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杜綃醒過來覺得頭疼得厲害。
她有點奇怪怎麼頭這麼疼。她雖然知道有個詞叫作「宿醉」, 卻覺得這是個與她根本無關的詞彙。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她慢騰騰的掀開被子坐起來。熟悉的房間, 熟悉的傢俱。她搖搖晃晃站起來, 想要去洗手間,並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並不是平時的睡衣,而是昨天的外衣外褲。
杜綃握住洗手間的門把手的時候,洗手間裡隱約傳來水聲。可此時杜綃剛經歷宿醉初醒, 反應遲鈍, 她揉揉雞窩似的腦袋, 想也沒醒, 就按下門把手, 推門而入。
淋浴房裡熱水嘩嘩的衝著。石天聽見了開門聲,一個激靈, 抹了把臉猛地轉過身來,就看見頭髮蓬亂的杜綃, 眼神迷茫的看著他, 似乎不太明白眼前的狀況。
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兩個無辜的人, 兩張無辜的臉, 兩雙無辜的眼睛對望著。
兩個人都傻了。
杜綃張著嘴, 呆呆的看著一絲不掛的男孩。從英俊的臉到寬寬的肩,從寬寬的肩到結實的胸, 從結實的胸到塊壘分明的腹, 再往下……, 再再往下,長腿一直到腳。
然後杜綃呆滯的目光又緩緩的上移,無法控制的停留在一個她完全不熟悉從來沒見過的神秘的地方。眼睜睜的看著那神秘的東西由軟到硬,由下垂到上翹,幾乎要貼肚皮。
雖然玻璃上有些水汽,但還是看得……相當明白的。
杜綃整個人都呆滯了。
石天、石天完全懵逼了!
不,我不是流氓!我真不是流氓啊啊啊啊!他表情僵硬,內心瘋狂呐喊!
這種因外在刺激而產生的生理反應,根本無法控制好嗎!
可他的內心呐喊完全被淹沒水聲中。兩個人的耳朵就聽見熱水「嘩嘩嘩」、「嘩嘩嘩」的聲音。
一秒鐘之後,杜綃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屁滾尿流的爬回了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啪嗒」一聲就擰上了鎖!
她背靠著門呼哧喘氣,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大喘了幾口氣之後,她看了看房間裡的模樣,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她的住處。
這、這不是石天的臥室嗎?
對啊,這是石天的房子!杜綃之前在這裡住過一個禮拜,對這裡很熟悉,剛才醒過來迷迷瞪瞪的,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熱水嘩嘩嘩的衝著。
石天呆滯了半晌,低頭看了看。托杜綃那一聲尖叫的福,罪魁禍首已經臊眉耷眼的低下頭去了,服服帖帖的,仿佛剛才耍流氓給妹子看的不是它。
石天抹了把臉,無比悲憤。
杜綃剛剛經歷了一場人生最大的驚嚇。
她順著門滑下來,就勢坐在了地上。剛才看到的東西也太、太、太嚇人了!
杜綃當然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那個過程是怎麼回事!問題是,「懂」和「看見」完全是兩回事好嘛!杜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石天的身體還在眼前晃動。那胸膛、腹肌、人魚線!還有那個……可怕的東西!
杜綃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她剛剛幹了什麼呀!人家石天洗澡呢!水聲嘩嘩的!她怎麼都不過腦子就直接進去了啊!不不,比這更糟糕的,難道不是她……她她她,她剛才……一直盯著人家那個地方看嗎?
這個時候,單純的杜綃完全沒去想,為什麼石天看見了她,會表演出由下垂到上翹的過程。
天哪!杜綃絕望的想,她拿什麼臉再去見石天啊!沒臉活了啊!
「喵~」
杜綃:「……」
她幻聽了嗎?怎麼好像聽見了貓叫?
「喵~」又一聲貓叫,雖然很輕很柔,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杜綃的耳朵裡。
杜綃撐了一下地,從坐在地上,變成了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板,身體往下俯。她剛才聽得很清楚,那個聲音應該是……從床底下發出來的。
床單忽然動了,先進入杜綃視野的是一隻小小的肉爪,然後支棱著兩隻耳朵的小腦袋才頂開床單,圓溜溜的寶石一樣的大眼睛看了杜綃一會兒。
哺乳動物在幼崽期,眼睛都顯得特別大。這一隻尤其明顯,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得占了小腦袋的三分之一。
杜綃待了。
小傢伙頂著床單遠距離觀察了杜綃一會兒,似乎覺得杜綃是個無害的存在,它又「喵~」了一聲,矜持的邁開它的小短腿,悠然的朝杜綃走過去。
就在這時,門響了。
石天在門外低聲問:「杜綃,杜綃……你,你沒事吧?」
石天在浴室裡又衝了一分鐘才出來。他倒不像杜綃那樣渾身燒得要爆炸,他、他就是臉上熱。
被杜綃看光了呢。而且還那麼丟臉的當著她面產生了生理反應,他雖然是個男人,臊一臊總可以吧。
穿戴整齊,把自己包得一點風都不透,他從洗手間裡探出頭來。臥室的門緊緊的關著,沒有動靜。石天在客廳轉了一圈兒,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來敲門了。
他都這麼臊了,杜綃還不得羞死?他不能乾等著,得主動化解尷尬啊。
「杜綃,你把門開開。」石天硬著頭皮說。
門竟然真的就開了。正準備繼續敲門的石天都傻眼了。
杜綃臉紅紅的,不敢直視石天,視線隻放到他胸口,問:「石天,你家怎麼有隻貓?」
她懷裡抱著的小傢伙,正是一隻幾個月大美短小寶寶,舒服的靠在女孩子豐盈柔軟的胸脯上,一臉愜意。
哎喲喂!把這個小傢伙給忘了!
石天昨天買了貓,本想晚上向杜綃邀功的,誰知道臨時起意兩個人去泡酒吧,回家都快夜裡兩點了。杜綃還喝醉了,他還一路把杜綃抱回家,給她脫鞋蓋被子,自己再洗洗睡了,就完全把這個小傢伙給忘到腦後了。
然而此時此刻,石天是覺得自己昨天買貓真是太英明神武了!瞧,他女朋友這不就借著貓假裝忘記剛才的尷尬事呢嗎?
石天也就假裝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作出一副特假的恍然的神情說:「噢,我都忘了。昨天買的。」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買貓了?」杜綃若無其事的問,視線還是放在石天肩膀胸口的位置。
石天說:「你不是想養不能養嗎?那就我養唄。」
杜綃愣了一下,抬起眼。她的男朋友一臉無辜的表情,正看著她。
你想養,所以我就替你養。
杜綃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著石天漆黑如墨的眼睛,心裡突然慌慌的。
「這是小姑娘還是小夥子啊?」她趕緊轉移話題,把小奶貓翻過來,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噢,原來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啊。」
杜綃說完,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怪怪的。就在幾分鐘之前,杜綃也給石天這樣驗明正身了……那個由下垂到上翹的過程又開始在眼前重播……
被驗明瞭是女兒身的小奶貓躺在杜綃的手臂上,還張著腿不明所以呢。
杜綃和石天臉上都在燒。
「咳咳!」石天握拳在唇邊,清清嗓子,「她還沒起名字呢,你給她起個名字把。」
「嗯嗯,我想想……」杜綃低著頭,假裝擼貓,「我以前養過一隻貓,叫『銅錢』,結果我哥對貓過敏,只要送給別人家了。這個小姑娘……嗯嗯,你這麼可愛,叫『元寶』怎麼樣?」
她抬頭徵詢石天的意見。石天也正低頭看她。兩個人的目光一觸即走。
「挺、挺好的呀,就叫元寶吧。」石天顧左右而言他,「你起來喝水了嗎?早上起來要先喝一杯溫水。我給你倒水去。」
他說著,趿著拖鞋就去了廚房。
杜綃長長的籲了口氣。她又想起來自己起床還沒洗臉呢,把元寶小姑娘放在沙發上,趕緊衝進洗手間去了。
等杜綃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石天給她把早飯都準備好了。他一大早起來就叫了外賣早點。
「喝點粥吧。你昨天喝酒了,又空腹這麼久,喝點粥溫溫胃。」他說。
杜綃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吃驚:「都快十一點了?」
「嗯,昨天回來都快兩點呢。」石天說。
杜綃坐下,喝了口粥:「我怎麼都不記得咱們怎麼回來的了?」
石天看了她一眼:「你喝醉了。」
的確是腦袋還有點疼呢,杜綃揉揉頭,喝著粥仔細的回想:「咱們先去了三里屯,然後去了工體對吧?那個地方叫mIX?」
元寶是個黏人的小姑娘,她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了石天的腳邊求寵愛。石天就把她抱在懷裡,給她擼毛。
漆黑狹長的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小心的觀察杜綃。杜綃昨天喝醉了,把平時積壓在心底的情緒發洩了出來,石天擔心她那些情緒還沒有散盡。
石天的擔心是多餘的。杜綃揉揉頭,想了半天:「就記得跳舞了,音樂特別響,然後喝完酒感覺特別嗨,然後就想不起來……我喝得那麼醉嗎?」
石天仔細看她的眼睛,發現澄澈清明和從前一樣。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忘記了。石天知道有些人是這樣的,喝醉後幹的那些事,清醒後是記不起來的。
不記得更好,石天悄悄的鬆了口氣。
杜綃用著早點,石天抱著貓靜靜的看著她。
女孩子的眉間平靜安寧,若不是昨天的偶然放縱,他是根本想不到她心底還積壓著那麼些難過和傷心的。
他想起她昨天哭得哽咽,渾身發抖的樣子,再看她斯文安靜的用餐的模樣,心底微微的感到心疼。
他的女孩啊,應該被人妥善安置,小心收藏,用心呵護才對啊。雖然明知那是別人家的家事,可石天內心還是禁不住對杜家父母和兄長,生出了淡淡的怨。
如果他們做不到,他想,那就把杜綃……交給他吧。