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豪門抱錯(25)
“你, 你胡說八道什麼!”程歡這一句話直接把混混的老底揭開, 這下他們也有點慌。
而程歡也沒被他們的色厲內荏嚇到, 反而走到正中,從地上把藥方撿起來看了看,“而且你們這方子開的就不對症,明顯是什麼網上下載下來的偏方。還有這個醫生簽字。”
“楊老大夫我是見過的,這位年前就回老家那頭修養去了,什麼時候給你開的藥?”
程歡三言兩句就把他們之前編排的假話全部推翻,那混混也意識到,自己這是遇見硬碴子了。
“你到底是誰?”
“程歡,程氏中醫院的住院醫師。而你們藥房上簽名的大夫,是程氏中醫院的主任醫師, 專家門診的。所以我知道楊老年前就辦理了退休,根本不可能在現在的藥方上給你做醫生簽名。”
“你總不能告訴我,你是去楊老的老家找他看的病吧!”
“還真是!那個姓楊的大夫的確是程氏中醫院的已經離職。”有好事兒的百度了一下,立刻驗證了程歡方才說話的真實性。
與此同時,程歡又走到老太太面前, 突然伸手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觀察她的眼神變化,同時捏住她的手腕號脈。
“你要幹什麼!”老太太嚇了一跳。
可程歡卻沒理會她的質問,又換了個手號脈, 並且給出診斷, “老年性白內障, 目測病症情況應該是二期。黃昏後視力模糊, 沒有辦法外出。”
“看你時不時扶著額頭,應該是有頭暈且頭疼的症狀,如果是這樣,按照白內障二期的過往病例總結,你的眼睛到了半夜也會伴有神經性頭疼。並且口幹煩躁,腰膝酸軟,體質素虛。”
“……”老太太分明看不見,卻也一樣瞪大了眼。全中!這說話的小大夫到底是什麼人?也太可怕了一些。
然而程歡能看到的,還遠遠不止這些,“根據脈象,你在四十歲左右患有乙肝。並且最近心情不好,可能是生活不順,所以精神抑鬱。”
“張嘴。”
“舌紅少苔,脈弦細數。應該屬肝腎陰虛夾淤導致的眼疾加重。這麼看來,如果想要治癒,藥方應該往補益肝腎,明目退翳,佐以活血化瘀這三個方向來開。”
“你那方子卻是單純補元陽的,完全不對症,吃了之後加重更是平常。和拿藥無關,誰給你開的方子,你去找誰。”
“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那混混已經無話可說,只能咬住程歡,試圖硬扛著。
可程歡怎麼可能給他機會,“多簡單,直接去醫院怎麼樣?街坊四鄰想看熱鬧的都可以跟上,咱們直接去問問大夫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華夏醫院的眼科最好,而玉軒陽中醫院是燕京最好的中醫院。”程歡說著拿出手機,“你說吧,你想去哪家?我全數奉陪。”
遇見硬碴子了!這一下幾個混混都慌了,慌忙就想跑掉。
“把人攔住,報警。”程歡對身後的蘇燁說道。
“好嘞!程哥。”蘇燁氣勢很足,他個子又高,和亮子小魚站在一起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
那幫混混開始還想反抗,被蘇燁一腳踹在地上爬不起來之後,就再也不敢動了。只能嘴上一個勁兒的求饒。
齊父見狀,下意識就對蘇燁他們說,“教訓就可以了,報警就不要了。”
“這幾個小混混之前未明在的時候就狠狠收拾了他們一次,也報警留下了案底,要是這次再被片警帶走,估計就要拘留了。他是王八蛋,可那老太太的確是他親媽,混混走了,這老太太日子就沒法過了。”
“齊大夫謝謝您,您放我一馬,就是我的再是恩人啊!”那混混聽到有門,趕緊抱緊齊父大腿開始裝可憐,賭咒發誓以後一定痛改前非。
“這樣就可以了,都是街坊鄰里,別鬧得太僵。”齊父看著程歡,把話又說了一遍。
程歡聽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答了一句“隨你。”
可程父卻陡然睜大眼,盯著程歡的臉看個不停。一個是他覺得程歡看起來面熟,另外一個,是程歡右臉藏在頭髮下面的疤。
一路過來程歡頭髮已經很長了,通常會擋著半邊眼睛,而那道疤不露出來的時候,就顯得程歡像是個貴氣精緻的公子哥。可一旦漏出來,就憑添了不少淒厲之色,既讓人覺得可惜,又讓人本能覺得他不好惹。
程父頓時懵了一下。程歡也並不指望他留人,轉頭就走。
“你等等。”齊父終於反應過來,喊住了程歡。
方才麻煩事兒一堆,再加上他沒見過程歡,所以一下子沒認出來。後面看了好幾眼,這才發現程歡就是照片上那個孩子。他的親兒子。
分明骨血相連,卻陌生如此。可程歡並不打算回應,走的很快。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魚說了一句,“對待仇人都能寬容,卻認不出來親生兒子,你們大人真是虛偽。”
“行了!”蘇燁把小魚的話打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放在齊父的桌上,上面寫著電話號碼。
“有事可以打電話,我們程哥能管都會管你,畢竟是你把他生出來的不是嗎?可別的就算了,最好沒事兒別聯繫。”
“你什麼意思?程歡是我兒子!”被蘇燁懟得夠嗆,齊父也壓不住火了。
可蘇燁卻滿臉嘲諷,“是你兒子,而且還是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來的兒子!”
“你也配當當爹!”這話蘇燁對程父就說了一次,這次對齊父又說了一次,然後他招手,示意亮子小魚和他們走。
齊父見狀慌忙追出去,卻只看到他們的背影。
外面,先出去的元益和蘇韶一左一右的挨著程歡,嘴裡話不停。
“程哥好厲害!這麼快就知道是什麼病。”元益滿臉崇拜,職業迷弟。
而蘇韶卻無語的糊了他一巴掌,“別說廢話,咱們程哥妙手回春,就是神醫。”
“行了你倆,白內障就是普通病症,一般能夠獨立開藥的眼科醫生都能治療。而且在這一塊,西醫的手段要比中醫見效快得多。你們倆就給我灌迷魂湯吧!”程歡一手一個按住頭使勁兒揉搓了一把。
元益笑嘻嘻的和程歡鬧,至於蘇韶早就掛在程歡身上和他撒嬌。
齊父看著他們宛若親兄弟的樣子,突然這腳就邁不出去了。而蘇燁方才說的話也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你算是什麼父親?連親兒子都認不出來!”
齊父的肩膀頓時塌了下來,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而不遠處另外一個人也正看著眼前這一幕,滿臉麻木。正是剛回燕京的齊未明。
他這段時間去了一趟戒毒學校,想親自查查程歡在裡面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湊巧的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法醫,是他大學玩的不錯的一個學長。
“我不會把看見的東西放到網路上,我只想讓兩個父親看看程歡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們對不起他,總得想法子補償。”齊未明說明瞭緣由,懇求那位學長。
最後學長也是沒辦法,給他通融了一下,私下帶他去看了戒毒學校,還有後續查到的那些錄影。
“其實挺諷刺的。”提到這個學校,齊未明的學長語氣的充滿了憤怒,“我們得到的最關鍵的犯罪證據,竟然是學校內部的監控視頻。關鍵你知道這些監控器安裝出來是幹什麼的嗎?據說原本是為了監控學生不讓他們逃跑。”
“原來如此。”看著螢幕裡的畫面,齊未明只覺得回應學長的話,都變得格外艱難。
最後他在得到同意之後,挑了兩段錄下來。接著就狼狽的逃走了。他甚至不敢進去學校裡面親眼看看程歡他們當時到底是在什麼用的地方掙扎,他怕自己看一眼,自己的三觀就會瞬間崩潰。
再然後,他的下一站到了小縣城。齊未明找到了當初程歡賣掉耳釘的金店。
“你是這孩子的什麼人?”老闆一邊把耳釘拿出來,一邊順口打聽。
“哥哥吧。”齊未明沉默了兩秒,乾巴巴的說出這句話。
“對你弟弟好點,跑出來的時候不容易,一窩半大孩子,還帶著一個病人。”
“嗯。”齊未明接過耳釘,感覺像是有千斤重。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打量手裡小巧的飾品,他聽管家和程父都說過,程歡當初買了這幅耳釘之後就沒離開過身體。分明這麼喜歡,也不知道賣掉的時候心裡得多捨不得。
還挺精緻。
齊未明鮮少接觸這些東西,乍一看覺得挺新鮮。可等仔細看後,突然明白了程歡格外喜歡這幅耳釘的原因。
他發現,耳釘背後各自寫了拼音縮寫。左邊是程父,右邊是程母。
在程歡心裡,曾經的程父和程母,就是他的全世界。然而現在,母親去世,父親也把他隨手丟棄了。
拿著耳釘的手在不停顫抖,齊未明心如刀絞。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程歡的心情,當程歡在小縣城選擇摘下耳釘的瞬間,就已經放棄了所有。
他也好,兩位父親也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就這樣,齊未明灰頭土臉的回到了燕京。他最終沒有出去找到程歡,和他坐下來好好談談。而是先去找了齊父,將自己查到的所有資料留給他。之後就馬不停蹄的離開,把同樣的內容和那對耳釘交給程父。
“看完了就不要再去找他。但凡你們還是個父親,就別在傷害他了!”說完,齊未明拎著自己的行李,回去學校,進了實驗室。
而是夜,兩位父親在看完所有內容之後,全都失聲痛哭。程父原本還嚷嚷著叫管家去找程歡回來,現在這話也說不出口了。至於齊父,兒子就在街對面的藥膳館,這麼近,甚至天天都能看見,他卻沒有辦法去親近。
是啊!在程歡最需要保護的時候,被他們無情捨棄遺忘。而現在的程歡,已經不在需要他們了,他們又有什麼臉面湊上去說要補償?
就像齊未明說的那樣,他們現在打著補償旗號做的每一件事,對於程歡來講,都虛偽到令人作嘔。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別見!
因此後面的日子,對於這兩位父親來說,卻更加難熬。程歡雖然疏遠,卻能夠盡到所有作為兒子的義務。可程歡每一次機械的盡義務,都像是在提醒他們,當初拋棄程歡的舉動是多麼的無情無義,令人心寒。
可在追悔莫及,破裂的感情也終究沒有可能修復。他們在最應該伸出手的時候,選擇了無視。那麼現在他們也再沒有資格讓程歡叫他們一聲父親。
只能眼睜睜看著程歡越走越遠。
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