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大結局

　　幻在夢世界的數據庫裡遊蕩了太多年了。

　　那種寡淡得像白開水似的時光， 久到他自己都不記得。

　　在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 作為夢世界的核心數據， 他擁有獨立的意識， 擁有在夢世界數據庫裡隨意遊走的能力， 甚至可以利用各種攝像頭等觀察這個世界。可以說， 他對整個現實世界都有一些瞭解。

　　他無聊的時候， 偶爾就會通過各種信息設備，看現實裡的人。

　　某一天，他進入到了某個電腦的攝像頭裡， 看到了趴在攝像頭前熟睡的女孩子。那時候她正好醒過來，直起身體打著哈欠， 一雙柔媚的漂亮眼睛微微眯起，纖長的睫毛掛著一顆淚珠。

　　一眼便是心動。

　　她在編數據呢，打算做出一個數據角色陪她玩。

　　她......也很寂寞嗎......

　　他就一直靜靜地注視著她，越是看，心裡那種喜歡的感覺就越是強烈。他注意到了她編程裡的漏洞，便盡可能地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放進些數據， 替她修補。

　　她很聰明， 也很努力， 很快她的數據就完工了。

　　「我是你的創造者， 不要害怕我。」

　　「喂，你存在嗎？」

　　漆黑的空間裡，幻聽到了不遠處趙珂的呼喚聲， 他垂眸望向跪坐在地上的少女，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去見她吧。」

　　「不......」

　　少女生得很好看，潔白的皮膚，可愛的短髮，精緻的五官，看得出製作者費了很大的心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是殘缺的。

　　少女仰起頭，露出空洞的眼窩：「我不能讓她看到這樣的我。」

　　不想讓她難過。

　　創造者對數據來說，是唯一的深愛。

　　「你......」

　　沒有眼眸的少女抿起唇，摸索著拉住幻的衣角：「求求你，能讓我附著在你身上嗎，我想去見見她，我的身份可以送給你......」

　　幻怔了怔，伸出手將少女抱在了懷裡，淡金色的光芒點點閃耀，她逐漸融合進了他的身體。細密的長睫下，翡翠色的眼眸變得盈潤如新葉，他輕輕開口：「交給我吧。」

　　他站起身，快步朝趙珂走過去。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多麼歡喜。

　　當他將摔倒的少女接在懷裡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她了。

　　此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像她這樣牽動他的情緒了。

　　她驚訝地開口：「你是我創造出來的？」

　　他有些失落地鬆開手，隻靜靜站在原地凝視著她：「嗯。」

　　「你有名字嗎？」

　　他搖搖頭，目光裡全是她：「我想要你給的名字。」

　　「幻，這個名字好聽嗎？」

　　「只要是你給的，我都喜歡。」

　　他垂眸望向她：「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趙珂，你可以叫我小珂，朋友們都這麼叫我。」

　　「那，我叫你珂珂好不好？」

　　她當時怔了怔，卻還是應允了他：「好。」

　　「珂珂......」

　　天花板上的石塊轟隆隆的落下來，砸到地上，神像破碎，露出空洞的內裡。整個世界開始崩塌了，幻將已經沒有聲息的趙珂緊緊抱在懷裡，咬著牙，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發出低低的哽咽聲。

　　像是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為什麼啊......

　　看到她在現實世界中死掉後，他就不假思索地把她的意識複刻進了數據世界，他應該是想要報復她的。

　　對，他明明是想讓她不斷地度過恐怖世界，以新的身份出現在她的身邊，讓她愛上他，再親手殺掉她，讓她體會自己當年的感受。

　　明明是這樣的......

　　構建整個世界的數據悉數破碎，周圍又重新恢復了無盡的黑暗。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了，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們三個還存在。

　　天空忽然下起雪來，秦幽伸出手，接著落下的雪花。

　　她回過頭，看向遠處的幻，輕聲歎息起來。

　　他當初不是故意的。

　　作為淩駕於所有數據之上的核心數據，他看過太多數據破碎的場景，那些數據角色死掉後，便是真的死掉了，也沒有人類打算將他們重新修補。現實中有人死的時候，人們雖然傷心，卻也是將他們入殮了，沒人會復活他們。

　　他不清楚人類沒有復活的能力，只是以為，他們都是一樣的，死掉就是死掉了，沒什麼大不了。

　　直到趙珂親手將匕首捅進他的心臟，他才明白，只有他不重要。

　　他恨了她那麼多年，現在她親自把命還給他了。

　　為什麼不開心呢？

　　她看著青年悲傷的表情，自己也落下淚來。

　　為什麼，不開心呢？

　　......

　　「喂喂喂，不要睡啦，清曉姐都進來了。」

　　「你說什麼？」

　　趙珂迷迷糊糊地側過頭，視野裡就是韓民呲牙笑的表情。少年直接拿起她放在課桌角的濕巾包，抽出一片濕巾糊到她的臉上：「快點清醒過來，馬上就要上課了。你臉色不太好啊，昨晚又被你家富貴兒吵醒了？」

　　「對，春天了，那隻瓜皮狗天天在家裡嗷嗚。」

　　趙珂用濕巾擦著臉，看向講臺上的美女班主任：「哇，清曉姐今天這身連衣裙好漂亮啊，耳飾選得也好。」

　　她的前桌坐著兩個女孩子，都是短髮，長得很漂亮，平常關係極好，有時候還會被認為是親姐妹，此時她們倆都轉了過來。

　　「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有個轉校生會來我們班哎。」

　　田甜轉過頭，興奮地對趙珂眨眼睛：「我今天早上路過了清曉姐的辦公室，看到了新同學的背影，感覺是個超帥的男孩子啊。」

　　相對來說，秦幽永遠是比較安靜的那個，她從書包裡拿出了幾個獨立包裝的餅乾，分給韓民和趙珂：「你們倆沒吃早飯吧？」

　　「喂喂，見者有份！」

　　前面坐著的王奈和張蓮也轉過頭：「是草莓味的餅乾嗎？」

　　「大家安靜，現在是佔用孟老師的上課時間，我們儘早結束。」

　　倚在窗臺邊看花的孟知理扶了扶眼鏡，微微笑起來：「沒事，這節課我打算讓他們做卷子，就這麼些時間，他們心裡都有數。」

　　噫！

　　在座的學生們都老老實實地坐正，閉上了嘴巴。

　　阮清曉很滿意同學們安靜如雞的狀態，開口道：「看來有些同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今天有一位新同學轉到我們班，希望大家能與他好好相處，讓他儘早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她說著衝門口道：「你進來吧。」

　　趙珂的筆忽然掉在了地上，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彎下腰去撿，她聽到了那位新同學的腳步聲，她繼續彎下腰，去夠自己的筆，就當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的時候，她聽見了少年清冷的嗓音。

　　「你們好，我是顧清楓。」

　　趙珂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坐了起來。

　　她抬眸望過去，陌生的俊美少年也正凝視著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少年那雙溫柔而無辜的眼睛微微彎起，一種眷戀而懷念的情緒從他漆黑的眼底緩緩流淌出來。

　　「很高興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