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五十章

　 「沃爾圖里？」艾德蒙疑惑地歪了歪頭，「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那個居住在義大利沃特拉城的吸血鬼家族？」

　 「沒錯。」卡萊爾抬手摸了摸男孩兒毛茸茸的腦袋，接過他們的旅行計畫放在一邊，「但是那時我並沒有詳細地告訴你他們在血族中的地位。」

　 「他們很厲害嗎？」

　 「你可以把他們看作吸血鬼中的『皇族』。——制訂了屬於吸血鬼的法律，同時負責維護它的權威。」

　 「原來你也是平民百姓。」艾德蒙眨了眨那對兒湛藍色的雙眼，然後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我平衡了。」

　 「是的。——準確的說，一般的吸血鬼並不在乎自己擁有多大權利和多高的地位。我們最想要的就只有血。」卡萊爾輕輕地說道，「言歸正傳，艾德。——關於吸血鬼的法律。」

　 「吸血鬼也有憲法嗎？婚姻法？環境保護法？」

　 「吸血鬼的法律很少，而且不像人類那樣詳細。——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吸血鬼不得在人類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嗯。這個我知道。你在收養我的那天就告訴過我。——所以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讓你觸犯法律了。有好幾次我都想問你，但是愛德華告訴我還沒到時候。」

　 「愛德華的讀心術很有用不是嗎？——他知道我打算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

　 「現在？」

　 「是的。——我認為我目前還沒有真正地觸犯法律。」

　 「可是我已經知道你是吸血鬼了。——家裡人也是。」

　 「我們的法律並不像人類那樣死板。就拿剛剛那一條來說，可以用來變通的方法就有兩個。——第一，把那個人類殺了。」

　 艾德蒙雙手捂著脖子顫抖了一下。

　 「艾德……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對你。」卡萊爾嘆息著說道。

　 「我知道。我就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男孩兒咧開嘴笑了起來。——卡萊爾剛才的表情真的很有趣，感覺像是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用鐵鍁狠狠地敲了一下腦袋，「那麼第二種方法呢？」

　 「把那個人類變成吸血鬼。」

　 艾德蒙眨了眨眼睛，然後抬起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也能變成吸血鬼嗎？」

　 「尊重你的意見。」卡萊爾溫柔地望著自己面前的男孩兒，伸手在對方的小臉上輕輕地摩挲著，「如果你不想變成吸血鬼，那麼我也有辦法讓你做為人類而活下去。」

　 「……你在說什麼啊，我當然願意變成吸血鬼了。」艾德蒙瞪大了眼睛，「我想和你們一起生活下去。而且——如果失去我的話，你們會很難過的吧？」

　 「和我預料的一樣。」卡萊爾輕輕地笑了一聲，「你把吸血鬼想得太過美好了。」

　 「因為你們本身就很美好。——起碼家裡的吸血鬼們都是。」艾德蒙抓住了卡萊爾的指尖，「把我變成吸血鬼吧。——我也想變得強壯起來，不能讓你們總是護著我。」

　 「再考慮一下吧，艾德。你不用這麼快就回答我。」

　 「不，不用了。——再怎麼考慮，我的決定也不會改變。」男孩兒堅定地說道，「你已經轉變了愛德華他們，所以轉變我應該也不會有問題。——什麼時候？現在嗎？」

　 卡萊爾注視著艾德蒙那漂亮的貓眼兒，輕輕地笑出了聲。

　 「卡萊爾？」

　 這位英俊的吸血鬼並沒有回答。

　 幾乎是下一秒，他便一手攬上男孩兒的腰，將對方整個人壓在了軟綿綿的床上。

　 「卡，卡萊爾？」艾德蒙緊緊地抓著對方肩膀處的布料，聲音有些顫抖。——嗯，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有點兒心慌。

　 「變成吸血鬼，嗯？」

　 「哦！好吧！——你隨便咬，我不怕疼。」說罷便閉上眼睛抬起了下巴，將自己那白白淨淨的脖子露了出來。

　 卡萊爾曲起雙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幾乎已經將艾德蒙整個人圈在了身下。他動作緩慢地低下頭，然後將自己的側臉貼在男孩兒的脖頸上。

　 屬於歌者的絕美氣味立即淹沒了他。——艾德蒙聞起來有點兒像像米蘭，同時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紅茶的香氣。

　 太美妙了。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

　 卡萊爾嘆息了一聲。

　 他身體裡屬於吸血鬼的本能開始躁動起來，不斷叫囂著想要將這個男孩兒的血液全部吞進肚子裡。

　 但是他不能。

　 卡萊爾睜開眼睛，用那對兒暗金色的瞳孔仔細地觀察著男孩兒的反應。

　 艾德蒙有點兒緊張。——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卡萊爾的上衣，身體的肌肉緊繃著，眼瞼還在不斷地顫動。

　 這完全就是扎針之前的反應。——看來他還是很怕疼。

　 卡萊爾悶笑了一聲，在男孩兒頸動脈外側的皮膚上輕輕親吻了一下，然後將他抱了起來。

　 「再等幾年。」

　 「為什麼不是現在？」艾德蒙驀地睜開雙眼，有些急迫地問道。

　 「你還小，艾德。難道你願意一輩子停留在13歲的時候？」

　 「也對……那，我需要等幾年呢？」

　 「7年左右。」

　 「7年？！不行，太長了！4年！」

　 「5年。」卡萊爾微笑著說道，「不能再小了。」

　 「……愛德華都是你17歲轉變的，我為什麼就不能。」

　 「除非你染上西班牙流感。」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家裡有個醫生，我連感冒的權利都被剝奪了。」男孩兒嘟嘟噥噥地說道，「好吧，5年就5年。」

　 「乖孩子。」卡萊爾摸了摸艾德蒙的腦袋。

　 「……我突然想起來你的旅行計畫裡有沃特拉城。」男孩兒恍然大悟地說道，「你早就估計我會答應變成吸血鬼的是不是？」

　 「是的。」卡萊爾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愛我們，不是嗎？」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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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卡萊爾的福，艾德蒙遊覽了很多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他們在羅馬待了五天，然後又轉乘去了米蘭，在那裡待了三天，接著又去了那不勒斯和威尼斯。在遊蕩了大半個義大利之後，卡萊爾才帶著艾德蒙開車去了佛羅倫斯。

　 「今天是聖馬庫斯節。」當這輛拉風的阿斯頓馬丁行駛在通往沃特拉城的公路上時，卡萊爾開口說道。

　 「什麼？」

　 「聖馬庫斯節。——傳說一個基督徒傳教士，沃爾圖里的馬庫斯神父一千五百年前把所有的吸血鬼都逐出了沃特拉城。這個節日就是為了紀念他而設立的。」

　 「沃爾圖里的馬庫斯？他不是吸血鬼嗎？」

　 「他當然是吸血鬼。——只不過這裡的人們都不知道。」

　 「可憐的人類。——就這樣被欺騙了一千多年。」

　 卡萊爾笑了一聲。

　 「我想，他們並沒有損失不是嗎？——今天的人會非常多的，注意別走散了。」

　 「當然。」

　 卡萊爾將車開到一個陡坡上，這時道路變得擁擠起來，越往上開，車子就越多。於是他便索性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拉著艾德蒙徒步向上這裡的中心廣場。

　 這裡幾乎所有人身上都帶有紅色的部分。——襯衫，領帶，帽子，發帶，頭巾，鞋子，還有紅旗。有些人還化了妝，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吸血鬼一點。

　 「不用著急。天黑的時候會有人帶我們去普奧利宮殿的，先按照計畫來？」

　 「好的！」男孩兒扯了扯卡萊爾的袖子，「你看那裡有人在賣吸血鬼的獠牙。——我可以要一個嗎？」

　 「當然可以。」

　 於是艾德蒙便興沖沖地擠進人群裡，飛快地挑選了一個看起來非常精緻的小玩意兒，然後準備拿給他的家長看。

　 然而，等他回過神之後才發現卡萊爾竟然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男孩兒立即慌了。——他將吸血鬼的獠牙塞進兜裡，來來回回地尋找著那個英俊逼人的金髮吸血鬼。

　 等等啊，卡萊爾應該不會被沃爾圖里的吸血鬼抓走了吧？

　 艾德蒙焦急地在人群中躥來躥去，不斷地詢問著周圍的人有沒有見到他的家長，但是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他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

　 完了，他這次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帶手機，而且剛剛的吸血鬼假牙幾乎已經花光了他身上的所有錢。找不到卡萊爾就意味著他沒辦法回國，沒辦法回國就意味著他得待在義大利，待在義大利就意味著他想活下來就必須只能找工作養活自己，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憑他一個沒多少人生閱歷，只會說英語和德語的小屁孩就想在義大利和義大利人搶工作，說出來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男孩兒抱著腦袋呻吟了一聲，然後哭喪著臉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為自己今後可能面對的事情默哀。

　 這時，一個路過的亞洲女孩兒發現了他，於是便擠開人群跑了過來。

　 「你怎麼了？」女孩兒用英語問道，「和家人走丟了嗎？」

　 艾德蒙沉默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你記得家人的電話嗎？我可以把手機借給你。」

　 「我——」

　 「艾德蒙？」

　 男孩兒立即轉身，飛快地撲向了卡萊爾。後者鬆了一口氣，伸手將他剛剛買來的黑色斗篷裹在艾德蒙的身上。

　 「抱歉。」

　 「你跑到哪兒去了？」

　 「給你買點兒小禮物，但是沒想到你挑選得這麼快。」

　 男孩兒抽了抽鼻子，一手抓著卡萊爾的胳膊，另一手將剛剛買來的獠牙安上，然後狠狠地啃了上去。

　 這一系列動作引得卡萊爾哭笑不得。

　 也許艾德蒙更適合做狼人。——他似乎只要一生氣就會咬人，抓到哪兒咬哪兒……哦，最重要的是連吸血鬼都不放過。

　 不過起碼這次他學聰明了，知道不能直接用自己的牙咬。

　 「好了，艾德。——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卡萊爾拍了拍男孩兒的肩膀。

　 得到了保證的艾德蒙欣然鬆口。

　 他轉向了那個已經石化了的女孩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我父親已經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