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師宣佈成績的第二天，李強東四處偶遇倆頭陀不成，回來站在後排向張錦輝抱怨：「阿輝，你說那兩個頭陀是不是知道了湛哥的成績，所以躲起來了？怎麼以前總是能看到他們，這兩天影兒都沒有，走廊看不到，食堂看不到，連廁所裡都沒有！」

　　張錦輝嫌棄地敲了他一下，「你還行不行了，這都過多久了，大老爺們兒的記仇那麼多年好嗎？」

　　李強東撓撓頭，「我也沒想怎麼地，就想當面告訴他們湛哥考前一百了，看看他們啥臉色。」

　　「不都一樣嗎？差不多得了啊，現在不也沒人懷疑湛哥成績了嗎。」

　　「哦，」李強東點點頭，「那我不找他們了，什麼時候自然遇上了我再說。」

　　李強東話還沒講完，一旁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了起來，沈湛抓起手機轉身出門，到走廊接了個電話，也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沈湛急匆匆的就走了，一下午都沒回來。

　　楊蜜果覺得不對勁兒，按說如果下午不來了，至少也要通知她一聲才對，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楊蜜果拿出手機給沈湛發了一條消息，等了有２０分鐘才得到回復，沈湛說：別擔心，家裡出了點事而已。

　　晚上放學之後，沈湛給楊蜜果打了個電話，就說他爸出了點事，問題不大，讓楊蜜果不要擔心，到底出了什麼事也沒細說。

　　沈湛連續三天沒有來上學，雖然每天都打電話報平安，楊蜜果還是覺得很擔憂。

　　第三天晚自習前，沈湛總算露面了，他把楊蜜果約到學校附近的茶館。

　　楊蜜果一進門就發現了沈湛的些許不同，三天不見，他好像憔悴了些，儘管來之前可能打理過自己，但還是能看出臉色不太好，眼下透著淡淡的青影，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楊蜜果心疼壞了，連忙上前抱住沈湛的大腦袋拍了拍，「怎麼搞的？」

　　沈湛坐在椅子上，頭埋在楊蜜果的懷裡，此時聞著熟悉的味道，總算放鬆了神經，平靜了很多。他學著楊蜜果曾經對他做的那樣，把腦袋在楊蜜果懷裡蹭了蹭，雙手摟著楊蜜果的腰不放，就著這個姿勢說：「這兩天讓你擔心了。」

　　楊蜜果還在揉他的卷毛，「我是很擔心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沈湛悶聲道：「別提了，我爸進去了。」

　　「啊？」楊蜜果很驚訝，「你爸爸不是個商人嗎？為了什麼事？」

　　「行賄。突然就來人給帶走了，然後就失聯了。我媽從國外回來處理，這幾天到處活動呢。」

　　「那現在出來了嗎？」

　　「沒有，估計出不來，直接就判了吧。」沈湛抬起頭，「有銀行轉賬記錄，證據確鑿。我也是服了，特麼又不是腦殘，誰行賄直接用銀行轉賬啊，這不是留把柄嗎，偏偏他那個小媳婦就這麼幹了，說不是故意的我特麼都不信！」

　　楊蜜果奇怪了，「她不是都懷孕了嗎？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沈湛倒了兩杯茶，兩個人把茶杯握在手裡，立刻覺得暖了很多。

　　「我媽說她背後應該有人，那個女的現在正在要求離婚，想要我爸的公司。」沈湛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家這點屁事兒，都快能演一出狗血家庭倫理劇了，４８集電視連續劇那種。」

　　「你爸……」楊蜜果皺眉，「按說一個這麼大公司的老闆，應該挺精明的吧。」

　　「你想說他傻可以直說，我也這麼覺得，我媽那美的跟天仙似的他非得離婚，娶個假清純的綠茶婊。」沈湛說著把手機拿出來，找了張相片遞給楊蜜果，「這是我媽。」

　　「哇哦，」楊蜜果驚歎，沈湛的媽媽漂亮極了，非常優雅精緻，看著也很年輕，難怪能生出沈湛這麼帥的兒子。

　　沈湛收了手機，又喝了一口茶說：「這兩天我想了挺多的，以前我一直覺得如果我爸爸被那女的坑了我會很高興，現在他進去了，我也沒像想像中那麼解氣。以前我還一直覺得我媽媽很慘很可憐，不過這次回來我發現她過的很好，她說她還挺感謝我爸的，因為他的拋棄所以才有了現在這麼精彩美好的新生活。對了，她還在國外找了個男朋友，看起來比以前更年輕了。」

　　楊蜜果轉著手裡的茶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不管你爸爸和你媽媽發生了什麼事，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我們也不能代替別人生活，也不能替別人做決定，對吧。」

　　沈湛點點頭，放下茶杯拉住楊蜜果的手說：「我會一直對你好。」

　　楊蜜果微笑著回握他，「你好我就好。」

　　「我要是不好呢？」

　　「那我就去找新男友了唄。」

　　沈湛把楊蜜果拉進懷裡緊緊抱住，「趕快打消這個念頭吧，你沒這個機會找什麼狗屁新男友了。」

　　楊蜜果窩在他的懷裡喝茶，一邊思考著說：「你見到你爸爸了嗎？知不知道能判多久？」

　　沈湛搖頭，「沒見到，律師說行賄三到五年，大概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那你怎麼辦？不如我養你吧，別亂花錢的話還養得起。」

　　沈湛腦補被她養著，感覺也不錯啊，他把下巴支到楊蜜果頭頂，「看我媽的意思，想讓我和她去國外。」

　　楊蜜果突然轉頭，盯著他，瞇著眼睛示意他繼續說。

　　沈湛突然覺得有點怵，好像如果說了什麼她不滿意的答案馬上就要被家暴的感覺。

　　「我沒同意，」沈湛連忙解釋：「我跟她說我有女朋友了，要跟著女朋友一起考清華，讀了大學再出國。」

　　楊蜜果聽他說完，又慢慢轉了回去，重新把後背靠在沈湛懷裡，沈湛呼了口氣，此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向老婆奴的方向飛速前進，楊蜜果一個眼神就把他嚇個夠嗆。

　　沈湛圈住楊蜜果說：「我媽說想見見你。」

　　「誒？」高中沒畢業就見家長？這什麼套路？

　　「我爸的事情這兩天就處理的差不多了，該幫忙的她都盡力了，離婚的事她也管不了，所以大概過幾天就走了。」

　　楊蜜果抓起沈湛的手，一根一根捏著他修長的手指，「你說，如果你媽給我甩張支票讓我離開你，我是要還是不要啊？」

　　沈湛一腦門黑線，「你可以不用想太多。」

　　「好吧，那我用不用買個什麼禮物？」

　　「什麼都不用，我媽大概就是想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楊蜜果點點頭，「對了，我從這個寒假不打工了，放假可以幫你補習功課了。」

　　沈湛對於楊蜜果不打工這件事還是很高興地，畢竟看到女朋友那麼辛苦他心裡也不是滋味。「好啊，我本來就想說這件事，」他握著楊蜜果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寒假一共就放二十天，學校宿舍也不能一直住，你就和我一起住吧，還能幫我補習功課。」

　　「和你住？」這又從見家長直接跳到同居了？坐火箭也沒這麼快吧。

　　沈湛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粗聲粗氣地說：「我在理工大學北門附近有套公寓，我們可以在那裡住到開學。你放心，我不會……嗯，犯錯誤的。」

　　我是怕我會犯錯誤好嗎？楊蜜果心裡吐槽。

　　「我家房子租出去了，以前放假我都找個短租宿舍住的。」楊蜜果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外面天已經黑透了，馬路上駛過的汽車排著長龍，形成一條長長的光帶。

　　世界這麼大，為這麼點事兒糾結就有點矯情了，楊蜜果轉身面對沈湛，笑著點了點頭，「行吧，就寒假同居！」

　　「咳咳，」沈湛一口茶嗆到了自己，同居……敢不敢不要這麼形容啊，會腦補停不住的！

　　「正好可以２４小時全天候監控你的學習情況，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這次大榜排名你是第８９名，現在開始，越往前提升越不容易了，加油吧。」

　　沈湛胡亂應了兩聲，還在腦補同居這兩個字的意思。

　　沈湛的媽媽效率很高，沈湛說完見面的第二天中午就定好了地方，沈湛去學校接了楊蜜果，三人就在定好的飯店包間成功會師。

　　楊蜜果一身乾乾淨淨的打扮，簡單至極的馬尾辮，深藍色羽絨服，黑色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李寧運動鞋，白淨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一副乖巧學生妹的經典形象，沈湛媽媽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果果是吧，快來坐。」沈湛媽媽站起來拉住她的手，仔細的打量著楊蜜果，越看越覺得滿意。

　　楊蜜果也端詳著沈湛的媽媽，她一頭蓬鬆的卷髮鬆鬆攏成一個髮髻，一些散亂的頭髮隨意的垂著，顯出幾分隨意的慵懶，臉上妝容很淡但是恰到好處，優雅又不顯沉悶，她身上披著一條咖啡色格子披肩，非常有時尚感。楊蜜果由衷的讚歎道：「阿姨你可真漂亮。」

　　沈湛媽媽笑容更甚，把楊蜜果引到座位上，「你這孩子可真會說話。今天咱們見面就是吃頓便飯，互相認識認識，菜我剛才已經點好了，你有忌口的東西沈湛都和我說了。」

　　「謝謝阿姨，我吃什麼都可以。」楊蜜果禮貌的說完，朝沈湛看了一眼，雖然你能記住我忌口的東西，不過在家長面前說女朋友挑食你四不四撒！

　　「聽說你在學校各方面都很優秀，我都有點不敢相信，我家這臭小子能找到這麼好的女朋友。」

　　楊蜜果笑著說：「沈湛很好。」

　　據說所有的家長都喜歡聽到別人表揚自己的孩子，沈湛媽媽也不例外，聽到楊蜜果說沈湛好，果然非常開心，拉著楊蜜果的手不肯放開，「是的，是啊，這幾年是我忽略了他，現在他已經長大了，有主意了，連女朋友都有了，我想補償他卻沒機會了。」

　　沈湛皺著眉頭說：「媽媽你別這麼說，什麼補償不補償的，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沈湛媽媽轉頭對他說：「你很好，但我的確不是個稱職的媽媽。」想起當初，心灰意冷之下遠走他鄉，現在想想真的是太傻了，或許是如今看開了，心態不同了，才那麼後悔之前對孩子的放手。

　　她又轉向楊蜜果，真切的說：「沈湛對我說了你的情況，我真的無法想像你是怎麼把自己養的這麼優秀的。以後如果沈湛給你受了委屈，可以和阿姨說啊，阿姨幫你收拾他。」

　　楊蜜果點點頭，說：「不會委屈。」心裡卻把「有仇當場報」這句話默默念了三遍，所以一定不會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