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雖然不是立刻搬家， 但石天還是把杜綃拉到他那邊去了， 他就想讓杜綃陪著他。

　　杜綃倒是無所謂，她包裡揣著本書。看看書， 累了就玩玩手機， 時間也就過去了。

　　但她嚴肅的甚至嚴厲的告誡了石天：「今天晚上不能做了！」

　　因為杜綃感覺自己……好像腫了。「很不舒服！」她抱怨。

　　石天就答應了不做。他答應得太痛快， 甚至沒有猶豫， 讓杜綃禁不住狐疑。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不是只有石天看透了杜綃，杜綃也把石天摸得很熟悉了。這明顯有問題。

　　在杜綃的注視下，石天吞吞吐吐的說：「我也有點……疼。」

　　杜綃：「……」叫你沒節制！

　　晚上還是杜綃先睡了。迷迷瞪瞪快睡著的時候，感覺石天上床了。

　　石天抱著她親了親， 蹭了蹭，最後把她摟在懷裡，發出了一聲心滿意足的喟歎。

　　杜綃本來就要睡著了， 又醒過來，哼哼了兩聲，翻身趴在他胸口， 也蹭了蹭。

　　見她還沒睡著，石天就抱著她說：「把你那個房子退了吧。」

　　杜綃本來半睡半醒的， 聽了這一句，整個人就醒過來了：「啊？」

　　「反正你明天就搬我這兒來了。」石天說。他一想到就要和杜綃開始美好的同居生活， 就開心得冒泡。

　　「那不行……」杜綃閉著眼睛說，「那房子我哥租的，我一退， 我哥就得知道了。」

　　那倒是。婚前同居這種事，哪怕你是人家家長跟前過了明路的男朋友，也是只能做不能說。

　　「那好吧，那咱們就悄悄的幹壞事。」石天說。

　　杜綃睜開眼睛笑了。

　　笑過之後，她靠在石天懷裡，忽然問：「石天。」

　　「嗯？」石天應道。

　　杜綃問：「你考慮過以後的事嗎？」

　　房間裡靜了片刻。

　　石天抽回摟緊她的手臂，支起身體，撐著頭，含笑看著杜綃。「你是說……結婚嗎？」他問。

　　他這種成竹在胸的表情……杜綃就知道原來他想過了。

　　原來他已經想過了，杜綃想。她的內心就變得平靜又安寧，靜靜的看著石天，等他回答。

　　石天嘴角勾起，撫弄著杜綃耳邊柔軟的碎發，低下頭去吻住了她的唇。

　　杜綃的身體放鬆得像浸在溫水中。這一刻她沒有感到迷茫不安，她只感到溫柔的情意。她知道石天既然已經考慮過他們兩個人的未來，他就會認真的思量，妥帖的安排。

　　她相信石天。

　　這個吻不激烈，卻纏綿得不肯分開。

　　等石天終於戀戀不捨的放開時，杜綃的唇被吮得微腫，紅潤潤的，帶著微亮的光澤。

　　她的眼睛帶著笑意看著石天，很黑，很清亮。

　　比起她曾經偶爾會流露出的迷茫不安，石天更喜歡她現在的目光。他隱隱能感覺到杜綃的變化，這變化微弱、漸進，不驚天動地、排山倒海，卻讓石天能感覺得到她的有心和努力。

　　他喜歡她這樣。

　　「我本來，其實是想讓你給我一年的時間的。」他又撐著頭，看著她說，「一年時間的話，到年底，肯定能看得到成績了。我本來想到那時候再跟你談談以後的事。」

　　「那現在？」杜綃看著他。

　　石天的目光溫柔似水。

　　「太長了，一年。」他說，「真的太長了，我不想等那麼久。」

　　「綃綃，等春節後，我讓我爸媽過來拜訪一下叔叔阿姨好不好？讓家長們見見面，把咱們的事先定下來。」石天的眼睛裡映著杜綃的模樣。

　　杜綃也愛石天這樣的目光，溫柔，看她的時候專注得像在看全世界。

　　她扶住他的手，溫柔的說：「好。」

　　石天低頭吻她。

　　同居，又是一段新的開始。兩個人牽著手，在這條路上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向前走，真好。

　　又是一個週二，忙碌又瑣碎。

　　晚上曹芸和王梓桐都走了之後，杜綃正要走的時候，倒楣接了個客戶的電話。

　　王梓桐忙中出亂，犯了點小錯，說起來不是很嚴重，但這個客戶就是脾氣不好，她打電話過來就是罵人的。倒楣王梓桐不在，這電話就讓杜綃給接著了。王梓桐是早退了，電話響的時候離真正下班時間還有3分鐘，按公司的規定，還在的人必須得接。

　　這個女的經常工作上夾帶私人情緒，而且老覺得她們做客戶服務的，好像就低了她一頭似的，總是趾高氣昂、盛氣淩人的。可其實，會跟她們這些客戶專員們打交道的人，在客戶公司裡也一樣是基層員工。這就是所謂的小鬼難纏。

　　杜綃她們三個人裡也就曹芸不怕她，偶爾還敢跟她嗆嗆兩句，把她噎回去。

　　杜綃以前挺怵這個人的，沒想到這麼倒楣讓她接了這個電話。

　　那女的在電話裡巴拉巴拉爆豆似的，劈頭蓋臉的就先訓了杜綃一頓。杜綃以前要是被這麼訓，自己就會特別難受糾結。可她現在聽著電話裡這女人刺耳的聲音，卻沒有從前那種畏縮的感覺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大姐在工作和生活中一定是有很大的壓力，大到她必須找到一個發洩的途徑。

　　很不幸，她們這些做乙方的，就是那個發洩的途徑了。

　　杜綃努力回想曹芸遇到這種事都是怎麼處理的。但其實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處理方式了，這種工作技術含量很低，真的就是看你的態度和說話技巧了。

　　杜綃只能沉下心來，耐心的應對她。

　　她的態度倒是還讓對方滿意，最後對方甩了一句：「行啦，也不是你犯的錯。你跟小王說一聲，以後注意點啊。就這樣吧。」

　　終於掛了電話。

　　杜綃鬆了口氣，一抬眼，看見章歡抱著手臂在那兒看著她呢。

　　「怎麼了？」章歡走過來含笑問。她其實聽了有一會兒了，從杜綃的言語中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

　　杜綃只能把情況給她說了。

　　章歡點點頭，說：「我剛才聽了一會兒，覺得你處理得挺好的。我記得你以前挺怕她的。」

　　杜綃點頭：「她以前給我罵哭過。」

　　章歡露出笑容：「你現在心理素質可算是練出來了。」

　　第二天週三，章歡把王梓桐叫到辦公室去了。王梓桐出來的時候，就蔫頭耷腦的，一看就是挨說了。

　　「沒事吧？」杜綃微感不安。

　　王梓桐問：「昨天春蕾廣告李英的那個電話是你接的？」

　　「嗯。她特別生氣，訓了我一頓。正好章總聽見我接電話了，就問我怎麼回事，我只能說了。」杜綃解釋了一下。

　　王梓桐是個腦筋明白拎得清的人，她說：「連累你了。幸虧你接了，她這火氣消了，也就沒什麼了。昨天要是沒人接電話，就她，真敢直接一個電話捅到章總那去。那樣事兒就真大了。」

　　「不會吧？」杜綃咋舌。

　　「仗著自己是甲方唄，有什麼不敢的。」王梓桐撇嘴。

　　明明自己在公司裡也就是個小角色，基層員工，可仗著自己是甲方，就愛對她們耍脾氣。可那又能怎麼著，她們也得受著啊。

　　「真沒勁啊……」王梓桐歎氣，「我真是想不明白曹芸，我要是她這樣的，手裡好幾套房收租，我早就不工作了。上什麼破班啊！」

　　剛被領導訓過，最後這句她也是壓低了聲音說的。

　　那種不用上班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杜綃想像了一下，但她沒接觸過這種全職太太。她想了想，就想起了上週六要跳樓的那個女人。

　　馬姐說她從前過的可好了，像個闊太太。可她差點從樓上跳下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杜綃又想，即便曹芸不工作了甩手在家，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因為曹芸擁有的，都屬於她自己。那個女人看似擁有很多，其實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區別。

　　下班高峰的時候，除了會堵車，還會堵電梯。

　　連著三趟電梯都上不去之後，杜綃轉身就往樓梯間走。她們公司所在的樓層不高，直接走樓梯更快。

　　杜綃下了一層樓梯，轉過拐角，正準備再下一層的時候，忽然停住腳步。隔著防火門上的小玻璃窗，她在公司下面一層的樓道裡，看見了兩個熟人——jacky和王琳。電梯間裡的燈光要比樓道裡稍暗一些，根據光學原理，杜綃在這邊看他們能看得清楚，他們在外面看杜綃應該是看不見。

　　jacky的臉色不是太好看，看王琳的眼神中透著冷漠和厭煩。王琳背對著杜綃，杜綃看不見，但她背心微聳，像是在哭。

　　這兩個人……專門跑到了下面一層沒有自家同事的地方說話啊……

　　杜綃沒多看，轉身就下樓走了。

　　這對兒婚外戀，她可一點都不想沾。

　　週六她回家，想起來問一句上周那個要跳樓的人怎麼樣了。

　　「搬走了。」馬姐說。「那房子都已經賣出去了，她不搬人家買主不幹啊。造孽喲，這男的真是狠，遲早要腸穿肚爛遭報應的！」

　　會嗎？不會吧。實際上現實中，很多所謂「壞人」過得比「好人」更好，並不會遭什麼報應。

　　而這個女人呢，大概很快就會淡出原來的朋友圈。她那些一起練瑜伽、一起學插花、一起吃下午茶的朋友們，很快也就會遺忘她。

　　杜綃微感惻然。

　　她瞅了空，把她和石天的安排悄悄跟杜媽媽說了。事情還沒做，她還不想大張旗鼓的跟全家人說，隻先當作私房話跟媽媽一個人說吧。

　　「春節後呀？」杜媽媽很是驚喜。

　　「嗯。他說年底之前，他爸要盤帳什麼的，就挺忙的，覺得這個事不好匆匆忙忙的，該好好準備一下，所以想安排到春節後。」杜綃告訴杜媽媽。

　　杜媽媽說：「他們搞種植的，年底也這麼忙啊？還要盤帳？」

　　相比其他的工業或者商業，搞種植總給人一種園林般悠閒的感覺。杜媽媽是不太懂的，但很容易產生這種感覺。

　　「不光種，他們還銷售呢。石天說，他們家開了直營店，那些名貴藥材啊什麼的，直接自己賣，不走批發商。」

　　杜媽媽有點驚訝，琢磨了一下問：「那……挺賺錢的吧？」

　　「我哪知道。」杜綃說，「這種怎麼問？總不能問你們家一年能賺多少錢？」

　　想想也是，這話要擱著杜媽媽自己，也是問不出口的。她教出來的女兒，可不就是像她嘛。

　　先前石天第一次登門描述了自己家的大致情況，透露了一些不那麼清晰的資訊，杜家其實沒覺得石天家裡有多富裕。

　　雖然種植園什麼的種的都是些他們不熟悉的東西，但說起種植業，不懂行的人總歸還是會聯想到種蘋果種桔子的果農。至於兩座山什麼的……山地不值錢，承包起來似乎成本也並不是特別高。石天的房子是十一年前就買了，那時候房價還沒起來呢，當時好多人其實都買的起房，不過因為持幣觀望，總想「等房價降一降」，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了買房的時機。這其實也不能說明石天家就多有錢。

　　當然了，起碼能證明石天家裡不窮。杜家人先前實在是被杜綃和石天聯手誤導了，對石天的家庭背景預期太低了。所以石天家裡不但「不窮」似乎還「有點富裕」，就已經讓他們很高興了。

　　杜媽媽最開心的其實還是石天有房子。

　　自從家裡的房子的事之後，房子真是成了杜媽媽心頭一塊病。雖然她也覺得女孩子在房子方面比男孩子輕鬆些——男孩沒房娶不著媳婦，女孩卻可以找個有房的男人嫁，但她又總擔心萬一杜綃找不到有房的男人怎麼辦。

　　那天石天登門拜訪，杜媽媽一看，是個真的讓人喜歡的小夥子啊。杜綃明顯那麼喜歡，兩個人又真般配。杜媽媽一個人被於麗清撇在廚房裡的時候，真是想了很多。

　　她甚至已經在想，這個小夥子要實在拿不出錢買房，他們咬咬牙，幫杜綃買個哪怕是一居室的老破小！

　　這本是不能接受的選項，但若是真的沒有別的選擇，終究是比沒房強。

　　誰想得到石天是個大驚喜呢。

　　但杜媽媽這會兒聽杜綃說石天家的直營店什麼的，隱隱感覺，石天家裡……似乎是比他們以為的更富裕一些。

　　但這是好事啊，杜媽媽於是就很高興。

　　這會兒，離春節只有不到一個禮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