把那兩張輕飄飄的紙往桌上猛地一拍!
「狗屁不通!」
寧飛揚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迷迷糊糊抓過手機一看,她居然才睡了一個小時,頓時覺得心累,把手機一扔,裹著被子轉身繼續睡。
好在後半夜全程無夢,一覺到天亮。
寧飛揚的手機被她扔進了床縫裡,完全沒聽見鬧鐘,最後還是被吳琦給叫醒的,被叫醒之後,她一臉懵的坐起來,盯著前方睡眼惺忪的發了好一會兒待,幾十秒之後,她忽然猛地坐直,然後用最快速度掀被子下床,抓起筆翻開筆記本就開始寫!
十分鐘後,在昨晚那版歌詞基礎上,寧飛揚改出了一版新的歌詞,然後也不顧吳琦和姜瑜都在刷牙,硬把筆記本塞到兩個人面前,要她們看。
兩人無奈,咬著牙刷一嘴泡沫的看完,然後猛點頭,含糊不清的說:「闊以闊以。」
寧飛揚把筆記本拿到自己面前又看了兩遍,從頭到尾讀了一次之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這才回床上換衣服。
而這份「垂死病中驚坐起」狀態中改出來的歌詞得到了全組隊員的一致好評,尤其是最後一段的合唱,寧飛揚採用了拆分法,順序寫了連續的歌詞,下一句是上一句的回答,但兩句同時從兩個不同的人嘴裡唱出來,就變成了一人問一人答,而且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辛辣,一個回答比一個回答撕心裂肺,偏偏每句話每個詞都繞了彎,沒有直接表述,屬越看越有深意的那種,幾個人看到的時候都在倒吸氣,看寧飛揚的眼神敬佩中摻雜著震驚,好像她寫的是什麽驚世大作一樣。
吳琦甚至說:「如果我是語文老師,這首歌的歌詞我每年帶新的學生都會讓他們拿去做閱讀理解,隊長簡直就是當代魯樹人。」
吳琦說寧飛揚是當代魯樹人的時候,寧飛揚正在喝水,一口噴在了墻上,讓刷了粉藍色墻漆的墻立刻深了一塊,寧飛揚急忙扯了幾張衛生紙去擦,但沒能挽救回來。
朱其姝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架子鼓那邊帶:「這個東西放那一會兒就幹了,來我們先把曲子和歌詞一起合一遍,如果不是我們還沒練好,我現在就急不可待的想要上臺演出了!」
寧飛揚被扯得一個踉蹌,最後跌坐在椅子上,連鼓槌都抓反了。
六位練習生開啓了新一輪連詞帶曲的練習,中間寧飛揚還改了幾處唱出來很奇怪的詞,改的時候簡直文曲星附體,更讓整體拔高了一個境界,幾位隊友就差抱著她啃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了。
展夢琦看寧飛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位原地飛升的神仙。
「隊長,你這個詞讓我感覺我像是一個文盲。」
羅媛翊瞥了她一眼,嘴唇動了一下,但是沒說話,看得出來她確實在認真的履行約定。
寧飛揚雖然看見了她的小動作,也只當做沒看見,哭笑不得的跟展夢琦解釋:「我之所以寫的這麽隱晦,是因爲太直白的歌詞可能會有被封的危險,繞個彎,我們也可以說我們其實沒有別的意思,算是甩鍋技能吧,然後這些詞,昨天你們也看見了,都是爲了押韵硬凑的,歌曲詞作本來就是一群爲了押韵什麽都可以做的人,我只是凑巧做的比較好而已。」
姜瑜趁她不注意,伸手捧著她的臉就親了她臉蛋一口,然後在她怒目而視之前鬆開,喊著「你太可愛了」一溜烟跑開。
寧飛揚抬手抹掉臉上的口水,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