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腦回路

　　節目組沒有再給譙可說話的機會， 她手裡的話筒應該是被節目組直接掐斷了，不管她怎麽拍都沒有聲音，然後就聽幾個導師輪番朝她訓話——

　　「這裡沒有人會像捧著公主一樣捧著你，這裡所有的女生都是公主。」

　　「一個人對你不滿你可以說是別人的問題，但許多人都對你不滿，你該反思你自己。」

　　「當初分隊的時候你沒提出意見， 現在硬著頭皮你也得練下去，不然要是成團以後隊內有你不喜歡的人你怎麽辦？」

　　「要麽繼續，要麽退賽，兩個選擇， 你自己决定吧。」

　　小舞臺上的譙可明顯被說懵了， 拿著無法出聲的話筒呆愣楞的站在原地，而原本是她隊友的6個人站的離她遠遠的，沒一個人看她。

　　最後，成林西拿起話筒，輕輕嘆了口氣，問譙可：「被你這麽一鬧，你覺得你們組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還能好好練習嗎？」

　　譙可茫然的站在原地，好半天之後才緩緩搖了搖頭。

　　她想說什麽，但剛拿起話筒， 就想起這話筒出不了聲音了， 於是又把手放下，看起來有點無助。

　　然而即便是這樣無助的樣子， 在場的練習生也沒幾個人對她生出同情心。

　　她們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罪有應得」。

　　當然更直接的「活該」也是有的。

　　成林西一臉長輩式的無奈：「今天在舞臺上發生的事，你的錯誤最大，該承擔的責任也最多，爲了以後你們組能順利練習，譙可，向你的隊友們道個歉吧，你們互相擁抱一下，然後下了舞臺，還是一起練習的隊友，一起向大家展現一個讓人滿意的舞臺，怎麽樣？」

　　聽到這個提議，寧飛揚贊嘆的看了一眼成林西，覺得這個人之所以能成爲大勢流量，除了天時地利以及各種營銷之外，他本人情商高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聽聽這番話吧，給了所有人一個臺階下，把矛盾解决在小舞臺上，保證了後面的環節有序進行，可以說是現階段解决問題的最佳方案了。

　　寧飛揚把自己代入到了成林西那個位置上，想破了頭也沒想出比這剛好的處理方式，立刻在自己心裡的那個小本本上記了一筆，决定把這件事當成重要素材，留著以後寫文用。

　　臺上，同樣聽見這話的洛白白小隊成員，雖然看起來都不是那麽情願，但那6位練習生還是面朝譙可的方向，等待接受來自她的道歉。

　　再怎麽說，比賽還是最重要的，一個團隊內部有矛盾不可怕，可怕的是最後鬧出一個無法收拾的車禍舞臺，到時候恐怕等待她們的是全網群嘲，那種情况估計誰都受不了。

　　反之，如果最後能呈現一個完美的舞臺，哪怕現在攝像機錄下了再多的內訌影像，也只是爲絕地反轉提供素材，引來的關注也是成倍的。

　　小舞臺上的女生們或許暫時想不到這麽多，但是她們想要和解的心情非常迫切。

　　已經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了這麽大一個臉，如果不能好好收場，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會是她們的黑歷史。

　　然而。

　　譙可站在原地神色變幻了一會兒，扭頭看看6位隊友，又看看臺下等著她道歉的導師，舉著話筒拍了拍，但仍然沒聲音。

　　成林西以爲她是想說話道歉，朝旁邊的工作人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開話筒。

　　譙可又拍了下話筒，有聲音了。

　　然後她舉起話筒送到嘴邊，說了三個字。

　　「我沒錯。」

　　全場嘩然。

　　台下那一排導師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連佛系偶像代表成林西都難得的流露出了責難的情緒。

　　JINNE又拿起了話筒，看譙可的眼神像是看什麽稀奇物種：「這裡所有人，包括我們導師在內，都認爲你該道歉，你却覺得你沒錯，爲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譙可十分冷靜的回答：「我做的所有决定都問心無愧，反倒是你們，爲了節目話題，針對我一個人，製造爆點，讓我演溫情戲給觀衆看。我們可以等著看，最後這些畫面播出去，觀衆到底支持誰。是我，還是你們。」

　　說到最後的時候，譙可還伸出手在面前畫了個圈，把導師節目組工作人員等一群人都囊括了進去。

　　寧飛揚清楚的看見，坐在工作人員那邊的幾個正副導演露出了「這女娃莫不是個智障」的表情，而幾位導師全都被氣笑了，估計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頭一次遇見這麽一個奇葩。

　　JINNE直接放下話筒，一臉無奈的朝導演組方向擺了擺手，意思大概是「這姑娘我放弃你們看著辦吧」。

　　在旁邊圍觀全程的待機練習生們也都是一副見識了的表情，傻楞楞的看著臺上。

　　寧飛揚隔壁的隔壁是一隊因爲有人退賽而缺人的小組，她清楚地聽見有個女生拍著胸脯說：「媽呀我剛剛差點就愛心泛濫舉手說這個練習生我們接收了，還好沒說，天哪這什麽神仙腦回路，我等凡人實在不懂。」

　　「她大概覺得自己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小仙女吧。」

　　「放的屁都是彩虹色的，誰說臭，就是誰鼻子有問題。」

　　「我以前以爲我那個表妹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現在一對比，我覺得我表妹溫柔可愛，最多算是小調皮。」

　　「她是不是看白蓮花女主小說看多了，問題是這裡沒有霸總給她鼓掌爲她天王凉破啊。」

　　……

　　周圍女生因爲譙可爆出來的金句一句接著一句，聽的寧飛揚手癢癢，非常想立刻馬上取她的筆記本來做筆記，然而除了忍著却什麽都做不了。

　　導演組和導師們交流了一會兒，成林西拿起話筒，直接無視了譙可，問臺上另外6個女生：「還剩下兩天多一點的時間，你們能把編舞和隊形成6個人的嗎？」

　　譙可臉色一變，拿起話筒想說話，然而話筒再次被工作人員關掉了。

　　原本軟萌可欺的隊長臉上挂著泪痕，堅定的點了點頭：「能！」

　　6個女生一起點頭，再也不看譙可一眼。

　　譙可看起來明顯慌了，但却什麽都做不了。

　　確定好6個練習生重新排舞練習沒有問題之後，成林西看向譙可，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們剛才討論了一下，决定給你一個機會。」

　　譙可臉上剛露出喜意，就聽成林西接著說：「這一次的舞臺評測你就不參加了，作爲特殊人員旁觀，然後我們會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你們組之前在練習室發生的所有內容，一刀不剪的，以花絮形式發到網上，讓觀衆評判。」

　　在場所有女生都下意識的發出了驚嘆聲，網球場內一片嘈雜。

　　只要長了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樣的視頻放到網上去，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導演組看來是被譙可氣慘了，居然用這種公開處刑的方式來證明她說的話。

　　不過這樣的决定又有誰能說不對呢，這分明是她之前自己要求的啊！

　　譙可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成林西却沒打算放過她。

　　「百社計劃202是一檔真實的真人評選節目，評選人是廣大觀衆，你是對是錯，就讓202製作人們來判斷吧，花絮視頻公開後，節目組官方微博會發起投票，只要支持你的票數過半，節目組保證你無條件晋級第二輪比賽；反之，如果認爲你有錯的票數過半，請你爲你說過的話負責，向你的隊友，和我們幾位導師，以及導演組工作人員，公開致歉。如何？」

　　寧飛揚聽完，再一次爲成林西點了個贊。

　　要是換成她，要是認爲譙可有錯的票數過半，她會直接要求她退賽，不要再做節目組的攪屎棍，沒想到他竟然只是要求她公開道歉。

　　這樣的處理方式，不管誰來看，都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不但完美的解决了問題，還沒留一點話柄，不給大家一種節目組以勢壓人的感覺。

　　小舞臺上，被架起來烤的譙可已經後悔驚慌到發抖了，但仍自强撑著，小臉煞白的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同意了成林西的提議，然後擺著高傲天鵝的姿態大跨步的走下了台。

　　如果她最後一步沒有左脚拌右脚一個踉蹌的話，就更完美了。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去，把譙可帶離了網球場，洛白白小組的6位練習生回到了原位，每個人都是一副擺脫了大負擔的表情，洛白白更是喜極而泣，從下臺一路哭回了自己的位置，一邊哭一邊笑，可見這些天確實委屈够了。

　　一場鬧劇總算落幕，小舞臺展示演出繼續進行，第二個上臺的，是一個表演粵語曲目的小組。

　　因爲第一個小組的前車之鑒，後面每一個小組的表演都力求盡善盡美，再沒有一個人出來作妖，每個人都顯得特別緊綳，哪怕導師們讓大家放鬆都沒有效果，最後只好聽之任之。

　　等過了前面十一組展示，終於輪到了寧飛揚她們組。

　　寧飛揚深吸一口氣，跟在前面隊友的身後，站上了小舞臺。

　　舞臺下，許文章笑得非常開心：「啊，我最期待的一組來了。」

　　另外幾個導師也點點頭，表示他們也很期待這一組，一雙雙亮亮的眼睛集中到舞臺上，讓本來就緊張的寧飛揚心臟都差點跳出胸膛。

　　準備動作站位時，林昕宜發現了寧飛揚的异常，伸手拍了下她的後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寧飛揚接收到後，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放鬆下來。

　　一個舞臺展示而已，又不是正式公演，再怎麽丟臉也不會比譙可更過分了，她還怕什麽呢？

　　所有人做好準備，《粉碎》的前奏響起，《粉碎》1組的舞臺展示，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