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爆紅

　　綜藝節目在錄製的時候，通常會花錢請一些「專業觀眾」來做托。這類觀眾多數面貌姣好，又有一定的表演功底，會在合適的時候做出感動或流淚的反饋，是攝像頭重點關注的對象。

　　鐘菱並不是節目組特意請來的「專業觀眾，」便在後排最靠邊的倒數第二個位置坐下了。

　　這個角落有點偏，但也不影響觀看視線。

　　尋思著也沒人注意自己，鐘菱悄悄摸出包裡的糖塞進嘴裡。

　　角落的光線略顯昏暗，一個修長的身影挨著鐘菱右邊的位置坐下，一言不發。

　　鐘菱覺得不大對勁，談雨澤一向聒噪，怎忽然變得如此安靜。她扭頭一看，嚇得差點被嘴裡的糖卡住嗓子眼。

　　這人怎麼不聲不響地坐在她旁邊了？

　　鐘菱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談雨澤坐在自己後排的位置。

　　談雨澤見鐘菱看她，壓低聲音解釋道：「你把葉宸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潯哥特意來現場看看情況。」

　　「我明白。」鐘菱點了點頭，猶豫地道，「那啥……要不咱倆換下位置？也方便你觀察選手。」

　　她是不敢請殷潯去後排坐著的，自然只能主動申請與談雨澤換座位。

　　「那怎麼行，你個子小，我坐前面會擋住你的。」

　　鐘菱悄悄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見殷潯似乎沒有意見，便不再提了。

　　她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了，殷潯雖不喜歡女人，又不是視異性為洪水猛獸。

　　音樂聲響起，第一位選手已經上場，鐘菱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舞臺上。

　　《心之聲》已經錄製過三季了，不論是工作人員還是選手，都對節目流程有一定詳細瞭解，錄製過程十分順暢自然。

　　通常，有些綜藝節目錄製一期要花上八、九個小時，但《心之聲》節目組把時間把控的很好，才兩個小時過去節目流程就已經走了一半，預計四個多小時就能完工。

　　兩個小時內一共有12名選手上臺獻唱，歌曲的風格節奏五花八門。

　　有的選手音色較為一般，作詞和曲風卻讓人耳目一新，有的作品不算出眾，演唱者卻能生生憑藉得天獨厚的音色與演唱技巧，生生將六分的作品演繹出八分的效果來。

　　這十二首歌裡，既有婉轉輕柔的中國風，也有浪漫的爵士樂風格，嘻哈與說唱也不缺席。

　　傷情的歡快的，舒緩的俏皮的，現場的氣氛也在隨之而不停被調動變幻著。

　　由於選手出場的順序完全隨機，這就造成了當下一首作品被演唱時，有些觀眾還沉浸在上一首的餘韻中。

　　雖說這期間穿插著打分點評與問答介紹等互動環節，依然很考驗選手的現場表現能力。

　　此時臺上獻唱的已經是第21位選手了，節目錄製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十二點半了。

　　鐘菱感覺不大自在，殷潯坐在最靠外的角落，雖說他的視線方向是節目舞臺，可鐘菱總有種被對方注視的錯覺。

　　她看了舞臺多久，殷潯就看了她多久。

　　先前他沒仔細瞧過，如今近距離坐在一起許久，方才發現鐘菱這張臉是當真漂亮的不像話，饒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難怪談雨澤肯堅持不懈地追了她兩個多月，對方能有這等耐心實屬罕見。

　　表演系專業的老師閱美無數，所挑選的學生基本都五官端正，藝考面試環節的時候，就曾有過好幾個老師都誇鐘菱長得好。

　　鐘菱長得很清麗，這類女藝人的容貌多被歸作寡淡派。但若說鐘菱也是寡淡派，殷潯料想，那她應當算是寡淡派中的巔峰了。

　　她的清麗是帶著水靈的，整張臉的點睛之筆就在眼角那顆小紅痣上，讓她的顏色一下就靚麗動人了起來。

　　若是進了娛樂圈，這番顏值的確很能打。

　　鐘菱暗自留意了一下，發現殷潯的目光的確時不時地就會落到自己身上，忍不住扭頭小聲問他，「你看我做什麼？」

　　突然被抓包，殷潯幾乎是下意識地道：「二十二顆，你一共吃了二十二顆巧克力球。」

　　停頓了一秒，他又迎著鐘菱疑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道：「你的嘴角。」

　　殷潯面色如常地挪開視線，角落昏暗的光線完美地隱藏住了他神情中的一絲不自然。

　　鐘菱一待，連忙摸出紙巾來擦了擦嘴，也不知道她嘴角沾著巧克力醬的蠢樣子有沒有被錄進去……

　　餘光瞥見這一幕，殷潯無意識地微微勾起唇角。

　　鐘菱的嘴角乾乾淨淨的，他是騙她的。

　　談雨澤輕輕敲了敲鐘菱的座椅，小聲道：「你吃那麼多巧克力會胖死的！是不是餓了？你忍忍，估計再有一小時就錄完了，到時候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一個「胖」字嚇住了鐘菱，她整個暑假被葉宸喂胖了一圈，整個人重了五斤，原本尖尖的小臉都變圓潤了。

　　表演系的學生是有形體課的，想起老師凝視她的深沉目光，鐘菱默默地放下了最後兩顆巧克力球。

　　「那不吃了……你們替我解決。」鐘菱心痛地說著，塞了一顆給談雨澤，又把另一顆遞給了殷潯。

　　殷潯下意識地接住，指尖輕觸溫暖的掌心，細膩的肌膚帶來觸電一般的感覺。他望著手中那顆金色錫箔紙包裹的巧克力球，方才忽然驚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剛剛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躲開。

　　殷潯忍不住再次看向鐘菱，垂眸壓下了眼中的錯愕和疑惑。

　　難道他也被談雨澤這個顏控給傳染了？

　　鐘菱的目光早已回到了舞臺之上，貓眼裡盛滿了激動和興奮，是葉宸出場了。

　　葉宸的序號是22號，輪到她上場時，節目錄製都已經到了大後期了。

　　為了參加節目，葉宸特意把那一頭黃色短髮都染回了黑色。她長得俊俏，漂亮中又不失帥氣，染回了黑髮以後，絕對能跟沈琂這類的高顏值小鮮肉一拼。

　　現場觀眾之中多有顏狗，看見葉宸出場時，都忍不住小小騷動了一把。原著中葉宸之所以會那麼火，大大高出同期選手的顏值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之一。

　　葉宸自我介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看得出雖在酒吧駐唱了許久，面對眾多樂壇大佬時，仍忍不住感到緊張。

　　鐘菱欣喜地朝她擺了擺手，葉宸微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她，眼底浮出驚喜之色來。

　　為了給葉宸一個驚喜，鐘菱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回來節目現場的事情。

　　這下，葉宸立刻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莫名鎮定了下來。

　　液晶屏上開始滾動起歌詞，她撥動了幾下吉他，和著緩緩而起的配樂輕聲吟唱。

　　「……我背著吉他走過城市那條街……」

　　「飛在夜空的星你知道嗎？燈旁的……」

　　上一位選手演唱的是快節奏的激情歌曲，輪到葉宸時，她卻唱的不急不緩。

　　帶著一絲沙啞的獨特中性聲線仿佛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將聽眾緩緩帶入歌詞的畫卷中。

　　葉宸當屬民謠歌手，她的演唱技巧比起先前的參賽者來有許多不足，但勝在音色不凡，屬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唱出來的歌都敘述性極強。

　　簡單又樸實，率真而親切，在這樣舒緩安靜的歌聲中，整個節目現場全都靜了下來。

　　沈老爺子的喜好琢磨難測，先前所有歌手獻唱時，他的臉上都帶著和愛親切的笑容，但給出的分數卻都不高。

　　聽葉宸唱了一半，老爺子卻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靜靜地傾聽起來。

　　他不是在聆聽歌曲，而是在傾聽藏於歌曲中的故事。

　　「為你追一次，為自己追一次……」

　　她唱到高.潮部分時，有三位年紀較大的導師都不由露出了微微動容的神色，殷潯的神色也變得正經了起來。

　　「跌倒以後，一追再追……」

　　雖然已經聽葉宸唱了許多遍，但再次聽到這首歌時，鐘菱的眼眶仍是忍不住因動情而發紅。

　　葉宸站在舞臺上，閉著眼睛將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其中，唱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好，鐘菱輕輕彎起了唇角。

　　角落裡某個機位的攝像小哥早就注意到了角落裡的高顏值姑娘，或許覺得鐘菱這番笑中帶淚的真情流露是難得的好鏡頭，便也一道錄了下來。

　　一曲演唱完畢，鐘菱率先帶頭拍起了掌聲。

　　評分環節時，導師在評分之前都會詢問一些有關選手自身故事的問題，這一是為了增加互動性，二是為了節目播出後，讓觀眾們盡可能地多瞭解選手本身。

　　對於自己出身農村，高中便輟學，在酒吧打工許多年的事實，葉宸全都沒有隱瞞。

　　前四位導師被她的經歷和堅強所折服，全都給出了不低於6分的分數，最低的6分是由一向看重歌手演唱技巧實力的季薇打出來的。

　　輪到沈老爺子時，他只問了葉宸一個問題。

　　「你歌詞裡寫『為你追一次』，是為誰追？」

　　葉宸想了想，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角落裡的鐘菱身上。

　　「一開始這句話是為了媽媽，後來……後來是為了很多人，為了關心我的，還有我在乎的……」

　　沈老爺子緩緩笑了起來，「你的演唱技巧很差，勝在音色得天獨厚。」

　　葉宸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沈老爺子會打多少分，這關乎她能否晉級。

　　「但我們這檔節目叫《心之聲》，我覺得真情流露，唱出心聲很重要。你的歌聲很打動我，所以……」

　　老爺子按了兩下座位前的按鍵。

　　「我給你打九分。」

　　話音落下，全場譁然。

　　這是本季節目出現的第一個九分，還是由沈老爺子打出來的分數，要知道他老人家先前給出的分數就沒高過六分，屬導師中專門拉分的對象。

　　鐘菱更是激動的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她可以肯定，葉宸能晉級沒跑了，說不準評分還是在前列排名中的。

　　果然，等到了節目尾聲宣佈晉級歌曲時，葉宸的一曲《追》以37.5的高分赫然排在首位。

　　10首個被5位導師互相爭奪，葉宸的《追》還被沈老爺子選了去。

　　「你們看，我說得沒錯吧，她絕不會讓你們失望。」鐘菱忍不住得意地敲了談雨澤和殷潯一眼。

　　殷潯輕輕挑眉，點頭道：「不錯，確實很有潛力。」

　　她笑容中的明媚與欣喜之色格外動人，十分有感染力。

　　殷潯對你的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0。

　　鐘菱沉浸在葉宸晉級的狂喜之中，未注意到好感度變化，等主持人宣佈錄製結束，她立刻就衝向了後臺尋找葉宸。

　　錄製結束後，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作為節目的投資方，談雨澤和殷潯還要留下來與節目組進行交流。

　　鐘菱不想打攪他們，便謝絕了談雨澤請客吃飯的邀請，與葉宸回到了小區中。

　　晚間，殷潯二人與節目組一同用過飯之後，方才一同離開。

　　談雨澤一邊開車一邊道：「那個葉宸還真有兩下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話說，你今天挨著鐘菱坐了那麼久，有沒有感覺不舒服啊？」

　　殷潯卻未答話，他把玩著手裡那顆金色錫箔紙的巧克力球，不知在想些什麼。

　　……

　　第一期節目經過剪輯以後，終於踩著國慶節的尾巴，在七號的晚上播出了。

　　翌日早上，節目中葉宸的現場片段果然不負眾望地上了微博熱搜，硬生生將發佈新歌的許安然給壓了下去。

　　第二輪晉級賽是10進5淘汰制，每位導師選走的兩首歌還要交給大眾媒體來投票，唯有其中之一能進入到最後環節的比賽中。

　　葉宸從未想到，當初她在小城市酒吧演唱過的這首無人捧場的歌曲，如今竟然會受到這麼多人的喜愛。

　　《追》不僅順利勝出，甚至在全部10首歌裡的排名，也是穩穩地霸佔著榜一。

　　她火了，火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