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雖然早先買房是計畫著將來出租拿租金的， 但現在婚事有變， 杜綃拿到了她的那個小兩居後就有了想搬家的心思。她現在的房租一個月五千八，那個兩居月供5890， 所以她覺得完全可以自住， 經濟上更划算。她跟杜錦談了談。出於各方面的考慮， 杜錦同意了。

　　那房子裝修也舊了， 他們請了人重新刷了牆，換了新的木地板、新的燈具，也沒大動，稍微整了整，再置辦幾樣簡單的傢俱， 看起來就好多了。

　　散了半個月的味，杜錦過來幫著杜綃收拾東西。杜綃在這裡住了半年多，竟也零零碎碎的添置不少東西， 把後備箱和後座都塞滿 。幾個保安很熱心的幫她拎東西。

　　東西都裝車了，杜錦喊她：「綃綃，走了！」

　　杜綃才從石天住的社區收回目光， 「嗯」了一聲，一手拎著倉鼠籠， 一手拎著貓籠，跟社區的保安們道了謝， 又說了再見，離開了這個租住半年多的地方。

　　把這一段生活，拋在了身後。

　　五月下旬的時候， 杜媽媽終究是忍不住，跟她提了提給她介紹物件的事。現在的杜綃可不是從前的杜綃，杜媽媽也不敢不知會她一聲就把她喊出來相親了，肯定是要先取得她的同意。

　　杜綃拒絕了。

　　杜媽媽唉聲歎氣，也沒有辦法，去問杜錦：「跟小石就真沒希望了？」

　　杜錦說：「您要是希望您閨女被養得跟咱社區那個要跳樓的似的，您就去找小石，讓他跟綃綃和好。」

　　杜媽媽氣得捶他。

　　杜錦說：「瞎操什麼心啊。綃綃現在，我覺得比以前好多了。你看她現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這一點杜媽媽倒也贊同。杜綃現在在她心目也沒法再以「小孩兒」來稱呼了。她以前一想起杜綃，心中就反應的是「她小孩兒家……」，可現在她是真覺得杜綃是個有主意的成年人了。或許沒她哥哥嫂子那麼能幹吧，可眉眼間透著沉穩，讓人看著覺得能放心。

　　五月底的時候，章歡在月會上把杜綃改進的月報版本拿出來部門內部討論。在經過進一步精修之後，廣告效果研究的月報版本號又加了個一。六月出給客戶們的五月月報，就採用了新版本。慢慢收集到的客戶回饋，好評居多。

　　章歡拍拍杜綃的肩膀：「加油，小同志！」

　　杜綃回給她以微笑。

　　章歡喜歡看到她這樣。像她這樣年長的女性，喜歡看到年輕的女孩子知道上進、逐漸成長。

　　很多初入職場的女孩子常常會想岔，暗搓搓盼著能遇到年長的成功男性提攜她們。實際上人家又不是你爹，如果不是想睡你，哪個成功男性腦殼有包，拿自己努力多年的成就來給你當墊腳石、人生導師？在職場中，真正願意釋放善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這些年輕女孩的，往往卻是那些年長的女性前輩們。

　　這天王梓桐忽然問她：「哎，那個王琳離職了你知道嗎？」

　　杜綃還沒回答，旁邊新進組的小劉就湊過來：「是那個騷裡騷氣的那個嗎？」

　　杜綃所在的這一組，以前是杜綃、王梓桐和曹芸三個人負責核心客戶。媒介智訊部的大客戶基本都在她們手裡。曹芸離職，杜綃升作經理，章歡讓她自己挑人，她考慮之後，把那個獨自北漂，租住地下室的女孩子提進組裡。

　　章歡知道了只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她不是什麼都事事親為的領導，也不是隻盯著客戶部這一塊，最重要的是，杜綃的選擇合乎邏輯，也跟她預想的差不多。她對杜綃，更加放心了一些。

　　杜綃週末回家的時候跟杜錦和於麗清聊過這個事情。

　　「有個大姐年紀實在太大了，王梓桐跟她都沒什麼共同語言。而且她背後有關係，我本來就年紀比她小好多，如果再有什麼事，我感覺都不方便說她。」

　　「其他幾個人，就感覺水準都差不多，換了誰都一樣。但是這裡邊，小劉比較穩定。她每個月發了工資先交房租，她的經濟狀況不敢隨便辭職的。」

　　「而且她比我小，我要是批評她什麼的，也比較沒有心理負擔。她以前幹活比較佛系，但是以後我盯著她，我覺得會好起來的。」

　　之前部門內部調整的時候，章歡狠狠的敲打了小劉，面臨著可能失去工作的風險，再懶散也得向生活低頭。她進組後，果然還是有進步的，畢竟在杜綃眼皮子底下，工位挨著工位，也不敢再佛系了。

　　杜綃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心，這一點是公認的。她帶小劉，比當年曹芸帶她還用心。整個部門的風氣在這一次調整後，整肅了不少。

　　因為年紀相近，小劉跟她也很有共同話題。大家關係漸漸融洽。

　　王梓桐就拍了她一下，笑駡：「說話注意點！」騷裡騷氣什麼的，也太難聽了。

　　小劉吐吐舌頭，壓低聲音說：「她就是那樣嘛，對我們就晚娘臉，一對上男同事、男領導，笑得要開花。」

　　說的真是大實話，這一點就連王梓桐也不順眼已久了，她就「哼」了一聲，撇了撇嘴。

　　小劉就來了精神，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我跟你們說個八卦，你們可別說出去。」

　　看王梓桐湊過來，她神神秘秘的說：「有一回，我中午出去了，然後在北邊那條路上看見她跟一個男的拉拉扯扯的，好像在吵架，一看關係就不一般。你們猜那個男的是誰！」

　　王梓桐心裡癢癢，直問：「誰呀？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杜綃：「……」心裡隱隱有猜想。

　　小劉把手攏在嘴邊，用特別小的聲音說：「jacky lu！」她怕她們聽不清，還強調：「就是那個抽雪茄的jacky lu！」

　　果然，杜綃想，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王琳和jacky這點破事兒，終究是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發現。

　　王梓桐的嘴張得能塞一顆鴨蛋：「這姐姐……厲害了！」

　　但她說完，目光閃動了一下，也壓低聲音問：「那她突然離職，跟……是不是不有關係？」

　　jacky已經屬於中高層了，而且是丁總特意從大不列顛挖回來的精英。王琳卻是在公司的最底層。他們兩個人之間悄悄低調行事也就罷了，如果鬧出不愉快來，肯定有一個人要走。走的那個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是jacky。

　　小劉跟王梓桐就一起八卦了幾句。直到杜綃念叨：「幹活了，幹活了。」

　　杜綃晚上坐地鐵回家。她現在是個小頭兒了，有意識的比別人走得晚些，正好也避開地鐵高峰時間。

　　上了車靠在車廂的角落裡，杜綃低頭刷手機。打開微博，首頁收到廣告推送，一個新遊戲。

　　《家居暖暖》：想不想親手佈置自己的家？從裝修到傢俱，每一個細節都由你喜歡！

　　下面配的九宮格圖實在很漂亮，杜綃忍不住點了下載連結，看了看大小還可以接受，直接下載了。很快下完了，隨即點擊了安裝。

　　當螢幕上出現了新的圖示，杜綃點擊打開，螢幕上切換畫面，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公司logo出現——天宵遊戲。

　　杜綃愣了。

　　因為太女性化，所以換成了九霄雲天的「霄」，但是天宵……就是天綃，石天和杜綃。

　　這是石天親自取的名字。當初老秦和老吳不知道含義，還誇這名字有氣勢，好聽。等他們明白過味兒來，嘲笑了石天好久。

　　啟動畫面淡去，是注冊介面。杜綃凝視了一會兒，用手機號注冊並登錄進去。

　　畫面非常精美。從小平房到四合院，從一居室到大別墅。從中式古典到北歐簡約，應有盡有，隨你喜歡。

　　類似的家居佈置遊戲，一直都有。但畫面這麼精良、遊戲手感如此順暢的，杜綃還沒見到過。那些細節處，真的能見到用心良苦。

　　除了裝修、傢俱、擺設，遊戲裡還有寵物。杜綃一項一項的點開介面去看，到了寵物那一項，看到兩個免費的寵物，一個是倉鼠「球球」，一個是小奶貓「元寶」。

　　杜綃白皙纖細的手指握緊了薄薄的手機。

　　你想玩什麼居家系統？

　　以後我給你開發一款家居遊戲。

　　怪不得她偶爾問起他到底要做一個什麼遊戲，他要嘛是含糊搪塞說「休閒類小遊戲」，要嘛神神秘秘的說「你一定會喜歡的」。

　　原來他，真的給她開發了一款家居遊戲嗎？

　　原來是這樣嗎？

　　視線模糊，鼻腔酸澀。不能哭啊，這是地鐵裡。車上還有別人呢！

　　一個青年偷偷的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自己的微博上：【什麼人能讓這麼漂亮的妹子蹲在車廂的角落裡哭成這樣啊？啊！好想痛揍這個混蛋一頓啊！】

　　很快有人回復：【看不見臉怎麼知道是美女。（摳鼻）】

　　青年回復：【我上車就看見了啊，超漂亮的！】

　　別人回復：【放張帶臉圖！這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只能看到頭頂的圖，誰知道是美女還是醜女啊！】

　　青年：【想得美。帶臉圖我私人收藏了。】

　　剛回復完，一抬眼，車廂進站，門打開，那蹲在地上哭的漂亮女孩忽然站起來，匆忙跑出了車廂。

　　青年「哎」了一聲，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不由一陣遺憾。

　　遊戲上線之後的石天，並不比之前輕鬆多少，依然要加班加點的工作。

　　無論做過多少次測試，還是有許多bug會等到真正上線後才暴露出來。一個遊戲不經過至少三次調整，是出不了一個能穩定運行的版本的。

　　好在這個遊戲從上線以後，下載數量和玩家數量一直在穩定增長，這資料曲線做出來，相當漂亮。

　　石天望著電腦上的即時資料，於忙碌的疲憊中，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老石！吃飯去！吃飯去！」老秦喊。

　　「來了！」石天回應，一邊起身，一邊劃開了手機，卻忽然頓住。

　　王梓桐給她發了微信：【好像有人追杜綃，今天送了好大一束玫瑰到辦公室。】

　　還有一張照片，一大束淺粉色玫瑰開得優雅。不像紅玫瑰那麼熾烈、張狂，卻有著符合杜綃氣質的淡美。

　　石天屏住呼吸。他擔憂的事情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