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進入四月，天氣暖的更明顯了，火力旺盛的年輕人們大衣都脫掉了。

　　清明節又是三天小長假，當然，包括一個週末的兩天，假前的課間，劉莉欣趁機號召大家放假拿出時間來排練，正巧華姐此時走進教室，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我們班這兩天鑼鼓喧天的，被別班的同學投訴擾民了，學校特別批准我們班去小禮堂排練，你們下次排練就直接去那邊吧，正好樂器什麼的家什都放禮堂，堆在教室後面影響上課的嚴肅性。」

　　「華姐威武！」同學們覺得在禮堂排量酷多了，紛紛興高采烈。

　　「我威武個屁，」華姐伸出手來點著他們吐槽道：「你們敲敲打打的，害得我被投訴挨批評，你們還好意思高興！」

　　「不～好～意～思～」嘴上雖然說著不好意思，大家的臉上卻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華姐氣的一拍桌子，「假期語文作業增加一張小卷！」

　　「啊～～～」一聲整齊的慘叫，同學們終於不幸災樂禍了。

　　華姐這才滿意的走開，留給他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楊蜜果給沈湛發了條消息：一會兒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晚上回家住。

　　沈湛看到消息頓時心情靚麗起來，張錦輝對著沈湛左瞅右瞅，想也知道，一定是收到了楊蜜果發來的什麼消息了，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什麼的必定都和楊蜜果有關。等放學鈴一響沈湛立刻起身，背著早已收拾好的書包走到楊蜜果座位旁，等她一起回去收拾東西再一起回家。

　　平常催著她想回去住兩天難如登天，這次突然主動要求回家住也不知什麼原因，於是等到了家，沈湛放下東西就摟住她問：「今天怎麼心情這麼好，突然想要回來住？」

　　楊蜜果回了他一個甜笑，伸出雙臂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悶聲說：「清明節要到了啊，回來準備準備，後天帶你去見家長。」

　　沈湛立刻啞了聲，他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緊緊抱住懷裡的女孩，心疼的不知道怎麼才好。

　　兩人一時誰都沒說話，就互相擁抱著站在客廳，過了好一會兒，楊蜜果抬起頭來笑著說：「幹嘛一副悲痛的樣子，好好收拾收拾，去見家長打扮帥一點，我媽喜歡看帥小伙。」

　　「你爸喜歡什麼？」沈湛還真被帶跑了，想著準備點什麼帶著。

　　楊蜜果失笑，「別想那麼多了，你人去了就行，別的我來安排。」

　　第二天，楊蜜果帶著沈湛出去定了一束花，買了一瓶白酒，又買了些香燭紙錢和鞭炮，看到紙糊的手機覺得有意思也買了倆。

　　沈湛全程跟在身後，他沒有這方面經驗，並不知道買什麼才好，有時候看到了就會問問，「這汽車糊的挺好的，用不用買一輛？」「咱爸抽煙不？要不要帶點？」「大電視也不錯。」……楊蜜果也不理他，買好了自己清單上的物品就回家了。

　　清明節一早，天還沒亮，楊蜜果就叫了沈湛起來。沈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怎麼了？」

　　「起來我們要出發啦，見家長去！」

　　沈湛連忙坐起身，一看手機，才五點多，不過見家長可是大事，沈湛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這麼早就走？有車嗎？」

　　「我預約了專車，６點到樓下接我們。今天清明節啊，人很多，去晚了堵車。」

　　沈湛更快了，迅速洗漱收拾好，然後把要帶的東西整理好又查看了一遍。想了想，又回衛生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和髮型，確定沒問題了才和楊蜜果一起下了樓。

　　喬山公墓裡市區有點遠，即便是打車也花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地方。楊蜜果帶著沈湛走到中間的一排，那裡有一塊淺灰色墓碑，上面刻著兩豎行大字：先考楊淳山先妣周涼　之墓女兒楊蜜果立，上面是兩張很年輕的黑白照片。不知道為什麼，沈湛看到這個墓碑心裡就酸的不行，他趕忙去握楊蜜果的手。楊蜜果無奈的回身拍拍他的手安撫了他一下，這才把鮮花擺好，點上香，白酒倒進酒杯放在石台上，然後就在石碑前席地坐下，沈湛就跟著她坐好。

　　「爸爸媽媽啊，又是一年清明節了，時間過得還挺快的，也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什麼狀態。不過宇宙那麼大那麼神秘，可能的情況應該挺多的，如果人死了靈魂不滅的話，你們有可能已經在什麼平行時空了，應該也看不到我了，不過這種情況是很不錯的。如果你們還能看到我呢，我來讓你們也放心一下，我這幾年過的很好，很快樂，長得健健康康不說，成績也超好，每年都考第一名，之前和你們說過要考清華的事一定沒問題，其實我覺得說不定能保送，不過如果保送專業沒有物理系我還是想自己考。」

　　說完一段又拉住沈湛的手說：「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同學是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很帥。」

　　沈湛忙說：「爸爸媽媽好。」

　　楊蜜果斜了他一眼，亂叫什麼啊，不過也沒說他，只轉身帶著笑意說：「他叫沈湛，對我很好的，我們打算一起考大學，然後一起出國，再一起回國，有人照顧我的，所以你們一定更放心了，想去哪去哪吧。」

　　沈湛又趕快表態：「我會永遠都對她好，不讓她受委屈，現在努力學習，以後努力工作，在家裡會做飯做家務帶孩子，賺的錢都交給她，她說的都是對的，支持她的決定和工作，讓她成為最讓人羨慕的那種女人。」

　　楊蜜果瞅了他一眼，看來這傢伙這兩天在家打草稿了，這一看就是背下來的。她笑著踢了他一腳，「去吧那個火盆搬來，我要燒東西。」

　　等燒了元寶紙錢和手機，把白酒往地上倒了，楊蜜果就帶著沈湛往回走。沈湛看了看手機，才九點，其他過來掃墓的人陸陸續續往裡走呢，他們倆就出去了。

　　「這氣氛和我想像的有點不一樣。」沈湛一邊走一邊感歎。

　　「嗯？」

　　沈湛從兜裡掏出兩包紙巾說：「我還以為咱倆得痛哭流涕一場呢，紙巾我都準備好了。」

　　楊蜜果拍了他一下，「你耍寶呢？為什麼掃墓就必須得哭？」

　　「不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嗎，今天也有點毛毛雨，很應景。」

　　楊蜜果抬起頭看著他，笑著說：「你覺得我爸爸媽媽喜歡看到我笑著去看他們還是哭著去呢？或者，他們希望看到我整天哭哭啼啼陷在悲痛中走不出來還是希望看到我開開心心過的很好？」

　　沈湛不說話了，楊蜜果的堅強讓他心疼，特別心疼。

　　「無論是對自己負責也好，對他們盡心也好，都只有一個方法啊，那就是讓自己積極向上的好好生活！痛哭流涕並沒有任何意義啊。」楊蜜果踢了一腳小石頭，「還有，恭喜你見家長成功，現在我們都過了明路了，以後要是對我不好，小心我讓我爸來找你算賬。」

　　沈湛哭笑不得的說：「那我一定沒機會見到老丈人了。」

　　四月十九號，文藝匯演當天，育明高中建校五十年來很多優秀的校友都到場了，他們班的節目由於意義非凡，被排到了第一位演出，劉莉欣緊張壞了，挨個檢查了演員們的服裝和道具，不住地叮囑：「一會兒上台別緊張啊，平常排練那樣演就可以，都別緊張啊。」

　　唐卓琳笑道：「感覺最緊張的就是你啊，你又不上台，你說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哎你們不是知道嗎，來了好多大人物啊，我看校友名單了，還有什麼麻繩理工的，哈佛耶魯的，劍橋牛筋的，好可怕有木有！」

　　「我們當中一定也有不少人以後是那種名校畢業的，或許你現在指揮的人裡面就有那樣的，有什麼可怕的。」唐卓琳撇撇嘴，她是個樂天派。

　　「說的也是，」劉莉欣想了想說：「至少楊蜜果和譚立寧都沒問題，我的天，我以後的同學裡面也會出優秀校友！這麼想果然好多了。加油吧，優秀校友們！」

　　等到聯歡會開始，校長首先致辭，然後主持人就開始報幕：「下面，我們來欣賞高二一班帶來的節目：《中國人》！」

　　大幕緩緩拉開，昏黃的燈光下，唐卓琳蹲在地上，一身白色長裙花朵一般鋪開，接著只聽「咚」的一聲鼓響，舞台中間的唐卓琳突然躍起，做了一個空中豎叉。然後鼓聲一連排的響起，二胡主旋律跟上，古箏和長笛也開始插入，一首中國人的前奏在振奮人心的鼓聲中被演奏出來，中間舞者的舞姿極富張力，和著鼓聲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振奮感。

　　此時燈光漸亮，舞台左右兩側一個男生在敲著大鼓，一個女生在有模有樣的打著太極拳，他們的斜後方分別是古箏和二胡的演奏者，再看下去，兩個揮毫潑墨的剛好拍在舞者斜後方對稱的方位，最後面還有個吹笛子的若隱若現。

　　鼓聲不停，二胡笛子和古箏配合著穿插進來，非常有層次感卻不顯雜亂，舞者的動作靈活舒展又豪放有力，二胡婉轉傾訴卻不顯淒涼，笛聲時而清越高亢時而沉吟低唱，古箏彈得錚錚作響，蕩氣迴腸，最左前方打太極拳的姑娘從容淡定，一招一式都非常到位，一曲終了，太極和古典舞同時收式，舞者左右兩位奮筆疾書的也放下毛筆，一人舉著一副作品走到舞者身旁。

　　三人並排站立，左邊的姑娘手裡是一副書法作品，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寫的遒勁有力，頗具風骨。右邊一個斯文小伙舉著一副熱鬧喜慶的金燦燦的金菊迎秋圖。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演出效果好到爆炸。

　　高二一班的坐席處，同學們鼓掌鼓的手都紅了。這個節目振奮人心，好看又有意義，正能量爆表，無論是對老師還是同學或者遠道而來的校友，都是非常難得的好節目，之後表演的班級頓時感覺鴨梨山大，珠玉在前，兩相比較，他們的節目還真是有點單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