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杜綃課間休息的時候看了眼手機， 石天發了微信過來。

　　【啊啊啊啊啊你怎麼自己走了！你怎麼不叫醒我！qaq】

　　杜綃嘴角微翹， 回復：【醒了？】

　　石天很快就回復：【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杜綃問；【熬夜了？】

　　石天說；【想把手邊的工作儘快收尾， 就是走我也想走得漂亮。】

　　杜綃說：【別太辛苦， 注意身體。】

　　石天說；【下課在北門等我， 我接你。】

　　這是聖誕前夜， 中國當然不會給一個外國洋節放假，這些培訓機構也不會因此停課。但這個口語班裡大多是些二十來歲已經進入職場的年輕人，這個年紀的人就是消費這種洋節的主力群體。連課堂上的氣氛都有點躁動。

　　第二節課的時候，老師笑著問平安夜晚上都有誰有安排？超過三分之二的人都舉了手，杜綃也翹著嘴角舉起了手。

　　老師就拿耶誕節和平安夜做這節課的主題。他講了些耶誕節的演變和背景， 然後讓同學們來發言。

　　有個男孩把手舉的老高，還使勁晃，老師就點了他。

　　那男孩清清嗓子，大聲說：「ch日smas has bee different in china from other country. It's bee the fourth no-摸re-VIrgIn DAY in the whole year. many many girls will lo色 their virginity tonight and bee woman to摸rrow……」（中國的耶誕節和別的國家不一樣， 是一年中四大破處節中的第四個。老多姑娘要在今天晚上破處， 明天就從姑娘變成了婦女。）

　　課堂上轟然大笑。老師都笑得眼鏡亂晃。

　　有那麼好笑嗎？杜綃想， 難道不是有點猥瑣嗎？

　　女孩們集中選擇在諸如情人節、耶誕節這種日子裡迎接自己的第一次，是因為這種特別的日子儀式感更強， 更令人難忘。這不是因為女孩不重視第一次，恰恰相反， 正是因為她們重視，才想留下更美好更浪漫的回憶。

　　可是課堂上有幾個年輕男人笑得特別歡，從他們漫不經心又似乎別有深意的掃過教室裡其他年輕女性的目光裡， 杜綃能感受到，他們是帶著一種得意和輕蔑。

　　女孩子們的儀式感在他們眼中，大概就是「耶誕節送個花搞點浪漫就能哄上床」的easy和cheap。

　　杜綃別過臉去，不再看他們。

　　下課之後杜綃走出大學北門，卻沒有看見那台熟悉的藍色極光，掏出手機正準備給石天打電話，石天鑽出路邊一輛黑色的叫車喊她：「綃綃——」

　　杜綃跑過去：「怎麼沒開你車？」

　　石天笑道：「晚上大家說了要喝酒，都不開車。」

　　確實這種聚會想玩得盡興，還是得喝點小酒。而且今天是週末又是平安夜，北京繁華地域的街頭人滿為患，車滿為患，找車位停車都成了一件超級麻煩的事，不如直接叫車。

　　石天帶著杜綃去了什刹海的一間私房菜。這種地方都是暗光照明的格調，無形中就渲染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氣氛。

　　一起聚會的有石天的四個同學，其中兩個帶著女朋友，八個人坐了一張長桌。

　　那兩位女朋友也都是見過石天的，席間只有杜綃是陌生面孔，這個聚會本來也就是石天發起，讓杜綃進入自己朋友圈的一次正式介紹。

　　情調不錯，飯菜可口，人也都不差。杜綃跟兩個女孩也能聊得起來，但當有人問起石天創業的事情時，飯桌上的話題中心很快就轉移了過去。他這幾個在北京的同學也或多或少的聽到了風聲，興致勃勃的追問了起來。

　　石天這兩天忙忙碌碌正感慨頗多，便聊了起來。

　　石天做慣了leader，侃侃而談的時候，很有說服力。他一個同學就頗為心動，他現在的工作像是不太順心，言語中就流露出想跟著石天干的意思。

　　杜綃就看到他的女朋友皺起了眉頭，她的手臂微微動了動，應該是在桌下推了推自己的男朋友。

　　接到女朋友不滿暗示的男同學也沒有把話說死，又轉移了話題。

　　「老吳我知道在深圳，老秦現在在哪呢？還在杭州嗎？」他問。

　　「沒有，他在上海呢。」石天說。

　　「老秦和老吳來了，你們三賤客可就又聚首了。」男同學笑著說。

　　幾個男孩子就開始起哄，杜綃就聞聽了許多石天和他的兩個小夥伴在大學時代的事蹟。可以聽得出來，這是三個有能力又囂張的男孩子，他們走在哪裡都能成為人群聚焦的中心。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普普通通，庸庸碌碌，但就是有那麼一些人，從小優秀，一直優秀，一路就優秀著過來了，而且他們還總是能找到同樣優秀的人做小夥伴。

　　最後大家起哄著舉杯，慶賀三賤客的再聚首，並對石天的事業發出美好的祝福。

　　不比商場上那些抗拒不得喝到嘔吐的敬酒，朋友聚會間的這種小酒，量不大，卻輕鬆愜意。

　　大家吃盡興了，開始轉移陣地。熱烈了討論了一番，在mix、13和巴那那之間選擇了巴那那。理由很充分，mix什麼的，存衣間太小了，這平安夜過去，怕是排隊要排兩個小時去。

　　過平安夜的人基本分為兩大流派，浪漫派喜歡去教堂之類的地方，哪怕他們信的其實是如來佛祖，狂歡派呢，就更喜歡去酒吧之類的地方。

　　比起mix，巴那那才是真正跳舞的地方，這裡地方更大，音樂更響，dj更嗨。領舞臺上穿著胸衣和熱褲的領舞妖嬈性感，人群中穿著蓬蓬裙帶著粉色假髮和濃密假睫毛的女侍者們穿梭不停，收錢，然後取了酒回來，準確的交給那個剛才付錢的人。

　　「喝點啤酒沒事，度數低。」石天摟著杜綃在她耳邊吼。

　　杜綃信了，然後喝飄了。

　　那種放肆的扭動可以讓壓抑身體裡的東西發散出來。杜綃和石天的身體貼得很緊，像有火在燒。

　　那團火一直燒回了住處，燒到了杜綃的臥室裡。

　　石天險些和杜綃擦槍走火。或者也可能這根本不是「擦槍」，是石天有意的子彈上膛，瞄準目標。

　　不管怎樣，當他收不住停不下的時候，杜綃咬了他。他終於沮喪的停下來。

　　他曾經對杜綃承諾過，他要是停不下來，她可以咬他。

　　如果說女孩子呻今中囈語般的「不要」、「不行」還可以解釋為口是心非的話，這帶著清晰疼痛的一口讓石天明白杜綃是真的在表達拒絕。

　　她到底還是沒有準備好。

　　石天很無奈。

　　他雖然停下來，卻想賴在杜綃的住處不走。但剛剛發展到了那麼危險的邊緣，杜綃哪敢讓他留下來。

　　到底還是把他轟回去了。這一折騰，已經夜裡兩點了，搞得杜綃連聖誕禮物都忘了給石天。而且這可是周日，第二天是週一。

　　這個兼著耶誕節這樣重大節日的週一，比往常的週一對年輕人來說，起床變得更加艱難。杜綃也是跟被窩進行了一番殘酷的搏鬥，才掙脫了出來。

　　石天都頂著兩個黑眼圈，一看就是也沒睡好。他都沒開車，疲勞駕駛不是說著玩的，他叫了輛車來接杜綃。

　　杜綃還能想起來把禮物給石天，好在其實今天才是耶誕節正日子，也不算晚。石天從女朋友這裡收到了這麼正式的禮物，非常開心，把她摟在懷裡：「睡會兒。」

　　杜綃困得不行，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堵車的時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黃歎在淩晨四點給她發了微信。

　　【pc了！╮≦】

　　杜綃迷迷瞪瞪的，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心想：pc？什麼pc？電腦怎麼了？

　　過了幾秒，她突然反應了過來！騰的一下就離開了石天的肩膀坐直了起來！

　　石天也閉目打瞌睡呢，嚇一跳：「怎麼了？」

　　「沒事兒……」杜綃咬唇說。

　　pc啊，破處啊！黃歎她……跟那男孩子滾了床單了！

　　杜綃一則喜一則憂，又想為好朋友慶祝，又有些擔心。她發消息給黃歎：【這麼快？不是剛才開始交往嗎？】

　　黃歎一直沒回復，想來此時也應該在上班的路上。

　　到了公司，王梓桐一看杜綃這黑眼圈就知道了：「昨天嗨皮去了吧？」

　　杜綃就「嘿嘿嘿嘿」。

　　「去哪了？」王梓桐問。

　　「巴那那。」杜綃噉瑟。

　　巴那那可是王梓桐常去的地方，她是個儀式感特別重的人，要求男朋友逢節日必得有鮮花禮物，必得有活動安排。

　　曹芸就打量打量她，問：「看你精神挺好，昨天平安夜沒出去玩啊？」

　　王梓桐哀怨道：「玩什麼玩，我昨天一天都在新房裡盯著，累死了，就想好好休息，哪還有力氣出去玩啊。」

　　她長長的歎了口氣，作蒼老狀，誇張的說：「老啦，都是要結婚的人啦，這些單身貴族的生活以後怕是沒有了。」

　　杜綃扭頭看她，不信：「不至於吧。」

　　王梓桐手一揮：「你懂什麼呀，我跟你說雖然我現在還沒結婚呢，我就感覺生活都完全不一樣了。」

　　曹芸附和：「就是這樣，都是這麼過來的。」

　　九點多的時候，黃歎才回復杜綃：【嘿嘿，雖然才開始交往，可是認識了已經快兩年了啊。】

　　【而且其實我們倆互相對對方有意思也有半年以上了。】她說。

　　這麼說的話，杜綃就覺得……好像還可以的。

　　【那就恭喜你啦！請吃飯！請吃飯！】她笑著回復。

　　【好噠！等我回頭約你！】黃歎說。

　　可週三的上午，杜綃就收到黃歎的微信：【有空嗎？晚上能一起吃飯嗎？】

　　【能啊。】杜綃調侃她，【終於擺脫美人鄉，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手機安靜了一會兒，過了挺長時間，才又亮起來。

　　黃歎說：【分手了。】

　　杜綃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