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豪門抱錯（11）

　這一句話，滿屋子的人都懵了。尤其是元益那個嬸子，覺得程歡可能就是個神經病。

　至於屋裡的其他人，看著元益嬸子身邊那個活蹦亂跳比什麼都健康的小男孩，也覺得程歡這話說的沒頭沒腦。

　這皮猴子還能急症？假的吧！

　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最後還是元益率先打破了沉默。

　“應該不會，程哥醫術很好，我們能回來都是程哥靠醫術養我們。”

　然而元益嬸子卻直接氣笑了，“可別是個騙錢的！”

　“程哥不會！”元益剛想反駁，就被程歡攔住了，“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孩子不僅馬上就快有重症，並且你現在就要開始預防他突然性抽搐。但是如果立刻開始治療，依照我的方子，應該有個三天就能治好。”

　預防抽搐？還重症？元益嬸子就差直接開嘲諷了。

　只能說實在太巧，她方才出門就是帶兩個孩子去醫院給小兒子複查。她掛的是兒科專家門診，又是同時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要是真不對勁兒當時人家大夫就說了。

　然而現在一個主任醫師都說沒事兒，程歡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青年張口就說她兒子有病，這可不就是騙人的？

　可程歡這邊人多，元益嬸子也有點發怵。示意兩個孩子進屋，然後自己往廚房走，摔摔打打的準備做飯。

　“這麼多人，也不知道要吃多少飯，家裡就這麼點肉和菜，早幹嘛去了！”

　“你嬸子這是在罵咱們？”亮子皺眉，覺得元益嬸子這語氣也太那什麼了。

　倒是元益母親笑著搖搖頭，“就是叨叨兩句，刀子嘴豆腐心。家裡這麼困難，這兩年他嬸子也沒少過我和甯寧一口飯。你看甯寧衣服舊，大娃和二娃也一樣沒有新衣服。家裡日子不好過呢。”

　“哎。”元益也多少知道情況，跟著歎了口氣，“都是我不好。”

　“以後咱們好好報答你叔和你嬸子。”

　程歡聽著他們聊天，也明白了這裡面的事兒，乾脆和元益說，“你叔還沒回來，家裡都是女人和小孩，咱們都在這吃飯不方便。元子你去和你嬸子說一聲，咱們今天先回去。等明天都收拾好了在過來接你媽媽還有你妹，順便請你叔嬸一家吃飯。”

　“行！”雖然捨不得分開，可元益也明白情況的確不允許。又哄了元寧幾句，元益就到廚房找嬸子。

　“嬸兒，我和我朋友先走了，明天再來。”

　“嗯。”元益嬸子冷淡的應了一句，轉頭看元益快要走出廚房門，又把他叫了回來。

　“怎麼了？”

　“拿去打車，然後在買身合適的衣服，別弄得和乞丐一樣！”說完就不怎麼耐煩的甩甩手，示意元益可以走了。

　元益看了看手裡不算太薄的一遝錢，心裡也有點泛酸，“嬸兒……”

　“行了行了，趕緊走！看見這麼多人就鬧騰！”元益嬸子重重的剁了兩下菜刀，背對著元益的臉上，眼圈也有點泛紅。

　這孩子怎麼就瘦成這樣了呢？

　然而最後元益走的時候，還是把錢留給了母親，同時留下了他們寫著現在住處的紙條。

　“阿姨，如果晚上大娃突然病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你方才說的是真的？”

　“對。”程歡點頭，“那孩子弄不好今天晚上就發病，我知道元益他嬸子不信，所以您和甯寧千萬多注意點。”

　“這……”元益他媽和元甯面面相覷，都覺得程歡這個說的太玄乎了點。因為大娃真不像是有病，現在還在屋裡蹦躂呢！

　可很多時候，這人不就能太鐵齒，是夜，元益嬸子家。

　剛剛哄著兩個孩子睡下的元益嬸子還不能休息，她還要給丈夫做飯。丈夫最近工地那頭加班加點，回來的都很晚，辛苦了一天，晚飯必須要吃飽，元益嬸子也不敢怠慢。可她今天卻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全職太太這四個字，其實和大家腦補中只要待在家裡躺著享福的輕鬆感完全不同，反而是十分勞累且辛苦的。

　別的不說，就僅僅是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就足以讓人精疲力盡。更何況她還要照顧元益的母親和妹妹，抗住街坊鄰里的謠言，嬸子還要站出來和元益舅舅打交鋒。再加上家裡那些瑣碎的事情，以及親戚和雙方父母，元益嬸子每天都是從早晨一睜眼就開始忙，一直忙到半夜，根本沒有歇腳的時候。

　因此，哪怕眼下鍋裡還熬著湯，元益嬸子也坐在邊上昏昏欲睡。

　元益的叔叔下班回來看見妻子累成這樣，也十分心疼。悄悄喊她叫他上床睡。

　“不成，還有你的衣服沒洗呢！我要是不洗，嫂子明天一早就得洗。她那身體你也知道……”元益嬸子搖頭，起來關火給丈夫盛飯。嘴裡念念叨叨說著今天發生的大小事情。

　“元益回來了。”

　“真的？”元益他叔驚訝的直接站了起來。這兩年，他和元益他媽沒少想法子把人撈出來，都石沉大海，結果現在元益竟然自己回來了？

　“真的，還帶著一幫小朋友，瞅著都不像是好惹的。其中當頭的那個挺有意思，好像姓程。開口就說咱們家大娃今天會得急症。你說他是不是故意要錢？”

　“元益跟著回來可別是被他威脅了。”元益他叔聽完也跟著皺眉，“那你給錢了嗎？”

　“本來不想給。你掙錢這麼辛苦，兩個孩子現在哪哪都要錢，以後甯寧沒准要在咱們家出嫁，當叔嬸的怎麼可能一點嫁妝不給？所以我哪裡敢亂花。可最後想了想，我還是給元益拿了三千，那孩子看著太苦了。你沒看見，身上穿的衣服還不如你在工地那一身。”元益嬸子也歎氣。不是她錙銖必較，真的是生活所迫。柴米油鹽，孩子教育，甚至父母日後養老看病的提前積攢，哪裡不用錢呢？

　“就怕那個姓程的人不行，你給元益拿錢就是害他了。不夠也說不準，興許咱們想多了呢！”這邊兩人正說這話，突然就被屋裡元寧的聲音打斷了。

　“叔，嬸兒！你們快來！大娃生病了！”元寧聲音還算冷靜，可屋裡的二娃卻直接嚇哭了。

　“怎麼了？”元益嬸子心裡一沉，趕緊往裡走，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大兒子在床上抽搐的厲害，來回翻滾。勉強抱起來，卻發現孩子已經不能走路了。

　“這，這可怎麼辦？”元益嬸子一下就驚住了。

　倒是元益他叔還稍微冷靜一些，“走！快去看大夫！”

　“對對對，看大夫。”把小兒子託付給元益母親，元益的叔嬸抱著大兒子就往外走。

　偏偏屋漏又逢雨，急診排隊人多，等叫號估計要叫到一個小時了。

　“要不去市中心的兒研所？”

　“那也不跟趟了！大娃這情況……”話說到這，元益嬸子突然想到白天程歡說的那句話，“元益那個朋友！走！咱們去找他！”

　“可以嗎？大娃這樣子是需要急救吧！中醫院怎麼急救？”

　“甭管了，就先去那吧！”懷裡的孩子狀況越來越不好，元益嬸子急的火燒火燎，恨不得時光倒流，錘死之前的自己。

　之前程歡就有提醒過她，偏她不信。

　路上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幸好程歡住的距離醫院這頭不遠，樓下就是家中藥房。元益叔嬸只用了十分鐘就抱著孩子到了。

　“小程大夫，您給我們家大娃看看！”車剛停下，元益叔嬸就抱著孩子下了車。

　程歡一看，果然是白天他說的那個孩子，倒是一點沒著急，“是癇候，不要緊，咱們去抓藥。”

　他邊說著，邊帶著兩人進了中藥房。

　癇候這個病症是反復發作性神志異常的病症，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突然失去意識，甚至不省人事，強直抽搐，口吐白沫，等等，但是蘇醒之後又和常人無異。在中醫眼裡，不算是什麼大毛病。程歡直接用了一個古方——增損續命湯。

　麻黃，甘草，桂心，葛根……林林總總二十多味藥材，都是比較常見的藥材。

　“這就行嗎？”

　“放心吧。”程歡安慰了她一句，然後就帶著兩人去抓藥。

　有了上次在省郊的插曲，程歡這次有了經驗，提前在網上把自己的從醫資格證下載下來，以便藥房留作備案。

　可這次抓藥倒是順利，但是熬藥上卻出了岔子。

　“不好意思，我父親回老家了，我就是個帶班的，您說的這個方子我沒見過，不知道怎麼熬煮。”負責抓藥的女孩十分不好意思。

　程歡歎氣，“右十二味哎咀。以水6升，煮麻黃去上沫，納諸藥，煮取1升2合，分4服，1日令盡，少取汗，得汗以粉粉之。這是《千金方》裡的內容。”

　“是這樣啊……”女孩低聲應了一句，然後趕緊去熬藥。

　果不其然，等藥熬好了灌下去，不過十分鐘，大娃的抽搐就緩解了，但看起來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樣子。

　“要三天左右，別著急了。”程歡又給大娃把了一次脈。

　元益嬸子忍不住問他，“程大夫，昨天下午您怎麼知道我家大娃病了？”

　“因為當時已經有了發病徵兆。目瞳子卒大黑于常，身熱小便難，弄舌搖頭，這都是癇候初期的症狀。”

　“竟然是這樣，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不用謝我，多謝你這兩年你幫他照顧母親和妹妹。剩下的事兒我們就不管了，等三副藥吃完，你自己帶著孩子去醫院複查就行。”

　“好好好。”元益叔嬸對視一眼，都覺得程歡和古代說的那種神醫沒有什麼區別。至於那個女孩，更是一直盯著程歡，兩眼發亮。

　孩子脫離危險，程歡送走了元益的叔嬸，自己也回去睡覺了。對於程歡來說，這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小舉措。可萬萬沒想到，他卻因為這次的事情在中醫圈出了名。

　那天中藥房給程歡抓藥的女孩自己就是中醫院的學生。程歡用藥急救的時候，她忍不住拍了個視頻給程歡用藥的過程錄了來，然後放到了校園網上。

　“中醫果然最帥了！”她原本的想法就是感歎一下，雖然現在西醫應用的更多，但是中醫也依舊沒有被人遺忘。看！誰說中醫都是老大夫的，這小大夫如此年輕，手段還這麼老道。

　然而十分意外地是，這視頻竟然在校園網上火了。尤其是聽到程歡後面分析孩子病情那一段，不少中醫系的學生都不約而同的喊起了六六六。

　“太神了，這麼早就能發現端倪。咱們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可很多人都覺得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何必還要用如此原始的方法？現在打臉了吧！”

　“這方子用得也妙！沒有刪減的增損續命湯，乍一看是照本宣科，但那孩子歲數小，反而是最恰到好處的！”

　“而且他真的好從容啊。一點都不帶慌張的。”

　很快，這段視頻又被人從校園網上下載下來，順勢給傳到了微博。

　中醫這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微博上有一個認證是省城二院的老大夫突然轉發評論說，這開方子的手段很熟悉，好像和上次那個病危的案例很相似。

　接著他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那個案例，正是程歡之前在省城救得那個小女孩。

　這下程歡可真火了，不少老中醫都對他這兩個方子讚歎不已。可凡事有好就有壞。

　程歡在圈子裡小小的揚名了一把，然而程歡的那個表弟，也趁機確定了程歡的位置。

　“去追！務必把人抓回來！”距離程父回國的時間越來越近，表弟恨不得自己親身上陣，直接把程歡抓回來。

　然而此時的國外也並不消停。剛剛認祖歸宗的齊未明湊巧刷起了微博，看到了首頁校友轉發的程歡的救人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