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考下來，教室裡歪七扭八的癱倒了一片。

　　曹樂樂倚在楊蜜果身上，「果果啊，老關的餘光一直在瞄著我，害得我都不敢瞅你卷子，好端端一個學霸同桌，卻一道題都沒抄到，我好桑心啊嚶嚶嚶～」

　　楊蜜果捏了捏她的肉臉，「那就化桑心為動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曹樂樂頓時歪的更厲害了。

　　旁邊桌李強東有氣無力的感慨說：「感覺身體已經被掏空。」

　　他的同桌是班長李榮哲，班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擔心，老關很快就會覺得身體已經被我們掏空的……」

　　老關此刻還真是痛心疾首，一個假期過去，短短一個月時間，學生們腦袋裡這麼就空了呢？看著一張張沒眼看的卷紙，老關只覺得心塞到抽水馬桶的皮搋子都拯救不了他。就算是這次測驗加大了點難度，也不至於答成這樣吧！好不容易翻到了楊蜜果的卷子，批了批，老關受傷的小心靈這才稍稍得以安慰。

　　中午放學鈴一響，班級的同學們立刻做鳥獸散，分頭覓食去了。楊蜜果簡單收拾了一下書本，想到要還錢的事兒，回頭看看，沈湛已經從後門出去了。只好先放著，先和曹樂樂去食堂吃飯，別的晚上放學再說吧。

　　曹樂樂到了食堂，就好像突然獲得自由的小鳥，拿著餐盤和楊蜜果一起快樂的排隊，「果果，我想過了，雖然我不能化桑心為動力，但是我可以化桑心為食量！讓食物代表考試之神懲罰我吧！」

　　楊蜜果點點頭，說：「明天再減肥。」

　　兩人說話的檔口，楊蜜果看到沈湛端著打好的飯菜從隊伍前面出來了，賞心悅目。又遇上了，可是１２５塊錢沒帶出來，不過這不影響楊蜜果看帥哥的好心情。

　　沈湛端著餐盤的樣子看起來很優雅，有點像漫畫裡的什麼執事，曹樂樂順著楊蜜果的視線看過去，驚訝的摀住嘴巴，然後一邊那手指點著楊蜜果的胳膊一邊神秘兮兮的打趣：「沒想到學霸也愛看帥哥啊，哈哈。」

　　楊蜜果也不害羞，眼神都沒收回來，「帥哥是我們育明搞基中學的公共資源，人人得而看之。」

　　「噗，」曹樂樂笑出了聲，「既然是搞基中學，那應該給男生多看看。」

　　這時，視線中一個男生步履匆匆的從沈湛旁邊經過，擦肩而過時兩人撞在了一起，那個男生的餐盤「光當」一聲翻到了地上，湯湯水水撒的到處都是，弄了那個男生一身，看起來頗為狼狽。

　　整個食堂被這聲巨響震得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大家轉過頭，視線集中到了沈湛和那個狼狽的男生身上。

　　那男生脾氣頗為暴躁，餐盤一灑，立刻暴跳如雷的罵了出來：「你特麼是不是瞎啊，走路沒帶眼睛是吧！」

　　沈湛腳步沒停，理都不想理他，只說了一個字，「滾！」

　　那男生火了，伸手就拽住了沈湛的後脖領，認出沈湛的同學一聲驚呼，伴隨著驚呼聲，沈湛回身就是一腳，踹的那個男生一屁股坐到地上還往後滑了滑，好半天沒能起來。

　　周圍的同學趕忙上來拉架，沈湛沒事兒人一樣，坐到一張空桌前開始吃飯，那個男生在旁邊人的科普下也大概是知道了這個霸王是誰，起身後也不過來找茬了，直接捂著肚子走了。

　　曹樂樂驚悚的捏著楊蜜果的胳膊，楊蜜果回頭看看曹樂樂的慫樣笑著打趣說：「看到沒，這就叫能動手別吵吵。」

　　曹樂樂抿著嘴瞪她：「你還笑得出來！以後我們豈不是天天都要擔心會不會被踹飛？！」

　　「有什麼好擔心的，先動口的不是他，先動手的也不是他，知道正當防衛不，這頂多能算個超輕防衛過當。所以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去他身邊找事兒，他不會隨便出來踹你的。」

　　「也是，」曹樂樂仔細想了想，自己也是被那一腳給嚇住了。撞人是那個男生著急撞上來的，罵人是那個男生先罵的，動手也是那男生先去抓了沈湛，「哎果學霸你這腦子怎麼長的，無論什麼事兒都能透過現象一下子看到本質啊。」

　　「行了，趕快打飯吧，迅速用食物堵住你的嘴。」

　　沈湛轉學的第一天，食堂一戰成名。

　　午休還沒結束，沈湛就被叫到了教導處。教導主任趙衛家和班主任李春華都在，一起的還有四班的班主任和中午被踹倒的那個男生。

　　趙衛家身材高壯，臉方膚白，聲如洪鐘，說話時食指還在眼前指指點點：「有同學反映，你們倆中午在學校食堂打架鬥毆，說說，怎麼回事？」

　　沈湛莫名其妙，這育明高中也太小題大做了，就這麼屁大點兒小事兒也值得興師動眾的鬧到教導處來。

　　四班的那個男生吳殿軍內心也正在天人交戰，告狀吧，又怕這霸王秋後算賬，以後找他報復，不告狀吧，挨了一腳又嚥不下這口氣。思來想去，最後梗著脖子說：「中午在食堂被他踹了一腳，我沒還手，所以沒打起來。」

　　沈湛一聽火就上來了，這小子不地道啊，瞅瞅這講話的藝術，這麼聽著好人都讓他當了，鍋都給老子背，你想得美！

　　趙衛家轉向沈湛，給了他辯解的機會，「吳殿軍說的都對嗎？你有什麼解釋的？」

　　沈湛兩手插在褲兜，站姿很隨意，看著就不是個老實孩子。他微微揚了揚下巴，說：「他說的都對。」

　　趙衛家和四班班主任心想，這不良少年認錯倒是痛快。趙衛家剛要把這事兒定性，對沈湛進行批評教育加處罰，沈湛又繼續說：「不過漏了點兒細節。」

　　儘管內心的天平早已有所傾斜，趙衛家還是充分發揮了民主精神，「那你補充一下。」

　　沈湛把一隻手從褲兜裡抽出來，拽了拽衣襟，說：「我到現在還是很想打這位同學，所以表達不清楚，不過既然這事兒都已經嚴重到進了教導處了，老師不如去調一下食堂監控，不就一目瞭然了。」

　　李春華拉了他一把，讓他老實點，這熊孩子怎麼說話呢，好歹拿出點犯錯應有的態度啊。

　　趙衛家本來沒想那麼複雜，事情他都通過好幾個同學瞭解過，說法都差不多，就是這沈湛在食堂踹了吳殿軍一腳，吳殿軍沒敢吭聲，哪還用去監控室調監控這麼麻煩。不過既然沈湛提出來了，趙衛家也不能不同意，趕緊還原事實，也省的掰扯了。

　　趙衛家先給監控室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帶著這兩位老師兩名同學往監控室走去。

　　看完監控，幾位老師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畫面中，沈湛至始至終沒有什麼表情，正常打飯正常走路，吳殿軍行色匆匆的撞到他的時候也沒什麼反應，結果是吳殿軍同學臉紅脖子粗的指向沈湛，還在背後動手抓了沈湛的衣領，結果被沈湛一腳踹翻，慫了。

　　四班老師臉都紅了，以為自家學生受了委屈滿心埋怨到最後卻被打了臉。與之相反的是李春華，看到視頻後瞬間挺胸抬頭，然後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說：「哎，有的時候就算是我們老師，也難免根據印象判斷學生的對錯，這可真是要不得，對學生那是何等的不公平啊。」

　　趙衛家也有點不是滋味，吳殿軍這小子不地道啊，說話藏頭露尾的。他轉向吳殿軍，嚴厲地說：「回去寫三千字檢討，明天早上交給我！」

　　吳殿軍一臉懵逼，被踹倒的分明是我！

　　趙衛家處理完吳殿軍，有點不好意思的回頭對沈湛說：「咳，你雖然屬於防衛反擊，不過對待同學可以輕柔一點。」

　　沈湛點點頭，目光卻看向吳殿軍，皮笑肉不笑的說：「好，下次我會踹出讓人如沐春風的一腳。」

　　趙衛家：「……」

　　吳殿軍：「……」

　　吳殿軍覺得這一波操作簡直要虧出血，得罪了校霸不說，自己還被罰了，連班主任老師都沒給他好臉色。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吳殿軍一定會在趙衛家問他的那一刻說沒事沒事，都是我自己平地摔了，哦不對，應該是在食堂的時候就離校霸遠點走。

　　下午午休時間一到，老關就夾著一摞批好的卷子進了教室，臉上照例帶著和藹的笑容。然而熟悉他的同學們卻知道，他們怕是藥丸。

　　老關揚了揚手中的卷子：「同學們，想知道你們開學第一天的考試成績嗎？聽說你們下節課是體育活動？」

　　活寶李強東哀嚎：「老師啊～我們需要一點體育鍛煉才能承受的住來自考試的打擊，等體活課之後再公佈成績吧～～～」

　　下面紛紛有人跟風，「是啊老師，體活課之後再講卷子吧，我們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住太多的打擊啊。」

　　老關笑得更慈祥了，「好吧，那就聽你們的，卷子我先放這了啊，體活課之後講。」說完露出神秘一笑，轉身走出了教室。

　　李強東對同桌說：「我怎麼覺得這體活課上的好像在吃斷頭飯……」

　　李榮哲面色慘淡的點點頭，「這不是你的錯覺，我也感覺要涼啊。不過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我們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