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簽約

　　十一點半的時候， 林昕宜叫了一次寧飛揚，但是被還沒睡醒的寧飛揚揮手拒絕了。

　　十二點半的時候，吃完午飯回來的藤原美咲叫了一次寧飛揚，寧飛揚在床上翻滾了一下，起床失敗，繼續昏睡。

　　一點半的時候， 宿舍裡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發出響聲的東西，寧飛揚却突然驚醒，從床上彈了起來， 抓過手機一看時間， 頓時驚了，趕緊下床收拾洗漱，跑去食堂吃飯，吃飯途中接到了來自家裡的電話多聊了一會兒，然後回來收拾打扮自己，化了個淡妝，然後給版權編輯打電話。

　　晋江派來和她談簽合同的事的人已經在來莊園的路上了，項陽影視的人也一起跟著，要是不出意外，大約在半個小時後到達。

　　這段等待的時間裡， 寧飛揚點開微博， 找到了她的粉絲剪切出來的第二期節目她的CUT部分，發現第二期節目長有長的道理， 因爲這一期不僅把剩下那一半沒講完的個人展示講完了，還把主題曲評價給講完了。

　　寧飛揚的鏡頭分量很多，四個多小時的時長，光是分到她這裡的，就有二十分鐘，想想全部練習生有一百多人，她這裡有二十分鐘，不知道有多少練習生連二十秒都分不到。

　　但是這二十分鐘的時間，占時最長的兩場展示，寧飛揚都發生了車禍，尤其是主題曲評價的車禍，簡直不忍直視，她看的時候跟看恐怖片一樣全程捂著眼睛，從指縫間看，試圖逃避現實。

　　然而節目組把她的表現大部分都非常忠誠的保留了下來，一些特別囧的畫面還重複播放。

　　節目效果是有了，但是她看的很想原地去世。

　　不用看正片，她都能猜到，正片播放到她的時候，彈幕上是個什麽情况。

　　這種真人秀綜藝裡帶節奏的人從來不會少，拿錢工作的水軍有，隻爲了單純發泄情緒瞎瘠薄帶的人更多，想要心情好，看的時候就絕對不能開彈幕。

　　牙疼的倒吸了口氣，寧飛揚戳進了靈迅視頻專門爲「百社計劃202」開通的頻道，找到了單人視角的主題曲視頻，還沒點開，就看見了自己那段視頻下方特別顯眼的五千多播放量。

　　再看看旁邊的練習生，只有不到一百的播放量。

　　寧飛揚把整個頁面從頭看到尾，發現播放量破千的只有二十來個人，上三千的只有五六個，其中就包括林昕宜和藤原美咲，還有印舸，這三個人的播放量都比她的高，讓她不至於那麽顯眼。

　　寧飛揚挨個點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又發現了問題。

　　這三個人的單人視頻播放量之所以會這麽高，是因爲有粉絲在組織刷播放量，評論區還有專門的留言指導新戳進來的粉絲刷，留言隊形整齊，活像是告白墻，而她的視頻下面毫無組織紀律，全是真觀衆的留言，有些還十分辣眼睛，完全看不下去。

　　寧飛揚嘴角抽搐的關掉了單人視頻頁面，向後一仰，靠在了椅子上，整個人如同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渾身都寫滿了「喪」。

　　她現在又開始懷疑自己來參加這個節目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了。

　　怎麽每一個劇情走向都和她預想中的不一樣呢？

　　喪了一會兒，寧飛揚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電話裡面是一個說話很有磁性的男人。

　　男人告訴她，《亂雲機關師》的簽約地點定在了6號練習室裡，他們剛進莊園大門，正準備過去，要她也趕緊過去。

　　挂了電話，寧飛揚抬手就想揉臉刺激一下精神，但是手剛放臉上就想起來自己化了妝不能隨便亂揉，最後只能拍兩下大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來到這裡這麽久了，她還是第一次把手機帶出宿舍，抓著手機走在練習室走廊上的時候都覺得有點陌生，就好像手裡總拿著一個多餘的累贅一樣。

　　寧飛揚進去的時候，房間裡除了擺放好的桌椅之外空無一人，平時在角落裡隨處可見的攝像機也全都被撤掉了，只有門外站著一個看上去像是實習生的節目組工作人員。

　　於是她問：「他們還沒來嗎？」

　　工作人員回答：「還沒有，但是剛接到通知說快到了，你先進去等等吧。」

　　「那這個你們不拍嗎？」

　　「不拍，這不是節目內容。」

　　「哦好的，謝謝啦。」

　　「不客氣。」

　　一想到這裡沒有攝像機對著，寧飛揚走進練習室，感覺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靈訊爸爸連宿舍都不放過，在這座莊園裡，除了厠所和浴室，練習生們的生活真的是被全方位的記錄著，現在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孤島」，讓她有了一種得以短暫喘息的感覺。

　　寧飛揚沒有等多久，走廊上就傳來了一陣脚步聲。

　　她站起身朝門口方向望，就見五個人魚貫走了進來，每個人穿的都很正式，只有她，身上穿著節目組發的練功服，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寧飛揚覺得自己沒有穿私服來簡直就是失策，但是現在又不可能給她時間讓她回去換衣服，好在她化了妝，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見人。

　　努力忽視掉自己的服裝在這群人中間中的違和感，寧飛揚笑著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

　　幾個人中有兩個人上前一步，那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先笑著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晋江文學城版權部的主編，秋葵，這位是項陽影視IP運營部的部長，許濤部長。」然後幷沒有介紹站在身後的幾個人的意思。

　　寧飛揚伸手和兩人握了握。

　　許濤一臉笑容的對她說：「早就在節目中看到過寧老師了，沒想到真人看起來更漂亮！」誇她的時候絲毫不見猥瑣，語氣也很乾淨，不帶一點多餘的意思。

　　寧飛揚聽的非常開心，嘴上却說：「哪有哪有，過獎過獎。」

　　說著，心裡還不斷嘀咕——原來這就是商業吹捧的感覺？可惜她不知道該怎麽吹對方，不然來一波商業互吹，一定是一例非常有意思的寫文素材。

　　三人依次坐下，秋葵坐在了寧飛揚身邊，許濤則坐在了對面，按照座位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秋葵拿出了合同，給寧飛揚解釋上面一些不太能看得懂的地方，解釋完了之後問她還有沒有沒看懂的。

　　許濤則在這個空檔，補充了一些合同上沒有說的內容。

　　「我們公司領導很看重這個IP，應該會很快就立項投拍，說不定寧老師參加的這檔綜藝還沒結束，演員都已經進組了。只是因爲這當中涉及到的問題太多，誰也不確定會不會有不可控因素影響立項開機，所以就沒有寫進合同裡，但是寧老師一定要相信，我們是帶著很大誠意的來和你談這份合同，甚至如果你認爲有一些角色讓一些演員來演更合適，你也可以推薦，畢竟我們大家的目的都是讓作品更好不是嗎？」

　　寧飛揚仔仔細細的把合同看了三遍，才點頭簽字。

　　簽完以後，雙方都拿出了公章在合同上蓋章，合同即刻生效，一式五份，寧飛揚手裡一份，晋江和項陽各兩份。

　　手裡拿著價值六百萬的合同，寧飛揚只覺得這幾張紙重如千鈞，拿在手中有點發燙，最後只好把它放在了桌面上。

　　接下來大家就該討論關於經紀約的問題了。

　　關於這個問題，寧飛揚已經想過了，她其實是想簽約晋江的，畢竟她本來就是晋江的作者，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都簽給晋江也很正常，况且晋江在藝人與營銷推廣這方面完全空白，以後估計也不會想往這方面發展，絕對不會主動給她找事做，只要和平度過合約期，就什麽事都沒有。

　　但簽給晋江的缺點也是它毫無經驗，她現在在參加一檔正紅火，而且目測以後會更紅火的真人秀節目，如果背後沒有有經驗的經紀團隊出謀劃策，就真的是被節目組全程牽著鼻子走，主動性太差，對她個人來說，相當不利。

　　可如果把經紀約簽給項陽？

　　他們的專業性倒是不用擔心，可是她怕合同一簽，他們就開始給她找事做，要知道這家公司背後的老闆可有魏世昌一份！那個傢伙腦回路神奇，天知道他會不會借由這個機會讓她做點啥，想想就可怕。

　　寧飛揚自己就想得很清楚，秋葵給她解釋的時候，也差不多就說的是這些內容，剩下的，就靠她自己决定了。

　　寧飛揚陷入了苦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濤在寧飛揚思考超過五分鐘的時候突然開口說：「如果寧老師擔心的是簽約以後的自由問題，那大可不必擔憂，我們老闆很喜歡你寫的小說，要是因爲我們給你安排工作影響了寫小說，我想他可能會很生氣，而合同上我們也不可能强制老師你寫小說，所以……老師明白吧？」

　　寧飛揚一秒明白他口中的老闆不是項陽，而是魏世昌，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理由也是很神奇了，但是却詭异的有說服力。

　　那她……簽？還是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