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座城市的秋天短的可怕，彷彿就一場雨的功夫，就直接從短袖衫進化成了毛衣。十一月份的天氣已經和冬天差不多了，葉子都落得七七八八的，整個學校透出一股蕭瑟的既視感。

　　同學們的日常氣氛也有點緊張起來，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大多數人心裡都沒什麼底氣，不過這些人裡並不包括楊蜜果和沈湛。

　　楊蜜果堅不可摧，不用考就知道，穩拿年級第一，而沈湛則是對自己的程度非常瞭解，目前補習正在進行中，初三的知識還沒補完，虧空還很多，特別是數理化，想一時半會兒跟上節奏也不太現實。

　　曹樂樂有點考前焦慮症了，課間抓著楊蜜果的胳膊緊張兮兮的叨咕：「果果啊，我怎麼覺得我要涼啊，昨晚我做夢考試作弊被老師抓起來了！嚇屎我了！」

　　楊蜜果捏了捏她的圓臉，「要是平常少八卦多學習，現在你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了。」

　　「啊啊啊，哪有那麼容易啊，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把學習當愛好啊！」曹樂樂舉著拳頭抗議：「何況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是本能！是無法被輕易抹殺的！」

　　「那就沒辦法了，」楊蜜果笑著攤了攤手，「不過好在你可以在考砸了之後回來八卦一下竹板炒肉的具體感受，造福其他同學的同時，也算是成全了你自己的本能。」

　　曹樂樂怒視楊蜜果，「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同桌，說好的同學愛呢？友誼的小船說怎麼翻就翻！這要是語文考試用不但……而且……造句，我一定要寫：我的同桌不但是個學霸，而且還特別欠揍！」

　　楊蜜果呵呵一笑，「行啊，那我就寫：我的同桌不但八卦，而且還胖。」

　　曹樂樂登時胸口中箭，立刻癱倒在桌上不肯起來。

　　高二的第一個期中考試其實也沒那麼隆重，把班級裡的桌子都岔開，兩個班級一組，他們一班和二班的同學每個教室分一半，交叉坐，豎著看就是一排一班的一排二班的，別的班也都是採取了這種相鄰班級岔開坐的形式。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再加上教室前面的監控攝像頭，同學們也都生不出什麼作弊的心思了。

　　考試在週四舉行，一共進行了兩天，第一天考了語文和數學，第二天是英語和理綜，四門考完，教室裡到處都是一個個虛脫的倒在座位上的身影。

　　李強東掙扎著走到沈湛身邊，單手支撐在沈湛的桌子上，不懷好意的問：「湛哥，考的怎麼樣？我能不能衝出後五強可就全看你了啊！」沈湛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早上他還在睡覺這傢伙就不見蹤影，只有晚上睡前能看到一次，根據李強東為數不多的經驗外加沈湛的入學傳聞，李強東毫不遲疑的將希望寄托在了沈湛身上。

　　沈湛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那你可還得等。」

　　張錦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李強東，「東子啊，就湛哥這學習態度，你還想讓他給你墊底？趕快醒醒吧好嗎？你是夢遊過來的吧。」身為同桌，張錦輝最知道沈湛的狀態，這傢伙自從上次秋遊回來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學霸的氣息，一定是在車上抱了楊蜜果被熏陶了。

　　「啊？」李強東一臉懵逼，他坐在前面，並沒有關注到沈湛的情況，有限的時間都投入到無限的與四周玩耍當中去了。

　　「行了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估計兩天成績就能公佈了。」張錦輝揮揮手，把李強東趕回座位。

　　張錦輝轉頭對沈湛說：「湛哥，我估計你考的一定差不了啊。」

　　沈湛頭也沒抬，「看你管什麼叫差吧。」目標楊蜜果，差的還遠呢。

　　第二天是個星期六，早上照例的巧遇晨跑和早飯之後，離球房營業還有段時間，楊蜜果也沒急著走，和沈湛坐在食堂聊了會天，「湛哥這次考的怎麼樣啊？我有預感，說不定你能超出我的預期！」

　　沈湛心中暗自高興，我就知道她一定最關心我成績，時刻督促不說，竟然還對我有預期，真是生怕我不能和她一起上大學。

　　心裡千回百轉，臉上卻努力保持住一派淡然，「放心吧，都在我的計劃範圍內，穩步增長。」

　　「厲害了湛哥，我之前還估計你這回能考到４０左右，現在看有可能是估少了，你這學習勢頭很強勁啊。」

　　「名次我沒什麼概念，不過英語和語文考的還好點，數理化差的多一些，這半年恐怕還不行，我爭取高三之前補齊之前落下的。」

　　「這麼快？」楊蜜果有些驚訝，畢竟高三前補完的話，相當於這一年學了三年的課程，難以想像。

　　迎著楊蜜果望過來的目光，沈湛有點耳熱，他掩飾性的咳了兩聲，兩隻手交叉放到身前的餐桌上互相搓了搓，又覺得自己如今的努力非常想要得到楊蜜果的肯定，於是別彆扭扭的說：「回過頭去學之前的知識要容易很多。而且我定了計劃表，最近的學習進度都是嚴格按計劃走的，每天都很排的很滿。」言外之意，我老用功了，快來表揚我！

　　「覺得辛苦嗎？」

　　沈湛頓了頓，這個想法在腦內一過，立刻有了答案，他似乎是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說：「不辛苦，反倒是很充實，有些糟心事都沒空去想了。」

　　楊蜜果點點頭，贊同的說：「據說很多人煩惱多，都是因為太閒了。」

　　沈湛莫名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為了追上楊蜜果的步伐他多麼努力啊，結果卻被無情的嘲諷了，心好痛……

　　「上次……」沈湛將放在桌子上的手鬆開又合攏，「上次你說你要考清華物理系，之後呢？後面的計劃是什麼？」

　　楊蜜果一愣，「你關心我那麼久之後的打算？」

　　「嗯。」沈湛低著頭確認，但卻不肯岔開話題，執意要個答案。

　　楊蜜果看他那副別人欠他一百萬的樣子，突然起了壞心，她湊近了說：「要是你把你那頭卷毛拿過來讓我揉成鳥窩，我就考慮告訴你。」

　　沈湛的表情瞬間石化，然後片片碎裂，不過也沒過多久，便放棄抵抗，慢慢將頭低下去趴在桌上，還往楊蜜果方向送了送。一頭俏皮的卷毛近在眼前，零星有幾根不服管的跳了出來，迎風招展。

　　楊蜜果被他的樣子給萌壞了，伸出魔爪一通亂揉。

　　沈湛趴在桌上裝死，自我催眠，我睡著了睡著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過了一會兒，才自己扒拉扒拉頭髮坐起來，看向楊蜜果的眼神帶著嫌棄和催促。

　　楊蜜果很開心，於是回答的也很痛快：「我以後打算在大學裡面當老師，所以本科畢業之後打算出國讀到博，然後回來教書，搞科研項目，研究天體物理，爭取４５歲之前進中科院。」

　　沈湛：「……」明明楊蜜果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怎麼聽起來就那麼像天書？讀完清華還要出國？你出國了我怎麼辦？！

　　沈湛一口老血悶在肺裡，半晌才回過神，試探著問：「你的計劃都排到４５歲了，難道裡面就沒有，呃，家庭相關的內容嗎？」

　　楊蜜果看著這個眼神飄忽卻故作淡定的帥氣少年，暗自感歎，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本來是沒有的。」楊蜜果站起身來，拍了拍沈湛的肩膀，「我到點了，先走一步。」說完瀟灑離去。

　　沈湛愣在原地，本來是沒有的，她說的不是沒有，而是本來是沒有的，是不是說……沈湛一瞬間振奮起來，雖然追隨女神的路途更加遙遠艱辛，但是她的計劃中就要有我了，這個想法一下子擊潰了所有阻礙，沈湛只剩下一個想法，無論如何，都必須跟上楊蜜果的腳步！

　　育明的老師都很敬業，期中考試的成績週一就全部出來了，高二一班的同學們還在研究誰能考第二，因為第一實在太穩。

　　李強東生無可戀的坐在座位上發呆，同桌李榮哲見狀不失時機的去逗他，「嘿東子，想啥呢？考的太好了，組織獲獎感言呢？」

　　李強東喃喃自語：「我在想，要是這回我衝不出後五強，回家後將會受到怎樣非人的虐待。」

　　李榮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可以對你爸說，不是我軍太弱智，而是敵軍太狡猾啊！」

　　「你才弱智呢，你家方圓五百里都弱智！」李強東罵完立刻哭喪個臉說：「後五強太穩定了，本來我還想著湛哥這回轉來我有望衝出亞馬遜了，結果據說湛哥根本不是我們梯隊的！」

　　「那倒是，前幾次單元小測驗沈湛的成績一次比一次高，你那腦袋都在想啥呢？」李榮哲兩手捧著他的頭晃了晃，「讓我看看這裡裝的是不是全都是漿糊。」

　　回答他的是一聲咆哮：「滾！」

　　華姐就在這時走進了教室，把手上的卷子往講台上一扔，「李強東，讓誰滾呢？好大的威風，來來來，去門口站十分鐘冷靜冷靜。」

　　李強東：「……」什麼叫屋漏偏遭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他今天總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