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八十五章

　 三個小時的奔跑對於吸血鬼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只不過在奔跑的途中帶著這麼一個愛玩的傢伙，就算是卡萊爾也會覺得十分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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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血鬼極其優秀的夜視能力使得他們在這樣昏暗的夜晚也能夠輕易地看清周圍的東西。

　 當艾德蒙跟著卡萊爾穿越樹林的時候，他的餘光瞟到了一隻浮在髒兮兮的河水上的鱷魚。——它安安靜靜地漂在那裡，乍一看還以為是一棵枯木。

　 於是男孩兒的注意力就被這只倒楣的鱷魚吸引了過去。

　 【鱷魚，鱷魚！】

　 頭一次見到這種肉食爬行動物的艾德蒙帶著興奮的表情蹬了蹬腿，轉眼就躍上了一棵高大的樹，然後踩著結實的樹枝「噌」地一聲落到了鱷魚背上，試了試硬度之後便開始興致極高地站在上面跳著自創的「踢踏舞」。——那只可憐的鱷魚被他踩得不住吐泡泡，但是又沒辦法逃走，因為只要它有這樣的趨勢，男孩兒就會狠狠地用手戳它的眼睛，或者是擰它的四肢。

　 「……艾德。」跑了幾秒鐘之後才發現對方根本沒跟上來的卡萊爾「嗖」地一聲出現在河岸旁，帶著一臉無奈的表情向艾德蒙伸出了右手，「別欺負它，快過來。」

　 「它很有趣！」艾德蒙一手抓著鱷魚的尾巴如同拎小雞一樣把那只令斑馬瞪羚角馬甚至是獅子們聞風喪膽的掠食者拖上了河岸，然後又非常開心地踩了幾腳，「我可以把它帶回去當寵物養嗎？」

　 「它適應不了福克斯的氣候，會死的。——把它放回去比較好。」卡萊爾看了看那只快哭了的鱷魚，伸手將它提起來扔進了河裡。

　 「嘩啦」地一聲，濺起了幾米高的黃色水花。

　 「我當然知道它適應不了，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我現在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用鱷魚皮做的皮鞋了。」男孩兒戀戀不捨地看著鱷魚逃走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卡萊爾你喜歡嗎？」

　 「我對著裝沒有什麼要求。」卡萊爾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一旦說「喜歡」，艾德蒙就會立即跑過去把那只倒楣的鱷魚抓回來再想辦法做成皮鞋。「一般都是愛麗絲做主。」

　 「好吧。」男孩兒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而認真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卡萊爾，然後微微向前一步，摟著金髮吸血鬼的腰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卡萊爾那骨節分明的手立即伸了過來，替艾德蒙理了理衣領之後便理所當然地落在了對方的後頸上，一下接一下地撫摸著。

　 男孩兒活潑一點兒是個好事，不過艾德蒙最近有點兒活潑過了頭。——卡萊爾摸摸地思考著。——從伴侶的角度上來說，他更喜歡男孩兒像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懷裡，乖巧地像一隻聽話的小貓咪。

　 哦！說到貓咪——

　 「……知道我以前養過一隻跟你差不多的貓嗎？」卡萊爾露出了一個微笑，加重了自己落在艾德蒙髮絲上的力道。

　 「對不起，我覺得自己應該聽錯了。——你剛剛是不是說了『跟你差不多的貓』？」男孩兒有些沉悶的聲音從卡萊爾的肩膀處傳來。

　 「是的。」卡萊爾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掌貼在艾德蒙的脊背上輕輕地「寫」下了一個名字。

　 「安吉拉？」

　 「我父親起的名字，我並不怎麼喜歡。可是等到我想把它換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認這個。」

　 「那麼你原本打算叫她什麼？」

　 「海倫。」

　 「……還是安吉拉好。——海倫不是來自斯巴達嗎？你想改名為『斯巴達·卡倫』？」

　 話音剛落，男孩兒便感覺到卡萊爾的肩膀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回答給逗笑了。

　 「……除了長有黑色容貌的爪子之外，她全身都是漂亮的白毛，看起來就像穿了四隻黑色的襪子。——很漂亮是不是？但是她從來不抓老鼠。」卡萊爾接著說道，「她平日裡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我閱讀的時候跳上我的大腿，臥在上面『喵喵』直叫，試圖讓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我們有共同點嗎？」

　 「長著藍眼睛，喜歡玩，閑不下來。但不同的是——你不需要吸引我的注意力。」金髮吸血鬼溫柔地望著自己懷裡的艾德蒙，「因為我的視線一直都在你身上。」

　 「……我在盥洗室的時候也是？！嘿！卡萊爾！你以前一直在偷看我上廁所嗎？！」

　 卡萊爾露出了一個相當無奈的表情，轉過頭看著不遠處泛著波紋的水面。——艾德蒙見狀，立即錘了錘對方的肩膀，差點兒笑倒在地上。

　 「別這樣，感覺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男孩兒把自己整個身子都掛在金髮吸血鬼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

　 「乖一點。」卡萊爾的手指落在了艾德蒙的腰上，然後在這裡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好好靠著。」

　 「為什麼？」笑夠了的男孩兒疑惑地問道。

　 「我就是想抱抱你。」

　 「讓我們來算一下自從我變成吸血鬼之後你有多長時間沒有抱著我。——加起來足夠五個小時嗎？」艾德蒙嘆息道，「你上癮了，卡萊爾。——得戒毒。」

　 金髮吸血鬼笑了一聲，似乎很喜歡男孩兒的比喻。

　 「我可以假設你休息夠了？可以出發了嗎？」卡萊爾鬆開艾德蒙的腰，動作緩慢地向後退了一步，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這個動作把他襯托地優雅極了，「趁著天還黑著？」

　 「你真的不能告訴我目的地是哪兒嗎？」男孩兒抬起手拉著卡萊爾的袖子小聲地抗議了一下，「求你了，別吊我胃口。」

　 「好吧……我想帶你去維多利亞湖（注：維多利亞湖，非洲最大湖泊，世界第二大淡水湖。）看看。」金髮吸血鬼揉了揉自己伴侶的髮絲，將他再一次摟進了懷裡，「那兒很美。」

　 「維多利亞湖。」艾德蒙感嘆了一句，「它在肯亞的邊界上。」

　 「所以我們得快點兒了不是嗎？——天亮之後我們的活動就會受限制了。」卡萊爾輕聲說道，「走吧，艾德。」

　 「嗯。」

　 下一秒，樹林裡就起風了。

　 非洲大草原特有的燥熱空氣混合著土壤和河水的氣味吹向了河岸，使得那位長著一對兒藍眼睛的吸血鬼幾乎立即就僵在了原地。

　 【人類。】

　 新生吸血鬼那原本就不怎麼平靜的喉嚨直接燒了起來，幾乎瞬間就摧毀了他的理智。

　 「艾德！」卡萊爾一手將男孩兒的腦袋摁在自己的懷裡，另一手死死地環住了對方的腰，「閉住氣，別呼吸！」

　 艾德蒙沖著卡萊爾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如同野獸一般怒吼了一聲。——他不想待在這兒。那個人類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他要撲上去，把自己的牙狠狠地扎入那個人類的脖頸裡，然後再吸乾所有的血液。

　 「艾德蒙·卡倫！」卡萊爾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出聲道，「待在這兒，別去碰那個人！」

　 男孩兒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如同一隻受了傷的狼崽一般發出了一陣細小的嗚咽聲。——卡萊爾的毒液仍舊殘留在他的身體裡，所以這個時候的他便不得不聽從對方的命令。就算思想上再怎麼不接受，都沒辦法付出行動。

　 卡萊爾的絕對命令使得他根本不敢動。——只能瞪著眼睛默默地感受著周圍屬於人類的氣味變得越來越淡。

　 【不行了，我好渴。】

　 艾德蒙終於忍不住張開了嘴，對著卡萊爾那線條優美的脖頸狠狠地咬了上去。——那對兒乳白色的獠牙立即刺破了金髮吸血鬼的皮膚，不偏不齊地扎在了對方已經乾涸了的頸動脈處。只聽「咔嚓」一聲，一道黑色的裂紋出現在了卡萊爾如同大理石一般光滑的皮膚上，甚至還有越裂越長的架勢。

　 「艾德。——保持理智，別讓慾望控制你。」卡萊爾皺著眉頭用自己的手卡住了男孩兒的脖頸，輕輕地勒緊了，「收起獠牙好嗎？很疼。」

　 不知是勒在脖子上的手起了作用，還是因為金髮吸血鬼的那番話喚回了新生兒的意識。總之，三秒鐘之後，艾德蒙終於移開了自己咬在自家伴侶身上的獠牙。

　 微風已經過去了，周圍的氣息回歸正常，好像剛剛那場「□□」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做得很好。」卡萊爾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抬起自己的手掌輕輕地將那頭亂七八糟的黑髮整了整，然後十分自然地將它落在了對方的腰上。

　 「……好？！」男孩兒抿了抿嘴，看著金髮吸血鬼脖頸上漸漸癒合的裂痕，顯得非常難過，「我差點兒把你的腦袋咬下來，你管這叫『好』？！」

　 「你才幾天大。」卡萊爾柔聲安慰道，「別對自己要求太高。」

　 「不！想像一下，卡萊爾。——如果我恢復意識之後看到你身首異處地躺在地上……那麼你猜我會有什麼反應？」

　 「我對你有信心。」卡萊爾微微斂首，將自己的下巴擱在艾德蒙的頭頂上蹭了蹭，「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那麼就要對我有信心。——我不會讓你傷心的。」

　 男孩兒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反駁卡萊爾的話。

　 「我想我們不得不臨時更改計畫了。」卡萊爾摟著艾德蒙的腰輕輕地說道，「那個人類的方向恰好和我們一致。」

　 「沒關係……」艾德蒙閉上眼睛靠在自家伴侶的胸口上，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顯得有些疲憊不堪，「卡萊爾？」

　 「我們回去。——你需要休息。」卡萊爾把男孩兒打橫抱起來，慢慢地走向木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