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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善》第123章
第一二三章 亂象

  山間的風到了晚間不免陰森。

  破敗的寺廟往往代表人貧瘠的內心。

  徐丹瑜在最初最得意的念頭被毫不容情的打碎之後,哪怕對這聲音的出現還有疑慮,哪怕或者其幷不真的相信世上有鬼神之類的東西,他也真正對謝惠梅之屬的恐怖有了直接的認識。

  因而很快的,他就跪坐在蒲團面前,戰戰兢兢地將近日來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個遍。

  哪怕曾經已經想好了的在關鍵之處含混一二準備,都沒能施展出來。

  等這正事開始之後,那仿佛無處不在陰魂不散的聲音再沒有做出任何恐嚇徐丹瑜的事情。

  它甚至連發聲都很少,不過在關鍵之處說上一二句的內容,轉瞬就消失無踪。

  這樣的平靜倒叫徐丹瑜漸漸回過神來。

  但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哪怕他回過了神,也不敢再做造次……何况這不正是徐善然所想要的結果?

  他懷著一種很難說得分明的惡念與和對眼前聲音差不多的畏懼,將事情來來回回,反反復複地說得清清楚楚,一直到那本來會發出的聲音在許久都沒有出現位置。

  佛堂中的燭火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只剩下月光如紗披在那殘缺的佛像之上。

  先時猙獰恐怖的神像在這一刻也變得平靜,似乎那來自天際的光輝已經將這裡寄居的惡鬼驅走。

  徐丹瑜狐疑地呼喚了一聲:「大人?」

  沒有回答。

  他大膽地起來繞著屋子走了幾步,也沒有聲音。

  他再將活動範圍擴大到院子之中——但還是沒有被阻止。

  最後,他伸手去碰觸那院落緊閉的大門,就在他的手指堪堪碰觸又似乎一點兒沒有碰觸到的時候,門突地發出極響的「吱呀」一聲,無風自動地敞開了!

  徐丹瑜簡直被駭得直接倒退了一步,他臉色青青白白地看著面前洞開的大門,片刻後一咬牙,隻衝入那大門之外的漆黑之中!

  「唯一」的人走了,寺廟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

  草在風的幫助下沙沙搖擺,山林的叢生次第響起,兩道門後只露出一角的佛像,雖然破敗,唇角的笑容却顯得溫馨。

  大概有近半刻鐘的功夫。

  兩道黑影突然自墻上先後翻了下來,還有一個一瘸一拐的聲音光明正大的自洞開的大門中走了進來。

  月光很快擺脫陰影,照亮他們的臉。

  這些熟悉的面容赫然正屬邵勁、何守、已經王一棍。

  王一棍左胳膊處還夾著他那根長長的拐杖,他一走進寺廟,就用那拐杖來來回回地敲擊青石板地面,嘴裡還對著旁邊的兩個人咕噥:「我說你們啊,裡頭的人都走光了,還翻身什麽墻?在瘸子面前炫耀自己的腿脚好?這豈不是指著和尚駡禿驢?能別這麽缺心眼嗎?」

  邵勁和何守都懶得理他。

  何守跳下來的時候也用脚重重跺了跺石板地面,跟著從回聲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邵勁的法子就簡單多了,他直接蹲□,用手撥開雜草,隻瞟了一眼,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來:「底下是中空的,也不知道他們挖出了多大的山腹,上頭還有廟呢,不怕挖到一半塌了?」

  何守心不在焉:「也許是特意找了那摸金校尉來,他們天天像個鑽地鼠一樣,地炸得又快又好,眼下的小玩意算什麽?他們能用薄薄的一層土支撑一萬人站立的山谷不塌呢,但如果這一萬人四散踏步或者埋鍋造飯,嘿嘿……」

  邵勁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這簡直是牛人在身邊的活生生例子,他也不禁竪然起敬:「這麽厲害嗎!」

  「厲害是厲害,不過這種發死人財的事情……」雖然刻意收斂了,但何守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一點不以爲然和鄙視來,「算了,不說了,這種小事等以後你能去軍中掌軍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瞭解到。還是看看眼前這個吧。」

  「得了吧,」王一棍在旁邊無所事事興致缺缺,「不就是在底下挖了個空洞然後利用無數的小洞讓聲音傳遞出來,裝鬼嚇人嗎?快點談正事吧,這種誰都知道的答案就不要翻來覆去的說了。說了也不顯得你聰明。」

  邵勁:「……」

  何守:「……」

  王一棍又搓搓下巴:「唉,不過你家的庶子竟然會真被這種拙劣的表演給嚇到,還真是應了一句驢糞球表面光,錦綉竹肚中空……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嗎?」

  邵勁隨口:「說得你好像不是書生一樣。」

  王一棍哈哈笑道:「老夫是什麽人,羞於與那凡夫俗子爲伍!」

  邵勁:「……」

  何守:「別吵……」

  他說:「這地頭你們看是不是他們的固定據點還是臨時據點?我們下去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麽?」

  邵勁:「唔。」

  邵勁這邊才剛發出了聲音,那頭的王一棍的又不耐煩地瞅了人一眼:「你見過哪個做探子發展個下綫就立刻把他帶到固定據點中去?又有哪個探子不細心到能在一個臨時的據點給你留下足以調查出什麽重要內容的東西來的?他到底是你的探子還是對頭的探子啊?」

  他直接嘲道:「腦袋不好就閉嘴,別現了,一邊站著去。」

  何守:「……」

  邵勁:「……」

  何守不可思議:「他以前的主家怎麽沒有把他的另一條腿也給打斷了?」

  邵勁:「冷、冷靜點。」

  在旁邊的兩人雖說嘀咕了這一句,到底沒衝王一棍發火。

  王一棍也不再與那兩人攪合,隻沉吟著在這方寸之地間來回走了一遍,跟著却幷不在徐丹瑜曾經待過許久的佛像前多做停留,而是又走到了外頭去,眯著眼睛,衝山林遠處窺視不語。

  旁邊的邵勁與何守磨蹭了一下。

  何守堅决不開口。

  邵勁只得問:「現在?」

  王一棍說:「回去。見到你師妹再說話。」

  ……妹子我都不一定能見到,你說見就見嘛!

  邵勁不高興,瞬間就明白了何守剛才「之前主家爲什麽沒有敲斷他另一條腿」的疑惑,他現在也很有這個衝動好嘛!

  不過這一回,一行人正趕得剛好,等回到大慈寺,已經是又一天的淩晨時分。

  徐善然也不知是已經睡醒過來還是還沒有睡去,反正正衣冠整齊地等著這幾個人。

  一燈如豆。

  一間小小的臥房裡坐了四個人,除了邵勁和王一棍這兩個之外,就是徐善然與高嬋。

  而何守則守到了外院去。他是何三老爺很早以前給徐善然的侍衛,守在這裡完全能够名正言順的監視周圍是否有人接近,想來再不會出現什麽人跑到跟前要敲門了,屋子裡的主人才發現的情况。

  衆人在圓桌旁坐下,邵勁先言語簡單的將那廟裡的事情說了一遍,跟著就看王一棍:他可還記得,這傢伙在那廟裡就像蛤蟆打哈欠一樣口氣特別大的將他和何守挨個嘲了個遍。

  王一棍幷沒有在意邵勁的眼神。

  他也沒有說很複雜的事情,隻簡單的將那廟宇的地點,名字說了一說。

  「那地方離京中不遠,是在梅山上面,快馬疾馳不消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

  「這山山勢雖高,早年却有人將山路都修好了。」

  「不過小娘子大概不知道,差不多在十年多年前……」

  「十二年前。」徐善然說。

  王一棍面色古怪地看了徐善然一眼,就衝這個確切的時間,他也肯定徐善然已經純然明白他等下要說的話了。而坐在另一旁的自己的東主呢……

  邵勁:「0 0?」

  王一棍:……突然就後悔了,現在換東主還來得及嗎?

  這點小插曲當然是隻博一笑,王一棍自己在心底笑上一笑也就罷了。

  他繼續說:「沒錯,一十二年前,梅山周邊不知爲何突然傳起了鬧鬼的流言,先是山下的村落中人畜頻頻受傷,再接著官府介入無果,也不知是誰的主意,那些村人舉村搬遷,這樣一來,山上本來還算香火鼎盛的寺廟也就衰敗下去,不過一年時間,廟祝和僧人都隨之離去,山上連同山下,一起空了下來——」

  邵勁聽到這時也明白了:「就是說,那個地方其實是很早以前就被圈定下來的。在十二年前,謝惠梅就暗中搞手脚裝神弄鬼把當時在那裡住的人逼走,暗中在梅山……呃,搞了個探子用的臨時據點?」

  他心想這邏輯怎麽有點不對啊,探子把哪裡搞作臨時據點不好,非要大手筆耗這樣的人力物力在外地又是搞謠言又是搞地洞的?

  王一棍只好說:「京中夜裡宵禁不?」

  「當然宵禁。」

  「既然街道宵禁了,那城門難道還漏夜開啓等外人隨意進去?」王一棍嘲。

  徐善然也說:「他的意思是,謝惠梅至少掌握了一個可以隨意在半夜進出京城而不驚動城門守衛的方式,否則徐丹瑜不會能半夜出現在梅山之上。這個方式可以是最簡單的買通城門守衛從小門進出;也可以是一條直通內外城的密道。如果是前者,一切好說;但依謝惠梅的地位、力量,他如何會做用這種方式最容易落下把柄的方式試探一個公府庶子?」

  「這就多半是後者了。」

  「既然是後者,謝惠梅手中掌握的那條密道是狹小的只能容一個人慢慢通過的呢?還是寬敞的可以從城外直接把軍隊帶進來的呢?」

  說道這裡,徐善然已經自圓桌旁站起。

  她背轉過身,烏鴉鴉的頭髮綰成雙髻,身上是一件青蓮色暗紋袍子,身上環佩雖多,走起路來却一聲不聞。

  還真是個『大家閨秀』。王一棍看看徐善然,暗自咕噥。

  跟著他又瞥瞥邵勁,這回無奈: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喂!

  這話多半有些抹黑之意,因爲不一會功夫,邵勁就說了正題。他雖然在有些事情上不够老辣,但能說出來的那些,切入點總是十分尖銳的:「謝惠梅手頭有軍隊嗎?」

  這話就不好接了,王一棍一時沉吟。

  雖昭譽帝現在龍游淺灘,但若認真評斷,這個在位數十年的皇帝幷不是一個平庸之輩,就算不能做開疆擴土的中興雄主,也是一個足堪大任的守成之君。

  而謝惠梅作爲首輔,在朝堂上的勢力已經十分的大了。很難想像昭譽帝還會讓他插手軍中之事。

  他最後說:「這事找何大人進來問問?他曾在軍中,總比我們知道這方面的情况。」

  徐善然面上看不出什麽,不過微一點頭。

  本來有些百無聊賴坐在一邊,時不時走神,一走神目光就落在徐善然身上的高嬋就站起來,叫了外頭的何守進來。

  外邊的人進來後,將剛才的話一聽,就疑道:「屬下倒是不曾聽說過這個。」

  他是何三老爺的心腹,他既說不知,也就是何三老爺這個將領也不知了。

  王一棍摩挲著自己的拐杖:「何大人,你有沒有發現梅山地勢太好了?登高一站,京中街道盡收眼底啊,關鍵的是,那彎彎曲曲的道路,竟都還能够看清。」

  何守斜了斜眼:這會會叫何大人了?

  不過等他一聽清楚王一棍的話,他的面色就嚴肅了起來:「現下一回想,確實如此。若要攻打京城,別說那些老道的將軍了,就是標下多半也會先將梅山占下來再說。」他一不注意,在軍中慣用的自稱都出來了。

  他又想了想,猶疑說:「雖說屬下從沒有聽過謝閣老有將手伸入軍中的情况。但謝閣老是文官之首,我朝文官向來比武將金貴,若謝閣老真有這個意思,絕大多數的將軍心頭只怕也要打打鼓的。」

  話到此時,也就差不多了。

  王一棍與何守先後告退,高嬋在離開的時候將目光在邵勁身上停留了一會,讓被看的人起了一身鶏皮疙瘩,接著才悄無聲息地走出去,合上門。

  這時候,房間裡只剩下徐善然與邵勁二人。

  徐善然輕聲說:「謝惠梅手頭有軍隊。」

  她的目光又是一閃,眸中似有幽光明滅:「這些軍隊最近正好有所异動,就國公府所知,他們的口號是『清君側,正綱常』。」

  邵勁怔了一下,而後明白過來徐善然在說什麽:

  謝惠梅是爲了昭譽帝調動軍隊的?

  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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