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求你們別說了

　　「吃？」向秋雨微微睜大眼睛， 臉都快變綠了， 「嚇人就算了， 它好臭啊……」

　　她就是餓死， 也不會去吃那花花綠綠， 滑不溜湫的玩意兒！

　　「這是菜花蛇的自保方式，只是聞著有點臭而已，吃起來很香的。」

　　哪怕它把自己的氣味弄得再臭，也攔不住那些喜愛蛇肉的老饕去掏它的窩。

　　葉宸見那蛇死透了， 便同鐘菱一起給裝到了塑料袋裡。

　　「都三點多了，咱們儘快按照地圖指示走，爭取天黑前走到河道附近，好找塊平地紮營。」

　　葉宸抖了抖塑料袋， 給系在了腰間的背包帶上，向秋雨看著那條蛇死不瞑目的樣子，臉色青了又白。

　　「才走多久就遇到蛇， 一路上會不會遇到很多……」

　　「你放心， 蛇一般不會攻擊人的，除非你先招惹了它。而且， 能多遇見這種蛇是好事。」

　　「好事？」樂希不解地看著她， 「為什麼是好事呀，就為了吃嗎？」

　　鐘菱裝好了八月瓜， 塞了一個給葉宸， 「不只是為了吃， 附近大王蛇多的話， 一定程度上說明毒蛇少。」

　　「菱菱說的沒錯。」葉宸微微一笑，放慢了腳步，耐心地和她們解釋起來，「大王蛇就是菜花蛇，這些都是土名，正經名字應該叫王錦蛇，是常見的無毒蛇了。」

　　「這種蛇體型很長得很快，性子很兇猛，餓起來也會吃附近的毒蛇。那些毒蛇呀一般都懶得很，王錦蛇速度快，很克制它們，我們家鄉有句俗語叫一里王錦蛇，十里無毒蛇，說的就是這玩意兒的厲害之處了。」

　　「剛剛我發現一窩沒孵化完的蛇蛋，看來附近菜花蛇挺多的，就是這條比較小，不夠我們五個人吃。」

　　等等，你這話題跳躍的有些快！

　　向秋雨欲哭無淚，不知道該高興這附近毒蛇少，還是該哭小蛇多。

　　「性子兇猛？那你怎麼抓到它的……」

　　不要再逗她了！

　　「我老家的村子裡有幾戶捕蛇人，這種蛇不僅好吃還能賣給別人當寵物，大家都喜歡捉它。」

　　這種蛇喜歡吃老鼠，村裡人也喊它家蛇。

　　「我沒有那麼多專業的捕蛇工具，但從小學了幾招捉蛇的法子。」葉宸笑了笑，那會兒村裡的孩子多少都懂些這個。

　　她晃著杆子頭頭是道地講解起來，一邊介紹還一邊示範動作，什麼「拖尾法」啦、「木叉法」啦、「蒙罩法」啦……聽的向秋雨等人一愣一愣的。

　　「宸哥好厲害。」

　　鐘菱崇拜地看向她，來之前葉宸就和她說起過這些，但親眼看對方捉蛇卻還是第一次。

　　「太好了，那就算附近沒有河，咱們也不怕餓肚子了。」

　　陶清越嘴角微抖，這不是重點吧……

　　「我感覺我的抽籤運氣簡直爆棚，抱上了大腿啊！！！」

　　樂希是其他三個人裡顯得最激動，也沒那麼害怕的，葉宸瞬間就收穫了迷弟一枚。

　　或許是覺得三隊的表現實在精彩的出乎意料，直播畫面遲遲沒有切鏡頭，還給了葉宸大大的高清特寫。

　　彈幕飄過一片瘋狂的表白字樣。

　　「啊哈哈哈哈剛剛一隊遇到條拇指大的小蛇全被嚇瘋了，誰說三隊不行的！」

　　「高手從來都是深藏不露的……」

　　「厲害了，以為是青銅，沒想到是王者。」

　　「啊啊啊宸哥娶我！！！」

　　「葉宸我是真的服了，以前覺得媒體誇她帥都是故意在艸女漢子人設，現在我真誠地道個歉，您比爺們還爺們。」

　　十五個藝人裡也有好幾個不怕蛇的，但趕著上去捉來吃的，還就只有葉宸一個。

　　短短半小時內，她已經從宸哥升級成了宸爺。

　　電腦前，談雨澤緊盯著畫面裡那條死蛇，感覺自己腳下都發飄，剛剛那句「操，剛進來就看見一條蛇，差點把老子嚇尿了！」的彈幕就是他發的。

　　葉宸之前掐著蛇頭的動作相當眼熟，那不就是平常互懟時從後掐他脖子的動作嗎！

　　談雨澤才發現，好像一不小心得罪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潯哥，等葉宸回來了，你千萬要替我求求情，讓她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計較了。」

　　他不就說了一句對方胸小不算女人，有必要那麼懟他嗎？

　　看彈幕現在別人都不喊他哥，開始喊爺了！！！

　　殷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直播畫面，只要輪到三隊的實況直播，他就根本無心認真工作。

　　幾座山之間有幾個溝壑與水流湍急的河道擋住了去路，鐘菱等人只得按照地圖指示路線走，在半山坡上上下下地繞了兩趟。

　　雖然累，但一路上也收穫頗多，途經雜林、山地和向陽坡，鐘菱碰上不少可食用的野果。

　　較為少見珍稀的有山茄子，深藍色的橢圓形果子，八月正處果期，吃起來酸酸甜甜。

　　陶清越算是比較識貨的，「這種果子也叫藍靛果，可以入藥，但不能多吃，吃太多可能會中毒。」

　　這株山茄子果實結的繁茂，鐘菱一併摘了下來，還分了一些給攝像組品嘗。

　　路過林間的陰涼地時，陶清越又眼前一亮，指著綠草從中點點紅星道，「有山莓！這種紅果子味道很好的。」

　　「那不是山莓，是蛇莓。」鐘菱好心提醒他。

　　聽到「蛇」字，正要摘果子的向秋雨觸電般地收回了手，生怕莖葉下竄出一條蛇來。

　　葉宸倒是上前幫鐘菱摘起了蛇莓，細心地放到了保鮮袋裡。

　　「蛇莓？」陶清越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鐘菱。

　　蹲在地上的鐘菱道：「它們長得比較像，容易混淆，但蛇莓可不如山莓好吃。」

　　「山莓長在向陽坡的，蛇莓才長在陰涼地，而且山莓有刺。」

　　陶清越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蛇莓和自己查閱資料時所見過的圖片的確很相似，但卻有差別。

　　蛇莓不太好吃，個頭又小，鐘菱嘗了幾個就懶得摘了，蓋而摘起莖葉來。

　　樂兮見她摘了一保鮮袋的葉子，好奇地問她，「為什麼要摘葉子，葉子也能吃嗎？」

　　「不能吃，但能治毒蛇咬傷。」鐘菱回頭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可能不會用上，但既然遇到了，摘點備著總沒錯的。」

　　上輩子她爺爺進山做活時被蛇咬，就拿過蛇莓的莖葉敷傷口。

　　向秋雨聽的頭皮發麻，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

　　鐘菱認得很多野果子，這一路上基本都是她和葉宸在摘，時不時地還要交流一下品後感與辨別心得。

　　她摘了好些紅紅紫紫的漿果野果，還耐心地教樂希等人如何辨別哪些能吃那些不能吃。

　　「五味子？」陶清越指著枝頭的紅果子問她。

　　「不是五味子，是山茱萸，北方的山上才有五味子，南邊很少的。」

　　「這個才是山莓，也叫毛莓，一般大家喜歡叫三月泡，過了這陣子果期就結束了……」

　　「這個是刺莓，長在樹上，川渝山上到處都是……」

　　「這個一串串的紅果子是野生醋栗，也叫燈籠果……」

　　「這個是野草莓！！個頭不如水果店裡賣的大，但也很好吃！」

　　「這個……」

　　陶清越一路上就聽鐘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一袋子長得相似又不同的紅果子他沒分清，滿腦子只剩下了「莓莓莓」……

　　「你為什麼能分得這麼清楚啊？」

　　鐘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時候山裡長大的，農村小孩很多都知道。」

　　陶清越看著她沾著汗水的小臉，有那麼一瞬間被她的笑容所打動，感歎道：「語文老師教得沒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他來之前做足準備，查了那麼多資料，結果進了山裡還是有許多野果沒有分清。

　　看直播的粉絲基本也和陶清越一樣，被鐘菱的「識莓大法」說的頭暈眼花。

　　「我可能是個假的農村娃。」

　　「我小時候也是鄉里野大的，為什麼我隻認識三月泡和蛇莓……」

　　「好懷念童年啊QAQ看著女神吃我也好想吃！！！」

　　「城裡娃表示羡慕你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好玩的，看的我也好想參加夏令營。」

　　「_(:з」∠)_我懷疑換成自己，只有被毒死的命。」

　　「雖然分不清那些東西，但這期夏令營比以往的都好看。」

　　荒野夏令營這個綜藝節目自開播一來就很火，節目組請的也幾乎是那些一線二線的明星。

　　大家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即使有陶清越這樣認真準備功課的藝人，但也沒有這方面的實踐經驗。

　　因此往期節目中，大家的關注點都在藝人們的花式出糗和苦中作樂上，這期突然出現了鐘菱和葉宸這樣「與眾不同」的藝人，直播間的人氣不斷飆升，也引來了更多觀看的人。

　　趕路途中休息的時候，攝像人員讓鐘菱等人在直播間和粉絲們互動打招呼。

　　攝像小哥也在這一路上被鐘菱和葉宸二人圈粉了，他笑說道：「直播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你們三隊不靠譜。」

　　「現在，粉絲們又都說你們看似是青銅，實際是王者，你們怎麼看？」

　　樂希笑呵呵地道：「反正我只是個抱大腿的青銅。」

　　鐘菱看了看攝像小哥的手機屏幕，上面果然全是誇她和葉宸的彈幕，誇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算不上王者，我們也就是白銀水平吧……」

　　「真的，大家誇過頭了。」鐘菱想了想，誠懇地道，「隨便從這山附近的鄉里找幾位當地人來參加節目，都能表現得比我們強。」

　　葉宸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她是會點捉蛇的技巧，可和以前家鄉那兩位會徒手捉毒蛇的大佬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懂那些東西都是老一輩教的，我也就學了點皮毛。」鐘菱笑了笑，指了指遠處隱約能瞧見的農田村捨，「要說真正的王者，那裡頭全都是。」

　　每個人的人生經歷是不同的，在一部分人看來，荒野夏令營節目中的明星藝人們吃得苦和受的罪，和他們的經歷比起來不值一提。

　　在另一部分人看來，卻覺得他們能在活動中堅持長途跋涉那麼久，十分難得。

　　鐘菱和葉宸態度不偏不倚，也沒有過分誇耀，所表現出來的接地氣圈了一大波路人粉。

　　歇過腳後，鐘菱又提著果子朝山下的溪流走。

　　這些東西都只能拿來當零嘴，不能填飽肚子，花了那麼多時間摘還費事，鐘菱有些失望。

　　好在運氣突然好轉，下向陽坡的時候，她們發現了一叢野生毛桃林，鐘菱差點激動得跳起來。

　　毛桃雖個頭小，但從外表判斷，已經成熟的有不少，摘上個幾斤十幾斤，可比那些山莓頂餓多了。

　　這次沒有人再猶豫，都從葉宸手裡拿過塑料袋，開始摘毛桃。

　　「樹上有蟲子……」向秋雨心底一陣惡寒，忍住心理的恐懼，慢吞吞地幫著摘毛桃。

　　野生的毛桃沒有人給打農藥，很多成熟的毛桃都被蟲肯壞了，長得也跟歪瓜裂棗似得，自然比不上她平日裡吃的那些昂貴的精品水果。

　　但想起那條死蛇，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她寧肯去吃醜醜的毛桃。

　　塑料袋倒是有不少，但大家身上都背著份量不輕的登山包，只怕帶不走那麼多野毛桃。

　　陶清越細心挑選出了那些賣相好又個頭大的毛桃，足足摘滿了整個袋子才停手。

　　袋子很沉，他正打算讓樂希幫忙一起提，轉過身時便呆住了。

　　葉宸和鐘菱手速飛快，早已經摘滿了兩個大袋子，他本想說那麼多大家拿不動，卻見鐘菱從遠處拖來一根結實的樹幹。

　　兩人把袋子吊在樹幹上，一前一後扛在肩膀上，穩穩當當地挑了起來。

　　「要不要我幫你和樂希找根扁擔？」鐘菱好心地說道。

　　向秋雨簡直沒眼看了，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形象的舉動來的。

　　太村了，實在是太村了！！！

　　陶清越：「……不用了，我跟樂希提的動。」

　　大約五點多鐘的時候，鐘菱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地圖上所繪出的河道邊。

　　說是河道，準確來講應該是溪流，水流不算湍急，寬約幾米，兩側都是平坦的地勢，淌水就能走到對岸。

　　下山的時候鐘菱等人就注意到了，這條溪流是半山的泉水流瀉而下彙聚成的，周圍無污染，看起來應該是乾淨水。

　　大家各自分工，生火的生火，紮營的紮營，向秋雨負責洗桃子，鐘菱和葉宸則負責做飯。

　　攝像組在遠處紮了帳篷，跟拍的小哥一直站在他們旁邊，不放過任何一個拍攝細節。

　　陶清越從背包裡拿出了水質測試筆，確定數值在安全範圍內以後，才放心地準備起釣魚來。

　　他拿出一根細繩，末端掛了一個尖勾，上面弄了些魚食，開始耐心地垂釣起來。

　　沒有魚竿，光有魚鉤也是可以的，這是他從一個釣魚高手那裡學來的釣魚辦法，然而在石頭上坐了半天，依舊無事發生。

　　陶清越歎了口氣，看向她們道：「看來今晚只能吃……」

　　目光落在葉宸手中的樹幹上，他抖了抖嘴角。

　　沒有魚叉，葉宸便把水果刀綁在了樹幹末端，此刻鋒利的水果刀上正插著一條魚。

　　「這河裡的魚有點傻，估計是因為平時沒人捉。」葉宸擦了擦汗，「好些年沒叉魚了，我有些手生，你們餓了先吃桃子墊墊吧。」

　　她把魚扔在地上，又躺進了溪裡，陶清越就看著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猛然一出手，就有一條魚當場去世。

　　陶清越默默地把魚鉤收了回來。

　　天哪，這都是什麼神仙隊友！

　　葉宸負責捉魚的時候，鐘菱已經把處理菜花蛇需要的沸水燒好了，找了塊乾淨的石頭當菜板。

　　陶清越見她剁頭放血去內臟一氣呵成，看得他一個大男人都頭皮發麻。

　　蛇在沸水裡滾了一分多鐘，鐘菱開始用刀刮起鱗片來。

　　向秋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看見那條死蛇，她仍然心有餘悸。

　　「這些東西吃了不會拉肚子吧……」

　　「你放心，我們帶了幾卷衛生紙。」鐘菱回答她，「還有垃圾袋呢，拉肚子也不用怕。」

　　向秋雨：「…………」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喂！

　　陶清越嘴角一抖，「你們居然連這些方面都想到了？」

　　「我看你準備的挺周全，難道沒帶衛生紙嗎？」鐘菱訝異地看向他。

　　陶清越：「……帶了一點。」

　　「沒關係，我們帶的多，絕對夠用，荒野求生也是要解決生理問題的嘛。」鐘菱微微一笑，慶倖地說道，「我們比貝爺幸福多了，每次看節目的時候，我都沒見過他帶衛生紙。」

　　「那樣，他想上大號的話就只能用葉子和草了，有些草秧秧很剌屁股的。」

　　陶清越：「…………」

　　想起現在好像還在直播，向秋雨簡直絕望了，

　　當初她怎麼沒想起這回事，就不該來參加這個節目的，這下她的精緻人設全毀了……

　　雖然在荒野夏令營節目中，解決生理問題是不可避免的，但藝人們多多少少都會刻意避開這個尷尬的問題。

　　鐘菱怎麼能面色如常討論這些呢，她是魔鬼吧？

　　樂希崇拜地驚歎道：「哇，你和宸爺想的實在是太周到了，我連一包紙巾都沒有帶耶！差點就要被剌屁股了！」

　　向秋雨：「…………」

　　別說了！求求你們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