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往生

　　顧銳用鉛筆刀緩緩的在黎桑屍體上開了一個口子，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從黎桑的身體裡汩汩的流出黑色血液碰觸到筆記本時，筆記本上黑色的污漬迅速消失了。

　　顧銳和鹿堯堯兩人眼前一黑再次睜眼看見的是不一樣的世界。

　　「第二套全國中小學廣播體操……」廣播中正喊著口號，黎桑偷偷看了眼站在她旁邊的男生然後露出羞澀的笑容。他們正是在情竇初開的年齡，年輕蓬勃的少年少女站在班級的最後一排，即使偶爾觸碰到對方的手也不會有人看見，心裡的絲絲甜蜜只有他們自己能感受的到。

　　不，現在的黎桑已經是鹿堯堯了，已經經歷過一次回溯，鹿堯堯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她正在經歷黎桑所經歷的一切。

　　黎桑有著一個極度不幸福的家庭，貧窮帶給家庭的是無休無止的爭吵，但她依舊熱愛繪畫因為那是她活下去的養料，為了畫畫黎桑和周圍的同學變的格格不入，她穿破舊帶補丁的衣服，她吃食堂剩下的泔水飯，省下的錢就拿去買顏料或者帶回家給父親買藥。她打算去找一個兼職，一個能讓自己稍微多一點錢過的幸福些的兼職。

　　於是畫面一轉，黎桑在中介的介紹下找到了一個鐘點工工作，日薪很高，她也很滿意，紮著單馬尾的少女覺得生活似乎看見了希望。

　　但她卻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她保姆的那家人有一個女兒是她的同班同學，黎桑那時候還不明白，忍讓和懦弱是會助長邪惡的，不知道從什麼之後開始，她成了校園暴力的對象，僅僅是因為想要拿到鐘點工那份微薄的工資，黎桑一忍再忍。她總是告訴，忍一忍就好了，她選擇不告訴任何人包括她一直喜歡的男生，正是學習重要的時候，她不想他做出極端的事情來，但事情慢慢開始向不可控的方向蔓延而去。

　　施暴者們很快發現，施暴時候的快感是會成癮的，他們開始採用更極端的方式去懲罰黎桑，例如上課板凳上的一枚圖釘，樓梯轉角推人的手，甚至還有惡意的縱火，這些孩子把自己假像成了世界的神，不僅如此他們還號召班級的同學一起。黎桑的身上多了很多傷疤，而最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手被砸成了骨折，罪魁禍首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花盆。

　　這是黎桑最後一次在這個家裡做家務，等到今天結束，她再也不會來這裡。前幾天她從這個家裡拿到了一筆不小的賠償金並帶她去醫院治療了，雖然可能手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靈活了，但她一定還可以畫畫，最壞的情況就是以後換成左手，只要她想就還能畫下去，顧銳說他最喜歡畫畫好看的女孩子了。

　　男人回來了，他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此時喝的醉醺醺的。他看向黎桑眼中的瘋狂和貪婪在逐漸蔓延，那一瞬間他直接撲了過來，躲在另一個房間的女孩悄悄拿起了手機。

　　一個月，黎桑沒有再去學校，她在家想了很久很久恨意瘋狂的在心裡滋生，於是在天氣晴朗的那一天，她穿上了最後一天做家政的那件破衣服，找到了一條很粗的麻繩在晚上偷偷潛入學校將自己吊死在房梁之上。

　　但她沒想到的是，那一天作為班長的顧銳是早上第一個來到學校的人，當他打開門，血液在那一瞬間凝固了，震驚難過痛苦，內心有多喜歡這個女孩此時就有多崩潰，而這種崩潰在平息之後變成了瘋癲，他找到了黎桑的日記，日記本就埋在他們說十年以後再挖出來的時光機盒子的位置，日記裡記錄的一樁樁一件件顧銳都記在了心裡。

　　對黎桑的孤立和虐待除了顧銳全班的人都參加了，包括站在講臺之上對一切視若無睹的老師，壓垮駱駝的絕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身上的每一根，於是顧銳設計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他決定請全班同學吃餃子。

　　那是放假的前一天，班裡一片歡騰，顧銳買了很多很多的餃子皮，親手活了餡料，他說同學一場不容易一起包餃子團團圓圓的吧，男孩笑著給每人煮了一碗餃子，用藏在講臺櫃子下面的□□送他們所有人去見了閻王。

　　隨後他走向了天臺，縱身躍了下去，在一樓的樓梯口留下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而那本藏在懷裡的筆記本漸漸被鮮血完全染紅了。

　　鹿堯堯感受到口袋裡滾燙的溫度，她立刻從夢境中驚醒，那顆從上一個遊戲中帶回來的彩蛋忽然變的很燙，這時鹿堯堯看見教室後面的半身鏡忽然動了，它調轉了方向，此時鏡子中鹿堯堯看見了自己，顧銳，和滿屋子的同學。

　　「顧銳！醒醒！」鹿堯堯抽出桃木劍猛的插入一個正在抽搐的同學心臟處，危機意識告訴她，這些同學都要醒來了。

　　火，花盆……這些都在黎桑的夢境裡出現過，鹿堯堯可以百分百確認，一直遊蕩在這棟樓想要害死她和顧銳的就是這群人。

　　顧銳猛的驚醒，同時也看到了教室裡的情況，每個桌子都睡著一個同學，鹿堯堯手持桃木劍警惕的看著周圍。

　　「殺了他們，顧銳掏槍殺了他們！」鹿堯堯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剛剛脫離夢境此時甚至有點分不清她到底是誰？黎桑還是鹿堯堯？。

　　但已經來不及了，亡靈蘇醒了。同學們一個個從座位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空洞的眼神看著中心的鹿堯堯，顧銳反應速度極快，他立刻背起鹿堯堯衝出了教室。

　　顧銳選擇往最寬敞的地方跑，這樣可躲避的空間也多。冷風將鹿堯堯吹的越來越清醒，她明白顧銳這麼多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他把寶壓在了自己身上，這個人完全相信她，相信她能在拖延的這段時間中想出逃生的辦法。

　　劇情進行到這裡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鹿堯堯將自己所知的一切信息串聯在了一起，暴力死亡的少女，滿是靈體的學校，同樣是鬼魂的他們，還有那個叫做往生的遊戲標題。

　　這所學校在進行的就是一場往生的輪回，黎桑被暴力殺死，顧銳選擇繼續用暴力解決問題殺死了全班同學，死後繼續相同的輪回，那麼擺脫輪回的方法是什麼？

　　「顧銳！我們去天臺！」

　　此刻他們已經被包圍了，怨靈們拿著自己曾經傷害過黎桑的作案工具，眼神空洞。

　　鹿堯堯把全部的剩下的藥丸一股腦的塞進了顧銳的嘴裡。

　　「我買的增幅藥丸，超級貴你以後得賠我！」鹿堯堯大聲喊道。

　　」如果我們能活著我一定賠你。」顧銳也笑道，到了這一步兩人反而都放鬆了，顧銳拿出槍對著人群中連開幾槍打開了一條豁口，隨後再次衝了出去。

　　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天臺。

　　鹿堯堯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陣風，如果自己吃了這些增幅藥丸頂多跑的快一點，但顧銳卻不同，本就體力超群，此刻周圍的景物因為速度太過已經模糊一片只留下殘影。

　　果然身體素質就是不一樣，鹿堯堯的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

　　兩人到達了天臺，站在樓的最邊緣。

　　「鹿堯堯如果你是黎桑你會怎麼做？」顧銳忽然問道。

　　「我會在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如果你是那個顧銳呢？」

　　「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絕不會。」顧銳看著鹿堯堯眼神堅定。

　　「所以我們不是他們，自然也不要和他們做一樣的選擇。」

　　鬼魂們已經追到了頂樓，鹿堯堯和顧銳最後看了一眼對方，縱身從頂樓一躍而下。

　　脫離這個往生輪回的方法就是主動放棄一切，包括作為黎桑和顧銳的靈魂，地縛靈之所以無法擺脫這片土地不過是因為怨恨太深永遠重複著生前所做的事情，那樣的人生未免太過於可悲，顧銳和鹿堯堯將兩位主人公的靈魂帶離那裡，留下一群鬼魂徘徊在那所空蕩蕩的校園，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

　　「恭喜兩位玩家成功逃脫。」當鹿堯堯和顧銳再次聽到系統的聲音他們知道回來了，兩人出現在遊戲大廳中，手還緊緊的牽在一起。

　　那是最後一刻顧銳抓住的。

　　」看來兩位玩家在遊戲中建立了深厚感情，可喜可賀。」系統調侃道。

　　鹿堯堯立刻把自己的手抽回，這時她驚訝的發現她的兩隻手都已經完全好了。

　　「請不要驚訝，遊戲中無論您受到了何種傷害只要能完成任務順利回到遊戲大廳，您的損傷都會被全面修復。」系統解釋道。

　　「接下來給二位結算獎勵。

　　「本次遊戲難度等級b等級，但由於參與者只有兩人所以獎勵由兩位平分，一人分得2500遊戲點，修復身體損傷44444號玩家自動扣除五百遊戲點，最終得到2000遊戲點，2號玩家了獲得2500遊戲點已經到賬。」

　　2號玩家？鹿堯堯看向顧銳，這個遊戲25年前就存在了，而自己是二十五年中第一位44444號，也就是說二十五年至少四萬人曾經參與過遊戲，如果按照數字順延顧銳應該是第44445號甚至更後面，但怎麼會是2號。

　　「我也不清楚。」顧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好了兩位玩家，你們該接受傳送了。」系統忽然提醒，隨後兩人眼前白光一閃，各自出現在了專屬遊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